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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白淵鐘聲 第4章 昆城有樰 文 / 芯輪

    五十萬公里,對於時速高達百萬公里的短程飛船來說,轉瞬即至。

    從太空中俯瞰,遠處的白淵星,像是一個蔚藍的水球,緩慢的旋轉。它在視野中迅速擴大,數息之後,就變得龐大無比。在它面前,師朗心裡不由自主的生出一種感覺,人類很渺小。

    飛船速度銳減,光腦計算完坐標,然後關閉外景模擬,一頭載入大氣層。

    師朗眼前一暗,再次一亮時,已經身處於雲層之中,飛船外白雲上升,變化著各種形狀,開始是一頭獨角怪牛,下一刻成為一條三目長蛇,再下一刻,沒了,已經消失在視野。

    飛船速度再減,往下看,高聳入雲的摩天大樓,像一張張豎起的磁卡,寬敞的街道,不過拇指寬,汽車飛翼像螞蟻,行人∼∼∼根本沒有行人,最多是一個個黑點。

    出乎意料,入目所見,最顯眼的還是大片大片的綠色,森林,草地和湖泊。師朗對森林最有感情,心中暗自與樹菇森林對比。

    懸浮車飛船落入一個交通樞紐站,拐上一條通道,駛入市區。

    此刻,外景模擬又是另一個情況,剛剛磁卡般的樓房,現在必須仰望,還幾乎見不到頂,拇指寬的街道,實際上寬達百米。在短時間內,經歷如此巨大的視覺誤差,師朗心中升起一種極不真實的感覺。

    「一切都在變,除了乘坐的這艘飛船,也許還有飛船中西倫·維斯,圖輪等五人。」師朗想,嘴角露出一絲暖意。

    「但,我也在變,變是正常的,生命在於運動,要變得更強,而且要更快的變強。」

    車道上,懸浮車數量繁多,但速度極快,所以不顯得擁擠。高度智能化的自動控制系統,能準確的估測距離,車禍極少發生,偶爾發生,在車輛徹底報廢前,乘客也不會到重傷。

    就在這時,西倫·維斯突然連珠吐出三個詞,「減速!避讓!停車!」

    懸浮車即時響應,應聲上浮少許,然後左移到檢修區域。

    師朗在車中一晃,抬頭發現兩台懸浮車,在車道上狂飆急進,如暴風過境,車道上的車量紛紛避讓,來不及躲避的懸浮車,被粗暴撞出車道,在空中繞一個圈,重新回到道路上,但是速度猛降,而且懸浮車明顯受到不同程度的破壞。

    兩台罪魁惡首,其中一台紅色子彈頭敞篷飛翼,裡面坐著一位英俊的少年,頭上金髮飛揚,鼻樑上架著大號墨鏡,另一台是綠色碟式敞篷飛翼裡面,卻是一位絕美少女,框著正方形綠色眼鏡,罕見的純黑色長髮,迎風飄舞。

    兩台車高速前進中追逐不已,競相在空中做著360度轉體,少男少女時而興奮的哇哇大叫。

    「這是∼∼∼飆車嗎?」

    「這幫狗糧養的。」西倫·維斯眼冒凶光,憤恨說道。

    也許是對自己的駕馭技術、跑車性能非常自信,也許是想表現個人氣魄,追求刺激,徹底壓過黑髮少女,金髮少年猛然一動,紅色敞篷車高速翻轉360度,緊接著第二圈,第三圈。

    第三圈完成,金髮少年來不及慶祝,紅色敞篷車突然車頭一顫,衝破車道,栽向地面。他被嚇傻了,也沒想到去控制懸浮車,在車裡裡瞪大著眼睛發呆。

    若他能回過神來,努力操控懸浮車,憑借頂級懸浮車的出色性能,必定能避免慘禍的發生,至少能把災難降到最低。

    但他沒有。

    地面上行人不多,三三兩兩,哪裡會預料頭上的懸浮車會突然脫軌?懸浮車事故不是沒有過,但那是車與車相撞,地面街道的人行街道絕對安全,因為從來沒有汽車衝破頭頂上的無形隔膜。

    但這次不同,紅色懸浮車從高空刺入分隔行人和車道的無形薄膜,斜斜撞向地面。

    行人只覺得眼前出現一片紅影,猛地向自己捲來。

    「哎呦,我的神,快跑啊!∼∼∼」

    「逃命啦∼∼∼」

    「上帝,我現在信你了,快救救我吧∼∼∼」

    「這,千萬不要傷到腦袋,不要粉身碎骨,聯邦的醫院,靠你救我了。」

    ∼∼∼

    遇到突發情況,大多數人目瞪口呆,心中驚恐,可就是移不動腳步。

    逃與不逃,結局其實差別不大。活命與否,全靠運氣。懸浮車內空間不大,一般三米寬,五米長,但是懸浮車體一般有十米寬,十五米長,高速飛行時,設計時必須考慮到穩定性,懸浮汽車需要充足的動力和一定的質量,所以外形一般薄而寬。如此近的距離,脫軌的汽車高速砸向地面,行人反應過來,已經沒有時間逃。

    「轟隆隆!」

    地面被炸出一個大坑,塵土飛揚,血肉橫飛,殘肢碎肉橫飛。

    數人當場死亡,更多人受傷,有的胳膊一涼,一截手臂不見了,有的大腿劇痛,立即癱倒在地,或者胸口如遭重擊,瞬間昏迷過去。

    上方,綠色車影一閃而逝。

    下方,哀嚎聲一片。

    金髮少年呆呆的坐在紅色跑車裡,數秒鐘後,敞篷飛速合上,紅色子彈頭突然一陣轟鳴,車頭翹起,然後車體一震,化作一道紅影,轉眼消失。

    「飆車,撞死人,然後無情逃走,這就是文明世界的人嗎?」師朗雙目一凝,他原本視力極好,神念和身體實力大幅增強後,更加恐怖,清晰的記下了紅色子彈頭的車牌號,「bymg-1107-11011011」.

