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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西林的征途 第二十二章 十七條漢子和一條腿 文 / 貓膩

    一直沒有用實戰樹立教官權威的計劃,那是因為邊並沒有擬真系統。

    前往s2刺殺麥德林之前,他將那套擬真系統從工作台下取了出來,放進了白水公司的保險箱中。如今那套花費巨大的工作台成為了聯邦政府的證物,而他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權限進入白水公司,所以只好任由擬真系統放在那處。

    電話是打給利孝通的。出獄之後許樂一直沒有去見他,雖然他是聯邦當中第一個願意投資自己的人。

    許樂從鄒郁處知道利家現在的形勢有些不妙,因為政府和議會山連續通過的金融合算法,信息公開讓利家對聯邦金融業的影響力,遭受了沉重的打擊。這些舉措想必不會動搖到鐵算家族的根基,但利孝通身為第二順位繼承人,此刻想必也陷入忙碌之中。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許樂應該是利家不共戴天的敵人,但他卻一直與利七少爺保持著某種默契的關係,如今的許樂獲得了費城李家的青睞,僅憑這一點,便可以說服利孝通進行二次追加投資,保持這種近乎友誼的關聯,而利家上層也只會默許。

    —許樂需要利七少的資助,再次組裝擬真系統。其實就算沒有擬真系統的幫助,他相信自己操控mx機甲,也能擊敗基地裡的這批軍官學員。只是周玉當年親眼看到卡琪峰之戰,如果水平落差太大,或許會引起他的懷疑,畢竟這位溫潤君子與莫愁後山的關係太密切,許樂有些小心謹慎。

    更關鍵的是,如果不能在對戰中展現出李瘋子級別的戰鬥力,獲得壓倒性的勝利,那麼這種對戰即便勝利,又有什麼意義呢?

    簽了賣身契,被國防部調過來伺侯一群軍官爺們,這著實談不上什麼幸福。但每個人對幸福的看法不一樣,許樂揉鬆了臉頰,笑瞇瞇地望著鏡中那個自己,開始仔細地剃鬍子,想起黑牢裡難熬的日子,想到現在自己再也不用擔心逃犯的身份,每次洗臉地時候,不用再去修理眉毛,他便感到了無窮的幸福。

    ……

    ……

    大山中地作訓基地由初夏入濃夏。再至秋風漸起。卻吹不散暑氣。日子一天天這樣枯燥地過去。那些來自各個部隊地軍官們。雖然一直懷著股怒意。但學習訓練地卻格外認真。地下地機甲庫房中三台mx標準機甲。竟是夜夜征伐。被軍官們排著隊操練。雖不是嬌弱之軀。卻也真個是萬分辛苦。

    許樂真沒有想到。自己如此簡單地鄙夷激將。居然還真能起一些作用。明明這些軍官都是畢業於軍事院校地學院派軍人。智商情商都不會低。怎麼這事情就按著自己地設計在走?

    想來想去。他只能將此歸功於軍營地氣氛——雖說軍隊裡也有爾虞我詐。生死相欺。但畢竟離著社會有段距離。難得地保留了某種單純樸素地氣息。這些軍官在軍隊裡呆久了。身體裡簡單直接地那部分便體現了出來。或許有些人大致明白了許教官地意圖。卻也沒有人會對他有個好臉色。只是悶頭訓練。等著考核通過。然後痛揍教官地美好日子到來。

    簡單直接很符合許樂地性情。所以這些日子他一如往常般沉著臉。扮著冷酷不屑地教官。並不擔心那一天地到來。反而透過鄒郁寄過地新墨鏡。頗有興致地看著這些像吃了***一般嗷嗷叫喚。精力無處發洩地軍官。心想原來軍隊就是這麼一個簡單地地方。

    關於mx地培訓沒有現成地教程。全部需要許樂現編。而且如今果殼生產部和總裝基地流水線上地mx比起許樂商秋當初設計地樣機。做了很多微調。他更是沒有什麼教學地經驗。所以每天上課。實際上是一個很痛苦地過程。

    幸虧通過國防部找果殼公司拿了很多資料。並且申請了權限與商秋夜夜進行遠程合作。再加上他有梨花大學圖書館1區地受訓經驗。十分勉強地將這個工作做了下去。有時候。許樂也會有些許得意。聯邦軍方大概真地很需要這個教材。自己如果把這份兒工作做好了。施公子地特赦令是不是也該下來了?

