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在梨花大學圖書館「區的機戰七練室中。邦爾…汁體內灼熱力量運行的通道「代替」了神經脈絡,將大腦裡的指令傳遞到身體的每一處,從那一天起,他就成了這個宇宙中神經最粗的人之一,直至如今通道暴潰而散,絲絲灼熱游離於軀內,神經更是粗的一塌糊塗。
所以,能夠讓尋常人震驚到五體投體愕然無語甚至渾身發抖的很多事情,很難撼動他那顆像石頭一樣倔強無趣的心臟。
被帝國皇帝瘋狂地揮棘條抽打,是很難得的待遇,卻無法震住他虛弱不堪、全身癱疾的他被暴虐地打到渾身是血,傷口淒慘,只怕連部郁都快要認不出來,他依然能夠微微一笑,毫不在意,更不震驚即便那位皇帝一語道破他埋藏很久的秘密一和封余大叔之間的秘密,他心中的驚訝片刻也便平靜,沒有留下太多震撼的餘波。
直到此時,聽到懷草詩嘲諷怨恨意味十足的這句話,他終於被真正地震驚了,很長時間說不出話來。
軍神李匹夫馳騁於宇宙之中。光芒耀眼不可言,達到了個人武力的巔峰,幾乎如同一尊神械。封余大叔虎軀一震,徒手對抗十餘台軍用機甲,強悍到令人眼神炫迷。
不知何時起,這一對兄弟陡然出現在聯邦中,在不同的領域和光影間展現自己的超凡實力,對抗著帝國與憲章的光輝,然而他們的能力卻沒有傳承開來,無論費城修身館出了多少近戰高手,甚至像田大棒子那樣的奇才,可終究沒有人能夠接近那一對兄弟的境界。
按照懷草詩的說法,大叔教給自己的應該是一種叫做八稻的真氣,而這種真氣卻又是帝國皇室的秘密能力,似乎這足以說明很多問題。
「他們是帝國人?」
許樂那雙腫脹的雙眼不需要去瞇也能像往常那樣表達他的內心情緒。盯著眼前的懷草詩,用一種難以置信的語氣問道。
沉默了很久之後,懷草詩微瞇雙眼。說道:「幸運或者不幸,我們帝國人很難學會你們聯邦人的忘恩負義。」
許樂聽懂了這句話,驟然感到一陣混著餘悸的放鬆,如果說聯邦軍神和自己的老師真是一對帝國兄弟,他真的很難接受這種荒誕的事實。然而隨著懷草詩的否認,更多的疑問湧入了他的腦海,如果李匹夫兄弟二人不是帝國人,他們那身驚才絕艷的本領又是從哪裡學來的?帝國皇室為什麼對封余大叔的化身如此熟悉?
時近傍晚,紅霞斜飛於高高的宮牆之外,淡金色的餘暉透過那些不知名的青樹,灑在這片安靜的角落裡。
「他們曾經來過帝國學習?那是什麼時候的事?」許樂的機修師思維模式足夠冷靜,足夠精確,馬上抓住了問題的核心點。
「納斯裡年輕的時候肯定來過帝國。不過他和陛下之間的那些故事。這個宇宙間應該沒有人知道了。至於李匹夫」沒有證據能夠證明在他率領軍隊入侵帝國之前,曾經來天京星學習過。」
「我不明白許樂沙啞問道。聲音顯得極為虛弱。
懷草詩看了他一眼,搖頭說道:「你馬上就要死了,為什麼還要關心這些?」
「正因為要死了,我才有知道這些秘密的大衝動許樂咳嗽著回答道,「我」我可不想,腦子裡畫著八百個問號死去,餓死鬼不舒服,好奇鬼更難受。」
「是的,你要死。
懷草詩沉默片刻後說道:「關於你父親和你伯父的往事,讓你知道一下也無妨,或許你會理解我們帝國的憤怒由何而來
「這一定是個很長的故事。」許樂艱難地笑了笑,「不知道死之前能不能聽完
「關於當年的事情,我知道的細節並不多。」懷草詩望著他,手指摁動自行束縛台旁的電動按扭,面無表情說道:「這是一個很簡單的故事。」
「臨死前有故事聽總是好的
懷草詩每復沉默,向皇宮一角走去。***著許樂的自行束縛台發出低沉的電機聲,跟著他的背影向前移動。在艷紅的晚霞下越走越遠。
後方那些帝***官和醫師沒有聽到他們兩個人的對話,看著眸行漸遠的那再道狹長的背影,不由面面相覷,然後安靜地遠遠跟了上去。
這個畫面很有趣。
一個被束縛帶、繃帶、醫用膠水包裹成南嶺特產操葉米包的死囚,如一個不良於行的稀疾老人,不能自理地倚靠在自行設備上,跟著前面那個背負著雙手,身材瘦削卻透著股比巨大皇宮更強悍曠契味道的年輕人,在暮色的高高宮牆下緩慢行走。