    收回目光,一個有些熟悉的身影出現在視野中,與此同時,腦海中浮現出一個黑頭髮,長睫毛,鼻子翹起,小嘴巴的女孩。

    師朗現在知道,自己的覺醒進化,遲早會發生,但是畢竟她間接的幫了大忙呢,從而有三個月的時間在虛空中修煉九轉淬脈決,可是自己對她做的那些事,誤會很深。

    她衣衫有些凌亂,多處破裂,露出雪白的肌膚,可是她顧不上自己,此刻正低頭忙著救人,在一個傷者身上這裡按按,那裡揉揉,傷者看上去神情舒緩多了,然後走向下一個。她盡了最大的努力,可惜限於條件,能做的也只有這麼多。

    師朗心中一動,問道,「西倫哥,我們能不能下去?」

    「救人嗎,我正有此意,走!」從車道外側有各層通道的連通接口,懸浮車滑入連接通道,緩緩出現在街面上,停在大坑旁邊。

    傷員迅速被送入懸浮車,西倫一聲令下,飛速啟動,開往醫院。

    「我叫千衫樰,看在你幫忙救人的份上,就不計較綠獒的事,可憐的綠獒,我是沒法給你報仇了。」說完,俏臉上露出一絲哀婉。她鼻子上有細密的汗珠子,一根髮絲粘在那,微風吹過,黑髮飄揚,那根髮絲末端則不停的刮著秀美的臉龐。她得下巴微微揚起,眼睛盯著遠去的懸浮車,車裡載著傷員,送往醫院。感覺他的目光,千衫樰轉過頭,黑亮的眼睛一閃一閃,「可是,別指望我會感謝你,我恨不得一拳打滅你。你看什麼?」

    師朗微微哆嗦,不知怎的,他心裡有些怕她,「我們只是剛好路過,幫你救人,也沒想過什麼感謝不感謝。看得出,你確實很喜歡綠獒。」

    千衫樰露出一絲追憶,「綠獒是祖上傳下來的,我千家的標誌,而最後一頭綠獒,也即是那頭仿真綠獒,也因為你而消失。」

    師朗疑惑道,「既然是一頭仿真的,為什麼不可以再出現第二頭?」

    千衫樰不耐道,「告訴你是最後一頭綠獒,它就是,你這人怎麼這麼囉嗦。若不是警察馬上會來,我早就走了,實在不願意再見到你。」

    師朗啞然,女孩子果然都是不講理的,無論她看上去多麼理智,「這話明明是你開頭,我接著往下說,怎麼變成囉嗦,況且虛擬技術很容易實現。」

    千衫樰冷冷道,「你也說了,這是虛擬的綠獒,和我的仿真綠獒是不同的,而且,也不是千家的綠獒。千家的綠獒,徹底沒了。」

    師朗靈光一閃,想到了生物磁卡,「你是說,那頭綠獒具有真實綠獒的生物特徵,是全息投影在虛擬社區中出現?」

    千衫樰目光一動,「你還不算太笨。實話告訴你吧,綠獒關係到千家的傳承,說嚴重點,是你,是你徹底斷了我千家的傳承。」

    師朗突然覺得一陣荒唐,自己三次進入虛擬社區,前兩次莫名其妙的掛掉,第三次啥也沒做,就被人追殺,最後稀里糊塗的開始進化,而現在一個女孩說,自己斷了她千家的傳承。

    師朗摸摸鼻子,歪歪嘴,「說實話,那不是我的錯。不過,傳承斷了,你似乎並不太在意,在意的反而是綠獒本身,你把它一個真正的夥伴,這是因為失去親密的夥伴而氣惱唄。如果可以補償的話,我可以試著去做。」

    千衫樰眉毛上揚,冷冷道,「我自然知道不能完全怪你,所以那次沒能殺死你,以後也不會因為綠獒的事再找你麻煩。我性子是有些刁蠻不講理,卻沒有喪失理智,像某些人一樣喪心病狂。不過,如果讓我確認,你和那個血面人是同一個人,你會死的很慘。」

    師朗詫異道,「血面人,」突然心中一驚,隱隱明白什麼,立即改口,故作驚訝,道,「你是說天台上那個滿臉是血的人嗎?哇,太恐怖了,我被他一把拎起,扔下天台,然後就人事不知。怎麼,難道你也遇到他了?」師朗可是記得「血面人」如何「粗暴的蹂躪」她,決不能讓她知道真相。因為真相其實是一個誤會,一個千衫樰無論如何不會相信的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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