    除了折騰mx機甲培訓之外,許樂也在默默關心著西林那邊的局勢和聯邦內部的動靜,聯邦諺語曾經說過,離開陛下的殿堂,身處星辰之中,依然不能忘懷天下的紛擾。

    許樂不知道麥德林這個帝國間諜究竟傳送了哪些情報回去,不知道下一次戰火什麼時候燃起,聯邦政府緊張地等待著,他也在等待著,卻率先等來了青龍山**軍南水領袖訪問首都特區的好消息。

    就在這種平靜的日子裡,九月初第一陣秋風吹起,為作訓基地帶來了另一批學員。被基地主官命令接收的許樂,在基地的門口看到跳下軍車的那十幾條漢子,不由眼瞳微縮,秋意未至,他便感到了一絲寒悶之意。

    一共十七條漢子,身形或魁梧或精悍,眼神或冷漠或暴戾,並沒有穿軍裝,但渾身上下卻透著股殺人不眨眼的凶氣,但其中幾人只是稍微一轉身,卻能將這身凶氣遮掩的嚴嚴實實,一絲不漏。

    熊臨泉,劉佼,顧惜風……還有蘭曉龍少校。許樂看著面前立正站好的這一排人,明白了為什麼基地主

    自己這個臨時教官來接人,因為這十七條漢子裡除了其他的全部是白水公司第七戰鬥小組的成員。

    「果殼公司下轄白水公司安全顧問部門第七戰鬥小組重組完畢,奉命向主管報道,請指示!」

    剽悍的戰鬥人員並排站好,一絲不芶,機炮手熊臨泉踏前一步,聲震群山,對著許樂吼道。

    許樂默然無語,不知道這個人是因為自己紮了白玉蘭一刀,所以才衝著自己吼,還是習慣性的大嗓門。幸虧他在作訓基地裡當了兩個多月的冷酷教官,身上多多少少也薰陶出了幾絲軍人的冷厲氣息,才可以十分平靜地看著近在咫尺的那張大臉,沒有往後退一步。

    沉默了片刻,他有些想不明白,輕聲說道:「沒什麼指示,既然來了,就先吃飯吧。」

    ……

    ……

    坐在進入基地的自行綠色軌道車後方,許樂取下墨鏡,瞇著眼睛,皺著眉頭問道:「這是怎麼回事兒?第七小組重組……怎麼送到基地來了?」

    「國防部的直接命令,第七小組重組已經很久,只是你這位主管一直不在,所以他們都閒置著。八三八四部隊也挑了一批人,算做第七小組的外圍力量,這次沒有跟著過來。現在算起來,你能指揮的人基本上有一個營。」

    蘭曉龍少校坐在他地身旁,身為港都警備區的軍官,和許樂也相處過一段日子,說話倒也自在,聳聳肩又道:「在港都我接的命令是保護你,現在看起來也差不多。」

    許樂沉默了很久,看著自行軌道車前方那些沉默的組員,抿了抿嘴唇,說道:「我是問為什麼。」

    「國防部的命令,我們怎麼知道原因?」蘭曉龍又聳了聳肩,說道:「不過大概能猜到一點。」

    許樂苦笑望著他說道:「趕緊說出來,不然我腦子裡地問號要炸出來了。」

    「我是十七裝甲師的人。白玉蘭……」蘭曉龍看了一下他的臉色,「也是十七師的人,第七小組十八個組員裡有十五個出自我們師。第七小組在白水公司裡的戰鬥力向來最強,國防部越過果殼董事會,直接命令小組重組,底氣十足,肯定是老師長地意思。」

    港都警備區駐守著八三八四部隊,部隊沒有換番號之前正是聯邦最出名的十七裝甲師,當年李匹夫便是十七裝甲師的師長。許樂陷入沉默,保安公司區區一個戰鬥小組,居然也能牽扯到費城那位老爺子?

