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遠答應了收鐵狂為徒之後,一時間大廳裡卻是鴉雀無聲.
不說旁人如何不解,如何憤怒,鐵狂得聞高遠肯收他為徒之後,心裡卻是難免五味陳雜,既感欣喜,卻也覺得有些失落,不過只是閃念之後,鐵狂便俯身下拜,恭謹道:「弟子鐵狂,拜見師父。」
鐵狂說完之後,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響頭,而這一次高遠沒有再讓,就站在鐵狂身前受了他的拜師大禮之後,高遠才伸手將鐵狂攙扶起來,沉聲道:「你我名為師徒,實為朋友,以後你還是稱我為高遠就好,其餘一干虛禮也不必放在心上。至於你和鐵家脫離關係卻也不必,只是未經我的許可,不能將我的秘技外傳就好,除此之外一切無礙的。」
鐵狂搖了搖頭,道:「師徒之禮乃是人間至禮,我即已拜您為師,如何敢亂了這世間綱常,師父,此話以後再也不必提起了,弟子在您身前,只自當執弟子之禮,至於我和鐵家的關係嘛,卻也還是斷了的好,否則我跟在師父身邊,終究是有諸多不便,況且我若是還留在鐵家的話,對我鐵家名聲也不大好,這也是弟子的私心,還請師父見諒。」
高遠點了點頭,道:「說的也是,好吧,那我就不攔著你了,不過只是個面子上的事情也就罷了,你總不需真的以後與鐵家再不來往吧。」
鐵狂笑了一笑,道:「這是當然,若是鐵家有什麼事情幹,弟子終不能袖手旁觀。」
鐵狂說完之後,對高遠躬身道:「師父,請借寶劍一用。」
高遠不知鐵狂是什麼意思,但還是把手中的大劍交給了鐵狂,鐵狂接劍之後卻是徑直將左手食指劃破,到鮮血流出之後,便將鮮血塗抹到嘴唇上,隨即將左手高高舉起,大聲道:「蒼天在上,厚土在下,我鐵狂今發血誓,不得師父首肯,絕不將師父教我的任何技藝外傳,若違此誓,天滅之,地滅之。」
實話高遠對於誓言什麼的是不大相信的,不過看鐵狂起誓的時候,所有人都是一臉鄭重,似是見證了什麼不得了的大事一般,連一直事不關己的趙牧也是站立起來,滿臉肅穆的垂手而立,高遠就知道鐵狂這番誓言應該是挺厲害的那種,鐵狂既然發出這種血誓來,便絕對沒有學到了高遠的技術之後再傳給自家人的打算,如果高遠沒有發話,鐵狂就算學到了高遠的技術,也只能帶到自己的墳墓裡,而不能傳給任何人了。
高遠也不矯情,等鐵狂發完了誓之後,沉聲道:「你我師徒的名分僅限於製器一道,除此之外旁的卻是無礙的,輩分什麼的也不必按此來算了吧,你以前是什麼樣,此後還是什麼樣就好。」
不待鐵狂發話,高風和水月卻是齊齊點頭,同聲道:「如此甚好,就這麼定了。」
高風和水月都是一般的心思,他們以前和鐵狂都是平輩論交,可是鐵狂現在成了高遠的徒弟,而高遠又是高風的子侄,難不成鐵狂以後見了他要喊師叔祖不成,那樣也太尷尬了一些,而對鐵家的臉面上也是不好看,再說鐵狂是個奇人狂人,或者說是個腦子秀逗的瘋子也不為過,可鐵家其他人卻是正常得很,若是為了鐵狂而和鐵家關係搞得太僵的話,未免有些不智了,是以高遠一說出輩分這檔子事還按以前來論,不受鐵狂拜師的影響之後,高風和水月都是覺得鬆了口氣,而鐵家人更是大感僥倖,總算沒有平白矮了兩輩。
待一切都說完之後,高遠覺得應該可以離開了,當下道:「鐵家主,我還有要事去辦,要往北海去一趟,這段時間裡恐怕我野沒有時間可以教你,你且看你的時間來佈置吧,若是等我事了之後再去找我也行。」
鐵狂想了一想,沉聲道:「師父有事,弟子自當效勞,我變隨師父您去北海一趟吧,還請師父稍稍耽擱一兩天,等我把鐵家的事務交交割清楚之後便可起行,唔,我從拜師那一刻起便已不算鐵家的家主了,師父以後直呼我的名字就是。」
高遠想了想,覺得再叫鐵狂為家主確實有些不妥,當下道:「好吧,那就這麼定了吧,我們這就告辭了,你把家中的事務佈置妥當之後,只管去尋我就是了。」
鐵狂點了點頭,對著高風等人拱手道:「各位,今日恕我不能遠送了。」
