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舌辯四座
真言本想替青青謙虛一下,眼角卻瞅見青青臉露霞紅,志滿意得,心念微動,心想何不借此機會把她推出來,這樣自己也可早日功成身退。隨即搶先道:「我弟雖然年輕,但對兵法研究遠遠超過了我,我的兵書也是多虧了他的整理補充才得系統,不是吹噓的話,我少有佩服之人,惟獨對他,自歎不如。」
這話一出,在座轟然驚歎,無形中對青青更是刮目相看,在這個極其注重能人的時代,每個人都清楚一個出色的人才對國家強大的意思所在。伍子胥見到來賓這般反應,心裡自是心花怒放,想想自己引見的人得到大家這樣大的反應,不正是證明自己的眼光獨到,慧眼識才嗎。至於青青是男是女,只要不揭破,相信沒有人會不看自己面子認真到拿這個找事。
「令弟相貌俊朗,眉藏秀峰,一眼便知非凡人物。若能的兩位鼎立相助,何愁我王不威震諸侯之中,伍大夫此次是立下大功一件呀。」成衛撫掌讚歎。
伍子胥道:「孫先生已答應留在我國效力,眼下只等大王下令拜將,不過今日斬妃立威,斬的卻是大王最疼愛的王劉二妃,免不了大王會因此種下心結,還望成大人在大王面前多多排解。」
成衛不以為然道:「既是軍陣操練,豈是兒戲,大王一向以天下為重,想來不會為此事影響到留用孫先生,大夫實在多慮了。」伍子胥點頭道:「但願如此」
佳餚絡繹上席,主賓之間隨意而談,氣氛甚是融洽。突然有人高聲問道:「古語有云,良禽擇木而棲,良將選明主而事,當今天下群雄並列,晉、齊、秦、楚均為雄霸,廣招天下俊傑。而吳國卻地僻人稀,偏處南方,寂寂無名。孫先生乃兵法大家,天下盡知,為何棄霸主不投偏要投靠於我吳國?」座間頓時一片寂靜,伍子胥不動聲色,撫鬚且看真言如何回答。
真言愕然忘去,原來是張豐玉,心想這人必是善於舌辯之人,此話大有深意,若沒有一個合適的回答,定會讓人懷疑吳國之行動機不純。真言當然不會傻的說出實情,好在以和青青事先定制好此類問題的答案,先掃視一圈,最後落在青青身上。青青心領神會,起身不慌不忙道:「我哥一生致力於兵法之道,深信最好的理論,必須身體力行,用之於實戰上,始能如其真偽,這是他一生最大的理想和願望。晉、秦諸國沈迷車戰之術,積習難返,絕難接受新創的戰術,只有吳國一向以步兵騎兵為主,若能用我哥之道練習針對車戰的最新戰術,必能稱雄天下,這便是我們最大的心願,也是我們甘心事吳的原因。」
張豐玉不看青青,目射真言洒然道:「如今各國均以車戰為主,先生何以認為騎兵勝過車戰呢?還望先生賜教。」青青見張豐玉似乎並不把她放在眼裡,不由得心生怒意,剛要反駁,卻被真言擺手止住,忍怒坐下,心裡卻提心吊膽著真言會怎麼回答,顯然對真言的水準尚有些擔心。只見真言胸有成竹侃侃而言道:「不管什麼戰術,無非靜動之道正奇配合,正所謂靜如處子動如脫兔,守時若磐石般不露破綻,攻時疾若閃電攻起不備。不過本人認為,一守不如一攻,最好的防守就是進攻。就機動性而言,戰車顯然不如騎兵靈活機動,況戰車還需有御車之職,這一人毫無戰鬥力,顯然有浪費之嫌。若以步兵為正,騎兵為奇,輔以正奇變化,軍隊戰鬥力將會有大幅提升,到那時,何愁不成霸業。」
張豐玉聽完不由啞然而坐。
