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有些擔心那個年少溫柔多金……壞透了的少年客人,白琪卻不知道趙老闆究竟有沒有放過對方,因為當她們知道會所門口的槍擊案時,警察已經到了。槍擊案後,星辰會所只是停業了三個小時便又重新營業,不得不說,這間會所幕後的東家在臨海州是有很有力的角色。
白琪微微皺眉,想到那個看自己跳了兩個小時舞,又將自己折騰的如少女般無措的男生,想到對方最後在自己懷裡甜甜睡去的臉,心情有些不安。但她只是一個在社會底層謀生的女子,除了四處打聽一下之外,也不可能生出去幫助對方的心意。
她不習慣在專屬於自己的休息間呆著,雖然那是她們這些高級***的專有待遇,可她總覺得那裡太冷清了一些。正是許樂打了一中午牌的休息室,所有人今天晚上都感覺到了一絲怪異,下午出了事兒,會所晚上的生意要差很多是意料中事,可是怎麼已經快八點鐘了,還沒有人點白琪的鍾?
「琪琪,到總經理室來一趟。」
通訊器裡傳出了一個溫和的聲音,好像是老闆的,休息室裡的姑娘們都緊張起來,看了白琪一眼。白琪苦笑了一聲,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直接去了三樓。
三樓專屬於老闆的房間,白琪只是在簽約的時候來過一次,今天晚上進來後,她卻一眼看見一個滿頭花白的老人。平日裡冷峻無比的老闆,這時候卻無比謙恭地在為那位老人倒茶。白琪微微一怔,心想不會是讓自己報侍這個年紀老的大人物吧?
靳管家聽到腳步聲轉過頭來,像打量一件藝術品一樣認真地將白琪從頭到腳看了一遍。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所老闆悄悄地離開,這個房間裡就只剩下了白琪和靳管家兩個人。白琪在歡場浸淫已久,不知見過多少男人。但是面對著這名老者的目光,卻開始緊張起來,覺得在對方平靜的目光下,自己身上的衣服根本就沒有穿,全身**。像嬰兒一樣。
許久之後,靳管家滿意地點了點頭,溫和問道:「入這行多久了?」
「一年半。」不知道為什麼,白琪緊張地回答了問題。
「我看過你的體檢報告,是個很仔細地姑娘。」靳管家微微一笑,說道:「不要緊張,我只是來看看你。你還記不記得今天早晨的那位年輕人?」
「記得。」白琪愈發地緊張起來。
「那是我家少爺。」靳管家從禮服口袋裡摸出一個信封。吩咐道:「所以從今天起。你不要再做了。信封上寫著地址。是你今後地住房。裡面還有一張支票。是我們家族地謝意。」
白琪有些聽不明白這句話地意思。怔怔地望著老人。
靳管家停頓片刻後笑著說道:「希望你不要誤會什麼。我們不想操控你地人生。你可以自由地戀愛。那樣地話。請你將這把鑰匙退回來……如果你願意在那個房子裡等待少爺地到來。請你住進那間房子。」
靳管家地眉頭微微一皺。說道:「不過我希望你地選擇能夠慎重而且長久一些。如果你決定不在那間房子裡住。請提前通知。不要有什麼不愉快地事情發生。」
「相信我。」靳管家做完了這件事情。望著她溫和一笑。輕聲說道:「你是二十年來聯邦最幸運地女生。」
很溫和地話語。卻讓白琪感到了無盡地壓力與緊張。以至於靳管家什麼時候走地她都不知道。也沒有聽清楚對方最後說地那句話。她有些惘然地走回了休息室。看著那些嘰嘰喳喳詢問自己地姐妹。才想起來去看那個信封。
她首先看到地是信封上的地址。一眼就認出來這個地址是臨海州最昂貴的富人花園小區,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打開了信封,她看到了那張支票,有些緊張地開始數那個數字後面的零,一直數了很久,數到她覺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
每一個零就像一個幸福的小錘子,擊打在白琪那顆早就麻木的心臟上,她雙手顫抖地拿著鑰匙與支票,想到早晨偶爾興起接待的那位處男。雙眼一黑。幸福地昏了過去。
一切的問題出在區。
許樂撐著下頜,靠在黑色機甲操作艙的邊緣。看著頭頂高高地天花板,在心裡這樣想著。這麼多天了,除了他和邰之源之外,至少在夜裡,沒有別的學生曾經進來過。這個現象早已經引起了他的注意,因為就算是梨花大學最高級的實驗室,也不可能只有自己和邰之源擁有進入的權限。
看來區不是普通的地方,姓邰的小子果然不是普通人。