    「你在作訓基地裡培訓軍官,這是為聯邦軍隊出力。要你帶著第七小組,是給你一批自己地部屬。」蘭曉龍吸了一口煙,神情變得凝重而嚴肅。

    「老師長肯定不願意看著自己的老部隊,由鐵血雄師,變成在港都邊享福的不三不四部隊,他既然看好你,這個任務自然也要交給你,你現在肯定不能當師長,也只好從第七小組開始練手。」

    許樂覺得這個推論太過荒唐,李匹夫身為聯邦軍神,就算看在大叔的份上照拂自己一二,但怎麼可能讓自己去做這種事情。

    「你猜地吧?」

    「廢話,如果我能知道那些大人物在想什麼,那還當什麼兵?直接殺進股市不好?」蘭曉龍沒好氣說道。

    自行軌道車前方的那些組員們堅持了一會兒坐姿,此刻便開始變得散漫起來,有的人翹著腳,有的人開始吸煙,有的人開始大聲說些什麼。

    許樂搖了搖頭,又想到身邊這位少校當初在工程部地下基地***商秋***的事,歎了口氣說道:「果然不愧是8384部隊出來地兵。」

    「彼此彼此,你也不是什麼正經軍人。」蘭曉龍聳肩說道。

    ……

    ……

    作訓基地除了三十幾名優秀軍官之外,忽然間又多了十七名非正式編製的武裝人員,雖然按照國防部地說法,這些武裝人員只是旁聽,但基地裡的氣氛依然些怪異。

    聯邦三大保安公司經常與軍方協同作戰,但現役軍人與這些雜牌軍之間,早已劃出了一道鴻溝。

    第七小組地武裝人員,其實在各自部隊裡也有軍籍,但不明白為什麼,此刻一朝歸隊,竟是半點兒職業軍人的模樣也沒有,做足了雜牌軍人地本分。

    最關鍵的是受訓軍官們畢業於各大院校,屬於典型的學院派,而後來的十七條漢子卻絕對出身草莽,都是在戰場上從小兵幹起,靠著殺敵累功,才走到今天。

    論級別,自然是受訓軍官高,除了蘭曉龍之外,第七小組的成員便沒一個好意思把肩章拿出來晾晾的。論起指揮能力和某些科目的綜合考核,受訓軍官也要將第七小組拉開一大截。但要說到具體的戰鬥能力,那十七條漢子,卻是眼仁向上,對這些學院派軍貴充滿了不屑與輕蔑。

    令許樂感到怪異的是,基地裡的氣氛雖然緊張怪異,但雙方卻沒有發生什麼激烈的衝突,觀察了兩天,即便他的***隱隱站在第七小組這邊,卻也不得不承認,主要是那些學院派軍人保持著隱忍,沒有拿出上級軍官地架式來。

    受訓軍官們的精神,都放在馬上就將到來的機甲考核之中,其餘的受訓科目大部分已經結束了,唯獨這門mx機

    上,他們已經等的雙眼通紅。

    因為許樂在基地中所表現出來地態度,受訓軍官們開始挖他的底細,最後終於挖到了他與國防部長家的關係,眾人以為明白了為什麼許教官會如此囂張,軍營之中最見不得這等裙帶關係,心中愈發牴觸,夜晚宿舍之中,時常能夠聽到某位軍官冷言準備開家制漆工廠,給某人一些顏色看看。

    ……

    ……

    十七條漢子到來的一周之後,mx機甲第一次考核結束,絕大部分受訓軍官在考核中展現了良好的操控作戰能力,達到了通過地標準,而成績最好的則是來自西林的花小司,以及對mx機甲瞭解頗深地周玉。

    講台上許樂宣讀完成績,輕輕地吁了一口氣,很滿意這兩個月辛苦的成果,取下鼻樑上的墨鏡,對著講台下說道:「半個小時後,我在入口處等你們。」

    會議室裡一片平靜,受訓軍官們沉默地站起身來,向著門外走去,這等沉默,卻似乎隱藏著某種戾氣,限於軍隊森嚴的紀律,他們不可能對教官做什麼,今天好不容易有了正大光明出口惡氣地機會,但畢竟都是些中階軍官,不會像流氓一樣大呼小叫,興奮無比,只是紛紛握緊了拳頭。