想這番話是真言憑著對孫子兵法的理解和對歷史戰爭的的發展總結出來的,車戰退出歷史舞台是必然的,騎兵之術在整個戰爭歷史中佔有相當重要的位置,想那成吉思汗,不就是憑著萬隊鐵騎橫掃亞歐大陸。不過戰車也並沒有完全消失,只是換了一個形式,以坦克的形式從第一次世界大戰中橫出,並成為二戰中絕對的主力。
左邊一人忽然高聲道「如今天下諸侯並起,其中楚晉國力雄厚,於稱霸必要與之一戰,而我國力相比之下差距顯見,又人口稀少資源貧乏,如此局面爭霸無疑以卵擊石毫無勝算,況且我國偏處東方,與越國為鄰,西北兩方強敵環伺,理應先與外修好,轉而專心內政,待國勢富強,拉近與晉、楚、齊、秦等大國的差距,始可從容定計,切忌時機未熟,便輕舉妄動,敢問先生以為如何?」
真言定眼看去,原來是大臣公卿子山,曾聽伍子胥說過,這人極力反對出兵攻楚,是出名的保守派。略一思索,真言道「此言差矣,人無遠慮必有近憂,耍知道在今日這弱肉強食的時代,我雖無害虎之心,虎卻有傷人之意,兼且我國版圖不大,如若龜縮不出,憑這數百里之地,終是難成大事。所以目下當務之急,應著眼於闢地拓展,這樣國勢日強,始有爭勢之望。」
一時間眾人俱露震撼之色,這等別開生面的見解顯然已在他們心中掀起滔天波浪,青青盯著真言,眼光閃爍不定,內心已是大為折服。
縱觀當時天下形勢,周室逐漸式微,諸國勢力日趨龐大,擴展軍力。列強之中,又以楚國和晉國實力雄厚,在其他諸國之上。
晉國地處中原之地,雄霸黃河流域,楚國以長江兩岸肥沃的土地為根基,雖偏處南方,卻有進窺中原之心。一時兩雄互相牽制。楚受晉阻,未能主宰中原;晉有楚擾,也不能獨霸天下。
再說晉國和楚國兩強的情形,晉國自從著名的崤山之戰後,與秦國成為死敵,又與齊國不和,故雖有霸主之名,卻是處處窘迫。加上晉國公室王族日漸衰弱,權力逐漸轉移到公卿和國內的小封臣手上,形成六卿對峙,劍拔弩張,各懷異志,內亂迫於眉睫,這時晉國實在無力外顧。
至於南方霸主的楚國,楚昭王年幼繼位,即起用令尹囊瓦,此人一旦得權,排斥異己,弄得天怒人怨,伏下禍根。
在這等形勢下,僻處東方長江下游的吳國,在立志圖強的雄主闔閭的領導下,乘時而起。闔閭更重用深知楚國政情的伍子胥,伍子胥家族盡為楚王所殺,矢志扶助吳國,以報大恨。乃修法制,下賢良,選練士,習戰鬥,為吳國進行富國強兵之道,卓有成效。
當然,這時吳國的實力仍然遠遠落在晉、楚兩國之後,但已形成一股新興的勢力,在東方蠢蠢欲動,等待稱霸時機。
這樣一個複雜的局勢,對真言這個來自未來的人來說並非熟知歷史那麼簡單,不過只此這一條件已使真言成為這個時代最有遠見的人,也是思想最卓越最獨特的怪類。
一片寂靜後,成衛突然喝道:「先生果然見解非凡,我國戰車戰術是來自晉國的傳授,在與楚國交戰中並不能佔上風,若是能依先生所說革新戰法,倒不失為可行之策。明日我當親自稟報大王,全力支持孫先生。」
伍子胥哈哈長笑,舉杯豪氣道:「來!各位一起舉杯,為孫先生的到來幹!」
眾人起身端杯,仰首中,熱流湧入真言咽喉中,火辣辣的感覺無比刺激,這一刻,真言突然明白,既然命運把他推上了歷史舞台,也許勇敢的面對才是最精彩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