許樂下意識摸了摸頸後芯片種植的地方,一般的聯邦公民早已經將體內地芯片當成了自己某一個伴隨終生的器官,沒有任何排斥,沒有任何好奇,甚至有時候連想都想不起來,更不用說去摸去……他不一樣,他頸後種植的是一塊偽造芯片,而且他的左手上的金屬手鐲裡還有很多芯片。
既然體內這塊偽裝芯片能夠進入區這個不普通的地方,至少說明芯片的製造者,封余大叔對這塊芯片進行了寫入,才能讓的識別系統給予了這塊芯片通行權限。
許樂有些頭痛地撓了撓頭髮,他的手裡沒有咖啡杯。第一憲章地運行程序是完全公開透明化地,人體芯片是不可能被寫入的,只能被三層監控網絡分級識別,給予不同地權限,許樂不知道大叔是怎樣做到這些,但他又想到既然連假的都能做出來,任何違背人類已知常識或規律的事情,或許在大叔的面前,都算不得什麼事情。
今天夜裡邰之源沒有來區,許樂等了很久也沒有等到通話器裡那個聲音的響起。或許是對方不知道怎麼回答自己的疑問?許樂皺著眉頭。有些無奈地笑了起來,他確實很好奇對方的身份,但其實更多地還是擔心——他總以為自己與鄒氏兄妹的無聊衝突,將孱弱的邰之源拖了進來,不知道對方的家族會不會出現什麼麻煩。
沉默地思考了許久之後。許樂放棄了關於頸後芯片和區的思考,開始想起了這一年在梨花大學碰到地這些……朋友。
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有一種令自己心情低落的想法,就像以前和張小萌在一起時那種,也許從今天起,那個喜歡吃油餅的富家公子便會從自己的生活當中消失。他安慰自己,畢竟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曾經在一起相處過,也算不錯。
不得不說。從小在偏僻而荒敗的東林區長大的許樂,骨子裡還是有一些隱隱的自卑,尤其當他來到首都星圈之後。那些建築,那些實驗室裡的設備,那些人或那些事,都在提醒他,他其實還只是那個鄉巴佬,哪怕他地機修實踐課比那些正式的學生還要好,哪怕他那少的可憐地朋友,似乎都有一些很了不起的背景。
正是因為這種自卑,才讓他在張小萌面前反而表現的那般強勢和執著。完全不符合他本性地辭鋒犀利。
一想到張小萌,區的燈光在許樂的眼中都暗了許多。他無精打采地盯著那些散著柔和白光的頂燈,雙手在身邊快速地組裝著什麼,看都沒有看一眼。
他的雙手正在組裝一套古董的擬真系統,這是他花了一百萬聯邦幣向果殼機動公司訂購的,感謝聯邦無比通暢地物流渠道,只用了半天的時間,這套古董系統便到了他的手中。說明書和結構圖早已經刻在了他的腦中,他憑藉著指腹傳來的金屬觸覺。將那些部件快速組合在一起,似乎根本不擔心會出錯。
一百萬聯邦幣,可以在臨海買一間很不錯的公寓了。聽到嘀嘀嘀三長聲信號響起,許樂知道組裝已經成功,腦子裡卻想著這句話。這一百萬是大叔留給他的三林聯合銀行卡裡的鈔票,他本來準備留著將來買一套房子,供自己和張小萌兩個人住,但現在看來那個房間的女主人異常奇怪地突然改變了主意,所以他沉默而憤怒地訂購了這套系統。
他不是那些女性。將手裡地錢花乾淨。並不能讓他低沉情緒好過一些。將像皮膚一樣柔軟、卻比摔角選手還要沉重的擬真系統放到一旁,他拉開了雙肩背包。取出了準備了好幾個月的電子元件,沉默地開始進行另一個工具的組裝工作。
這一次許樂明顯小心了許多,輕輕地推動金屬手鐲,淡淡的光束射了出來,在機甲平滑的內側表面上映出一幅十分細緻繁複的結構圖。他盯著結構圖,認真地組裝著手中那些從各式聯邦常見工具中拆下來的元件,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十分認真。
許樂的心情不好,百分之五十是因為張小萌,百分之三十是因為今天發生地事情和邰之源,剩下地百分之二十是因為他的惶恐,他不知道自己今後地人生將往何處去,他有心中一直有股火焰在升騰,卻一直找不到發洩的途徑。
習慣成自然,他似乎又回到了東林區礦坑下的操作間裡,低頭沉默專注地修復著他能夠修復的一切,在那個微觀而安靜,沒有人打擾的世界裡平伏自己的心情。
時間就在他專注的工作過程中漸漸消逝,他不知道外面的天快亮了,也不知道與區一牆之隔的梨花大學綜合館裡,已經開始準備第二天的機甲表演,來自聯邦第一軍事學院那些驕傲自信的軍官生們的機甲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