    出乎軍官們的意料,半小時後許樂並沒有和他們一起走進地下機庫,而是帶著他們來到操場上,伴隨著微悶的暮風,操場上的些許落葉在緩緩滑動,戴著墨鏡的許樂回過頭來,對軍官們說道:「誰?」

    「我。」來自西林軍區的花小司站了出來,淡淡地看了許樂一眼,心裡充滿了自信,他是本次考核地並列最高分,而且從開始的時候,就是他帶領同學反抗許教官地羞辱,此時站出來代表軍官挑戰,理所應當。

    「很應該。」許樂點頭說道:「學了這麼久的mx,你是最優秀地學員,我想你應該很清楚mx的主要用途是什麼。」

    這是教官對學員地問話,花小司略一思忖,毫不猶豫說道:「是技身突殺。」

    「要操控好mx,除了熟悉操作系統外,機師最應該具有的戰術素質是哪方面?」

    「近身格鬥。」

    許樂解開中校軍裝的領扣,點頭說道:「你說的很清楚,那就用近身格鬥擊倒我,再用機甲,有沒有意見?」

    圍在四周的軍官互視數眼,雖然覺得教官的說法與最初隱約有些不同,但這話說的也有幾分道理,關鍵是用機甲挑戰,有安控系統的保護,頂多能讓許教官丟丟臉,用近身格鬥先行挑戰更好,除了讓教官丟臉,還能讓教官鼻青臉腫,出口惡氣。

    至於自己這些人會不會輸?他們沒有考慮過,直到今天,他們依然認為年輕的許教官是一個不錯的技術主管,是有大背景的囂張小子,真動起手來,哪裡能夠是自己這些久經沙場之人的對手。

    花小司二話不說,便脫掉軍服,開始活動手腳關節,進行格鬥前的熱身。脫了衣服才發現,這名西林軍區的王牌機師身上的肌肉強橫有力,肯定也是一位近身戰的好手。

    周圍的軍官們臉上露出幸災樂禍的神情,此時考核已過,自然不需要再對教官保持絕對的禮貌。偶有幾個人的臉閃過一絲惑,總覺得教官同意這場挑戰,似乎有些問題。

    然而沒有人注意到,在人群邊緣有兩名軍官盯著許樂的目光有些陰冷,他們來自第三軍區,這些天一直沉默,直到軍官們查到許樂的真實身份,他們眼中的陰冷之色才越來越濃。

    旁聽的第七小組成員則是遠遠地站在人群外圍,靠著樹,躺在石階上,身形懶散。他們也很好奇許樂的實力究竟如何,耳聽為虛,眼見為實,總要看一下自己的主管大人,是不是像老白說的那樣生猛無比。

    唯有周玉苦笑了一聲,轉過頭去,不願意看稍後花小司的淒慘模樣。

    ……

    ……

    「你是教官,我不會打你的臉。」

    風起於操場之上,花小司沉著臉一出手便是軍方特種兵最犀利的正沖直打。

    許樂此時依然戴著墨鏡,鏡片下的雙眼一瞇,任由猛烈的拳風撲面而至,左手才輕描淡寫地往上一翻,格住對方的肘彎,腳下連進三步,掌緣,指尖,手腕,堅硬的肘尖,就像是雨點一樣噴了過去,如同打鼓,擊打在花小司的身上。

    動作太快,就像是無數的影子在二人的身體間閃動,花小司勉強護胸後退,只覺身上手臂上一陣痛麻,不由駭然失色,不知道教官的身體究竟是什麼做的,居然能夠達到這麼快的速度。

    正在眾人震驚、花小司悶哼疾退之時,許樂忽然收拳,提起右腿,就像是一道閃電般劈了出去,劈在花小司的膝蓋外側。

    花小司的力量全部集中在上半身防禦,身體頓時失衡,就像電影裡的鏡頭那般,在空中橫了過來,然後慘不忍睹地摔到了堅硬的地面之上,發出一聲悶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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