鐵家遭逢劇變,自是不會有人再留下自討沒趣,當下便散了個乾淨,待所有外人都離去之後,尚留在拍賣廳裡的鐵家人卻是炸開了鍋,開始時還是小聲議論,但很快就變成了吵鬧,而內容無非是對鐵狂的作為極感不瞞,不過拍賣廳裡沒有能對鐵狂指手畫腳之人,所以儘管一個個都非常的不滿,卻也沒有人敢上前指責鐵狂。
鐵智一直留了下來,這時見大局已定,鐵狂也已發過了血誓,知道再說什麼也是沒用了,可是滿心怨懟之下,雖然還有把柄在鐵狂手裡捏著,鐵智卻還是埋怨道:「大哥,您今天可是,可是,唉,難道您真的為了學那製器之術連鐵家都不論了嗎。」
鐵狂狠狠的瞪了鐵智一眼,想要說些什麼,最後卻還是搖了搖頭,沒有理會鐵智,只是大聲道:「明天我會最後一次主持召開鐵家的族議,來商量我離開之後的事,有什麼事都等到明天再說吧,現在都給我散了吧。」
鐵狂雖說即將就不是鐵家的家主,但長久的威儀還是讓人敢違抗他的命令,待鐵狂下令之後,一眾人等邊紛紛離開了拍賣場。
鐵英並沒有隨著眾人一同離去,待人都走光之後,鐵英卻是沉聲道:「父親,我知道製器一道對您很重要,可是真的至於讓您連鐵家和我都不論了嗎?」
鐵狂長歎了一聲,道:「兒子啊,你做好接任家主的準備了嗎?」
鐵狂答非所問,確實讓鐵英愣了一愣,但醒悟過來鐵狂話裡的意思之後,鐵英的一顆心卻是情不自禁的揪緊了,仍是不可置信的道:「父親,您說什麼?要我現在接替您的家主之位?這,這可能嗎?」
鐵狂扭過身來,注視著鐵英,沉聲道:「你應該知道,我對鐵家家主的位子並不如何看重,我此生最大的願望,還是能成為天下第一的大匠師,不過我雖不喜鐵家的家主之位,卻也沒有大方到可以隨便交給一個人,所以我這些年來之所以遲遲不肯退位,便是在等你啊,兒子!」
鐵英極為感動,他知道他父親並不喜歡但這個家主,但他父親卻也不是為了興趣就把責任拋到一邊的人,雖然把大權都放了下去,但鐵狂這些年來卻也是兢兢業業,絲毫不敢放鬆,而鐵狂之所以能一直堅持下來,卻還是為了他才這樣做的。
鐵英緘默了片刻之後,沉聲道:「我知道父親一切都是為了我好,可您現在就辭去家主之位,只怕我還是不能當上家主吧。」
鐵狂笑了一笑,沉聲道:「誰說你不能了,你今年已經三十一歲,雖不黃口小兒,辦事也素來沉穩,但終究還是太過年輕,只怕不能服眾,我想著你要接任家主,至少還要再等十年,可是,經過今日之事後,你二叔和你三叔都已不能再和你搶著家主之位,尤其是是你二叔,他手中的權利除你之外又有誰能接手?況且你二叔經過今日之事,與你三叔必然勢成水火,若是我將家主之位傳你,你二叔必然鼎力相助與你,至於你三叔嗎,卻是犯了大忌,不論在那個家族之中,暗下陰手來謀害自家兄弟都將在族中失卻了立足之地,我想你三叔此後只怕境況比你二叔都有所不如,而你二叔和三叔雖已反目,卻也不可能投向你四叔那裡,他們的兒子又俱不成大器,就算你什麼都不做,他們也會全力助你登上家主之位。」
鐵英聽得心裡熱切起來,況且鐵英也不傻,鐵狂只是稍加點撥之後,鐵英就已想明白了其中的關鍵,當下興奮道:「二叔和三叔都只能助我,而四叔雖然手握兵權,但他死板不知變通,性子又是暴躁,得罪了不少人,再加上長老們忌憚四叔成了家主之後便是一手遮天之勢,族中再也無人能壓制與他,所以長老們那裡也只能讓我接任家主之位,這樣一來鐵家誰的利益都不會到受到損害,這一來,家主之位可說已經到手了啊。」
鐵狂微微一笑,道:「你明白就好,若非我今日拜師,如何能名正言順的即可卸去家主之位呢,此等天賜良機,一旦錯過只怕後悔也就晚了,以你的手段,只需稍過幾年便能將鐵家的完全掌控在你手裡,所以,我為什麼不拜師呢。」
鐵英還是稍有疑惑,思忖了片刻之後,小聲道:「父親,那您拜師是真心的嗎?所發的血誓也是真心的嗎?」
鐵狂笑道:「自然是真心了,血誓是可以隨便亂發的嗎,為父此生最大的追求有了實現的機會,同樣是天賜良機,我怎可輕易放棄,哈哈,我能拜到師父門下,卻是你我的幸運啊。走吧,回去準備一下,你準備著接任家主之,我也該也準備好我遠行的所需之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