似兩個惺惺相惜的大家
「看見那幢建築了嗎?」
懷草詩站在高高的宮牆上,瞇眼望著西方暮色籠罩中的平民區,指著那片矮雜民宅間一幢全白色的院落,問道。
許樂雙眼腫脹。困難地看了半天,點了點頭,不知道臨死前最後的小故事,和那幢不起眼的院落有什麼關係。
「那是整個帝國除了皇宮之外。最神聖的地方。」懷草詩面露悠然神情,「大師範府。」
「大師範府?」許樂在心中默念了一遍這個古怪的名字,覺得似乎在哪裡聽說過。
「大師範,是帝國最尊崇的稱號,卻沒有太多人知道,因為他們不在意那些俗世的聲名。」
懷草詩緩聲解釋道:「每一任大師範都是不世出的奇才,或許是學術方面,或許是經濟方面,或許是別的什麼方面,總之他們是帝國最隱秘也是最重要的根基。」
「你是意思是說」許樂疑惑不解問道:「這個職位是世襲的?」
「不錯。」
「一個永遠誕生天才的家族?」許樂沉默片刻後艱難搖頭說道:「我是聯邦人。信奉平等,我不相信命運本身會造成這種不公平。
「宇宙裡從來沒有出現過先天公平這種東西。」
懷草詩漠然說道:「只能擁有皇室血統的人,才有機會練成八稻真氣。這是不公平,但這也是事實。所以你必須承認,造物主從一開始就選擇了皇室來領導帝國的普通民眾。」
「軍神和」納斯裡兄弟不是帝國人,自然更不可能有皇室血統,我也不是帝國人,可我們都練成了。」
懷草詩雙眼微瞇,似乎被這個問題也有些困擾,沉默很長時間後說道:「或許造物主在你們那邊選擇了李家兄弟和你。」
「我應該感到光榮嗎?」許樂搖頭說道。
「你應該感到光榮」
懷草詩簡單做出評語後,直接說道:「現在開始講那個簡單的故事。」
「請。」
「在帝國和聯邦相遇之後或者之前,有一艘帝國飛船穿越了空間通道。進入了聯邦境內,落在了一個叫做費城的地方。」
「等等,這個簡單故事的開頭就有很多邏輯上的問題。」
許樂顧不得虛弱的身體,堅決地反駁道:「帝國的空間技術在那個,時候比現在更落後。不足以支持一艘飛船穿越星河。另外,就算那艘飛船飛過去了,也不可能瞞過憲章的眼睛,悄無聲息地降落在首都星圈。」
「我說過,我並不知道太多的細節。我只是要講一個簡單的故事。」懷草詩站在暮色中,眉尖微蹙似要燃起一團火,對身旁這個傢伙臨死還如此執拗感到有些不適應,「而且我堅信那艘飛船能夠做到,因為這是故事的基礎,因為那艘飛船上的乘客是前任大師範
許樂沉默了很久,說道:「好吧。故事的後面是件麼?」
「帝國前任大師範在聯邦費城發現了一對可以修行八稻真氣的兄弟。所以他教育他們。」
「那時候那對兄弟都還是孩童。足夠單純,足夠有天賦,成長的很迅速,甚至迅速強大到超過了大師範的想像。」
「問題是等他們長大了,就不再單純了。」
「其中的兄長改了名字叫李匹夫。參加了入侵帝國的戰爭,全然不顧帝國是他老師的家鄉。」
「後來有一天。這個叫李匹夫的人,刺殺了帝國皇帝,在那一場戰鬥中,他還用從帝國學得的八稻真氣殺死了他的老師。」
「然後呢?」
「沒有然後了。」
宮牆外的落日在聳樂的眼中像是一道縫,無數的鮮血從那道縫裡流了出來。懷草詩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卻講述了一個幾十年前發生的夫事件,也許這個大事件在歷史當中永遠不會有記載,然而那位遠離帝國的大師範,那兩個在費城學習真氣的懵懂孩童,親手在歷史上寫下無法抹滅的幾行文字。
這個簡單的故事中,有那位前任大師範不可思議的太空之旅,有種族之間的融合與分離,有親善的教誨和無情的背叛,大抵還有夾雜在種族之間的心理大掙扎和痛苦的煎熬。
還有鮮血。
「真是一個不簡單的故事。」
許樂知道她沒有任何理由在此刻欺騙自己,雖然還有無數疑問沒有的到解答,然而僅僅是獲知的這些信息,已經足夠令他震驚再震驚,惘然復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