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空間已失去了存在,即便是虛無的純精神空間。無法說出邪神與元嬰接觸的瞬間發生的變化,那是一種難以用語言來形容的變化。
正恰真言回神的瞬間,還沒睜眼就感覺如置身於駭浪頂尖,劇烈的顛簸中毫無重心可言。心神一時大亂,只覺的周圍熬粥般的沸騰不息,更難受的感覺接沓而來,也不知是虛還是實的脆弱身體頃刻間如被無數雙手大力地拉扯一般就要散架。
倏地,一切怪異的感覺突地停止,如此極端的變化令真言駭然睜目,正欲去看到底發生了什麼時,一聲低悶的爆響似在心中般的響起,緊接著聲音越來越高,越來越細,越來越尖。像一根被無限拉長並來回拉扯的麻繩,又似一根長針在真言雙耳中穿來穿去,不是一根,是無數根。
痛不欲生的真言強強睜眼卻是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到,只有痛苦的感覺主宰著一切,如同身處在無形的密密麻麻的針林之中無從躲避。他情不自禁的大喊一聲:「化身佛!救我!」
邪神怒了,他真的很怒。眼看就要完成的重生竟然變的這般困難,在他將飽含邪力變天的拳頭砸向不知死活的可惡的小東西時,他已經鐵心要把這個本不應該是對手的對手徹底地抹去,好在最短的時間裡找到真言附身重生,足夠漫長的等待已讓他失去了足夠的耐心,他不在考慮沒有元嬰的真言是否還能有附身的價值,邪神實在是太怒了。
絕對的黑暗出現了,一切光明徹底墮入無窮無盡的黑暗之中,這是邪神將邪力變天的力量發揮到極處的可怕景象,使這純精神的虛幻空間完全被黑暗統治。
邪神本來就是一個可以與天神抗衡的生物,雖然現在是以精神狀態出現,但在自己的意識空間中輕鬆就使邪力變天的力量瞬間完全爆發出來,怒極的邪神鐵心要使這封閉的空間成為一切反抗者的墳墓,將這些異端的能量毀滅後取為己用。
元嬰頓覺的一種不可抗拒的力量鋪天蓋地而來,黑不見底的漆黑騰然替代一切,所有的知覺彷彿瞬間全部失靈。本是疾電一般的去勢竟被硬生生地按止在半空,再無法前進半毫,與太虛幻境源源不斷的聯繫此刻亦變的若有若無細如將斷游絲。驚怖之色不加掩飾,這一刻元嬰終於體會到自己與邪神之間的差距,縱然是有合二為一太虛玉珮做後盾,但局限於自己本身的能力,根本無法和這可以逆天的力量相抗衡,這是神才可能具有的超級能量。他更清楚,這種力量對精神和意識意味著不可避免的毀滅。
眼看著自己半透明的身體如染上黑斑似的漸漸變黑,無法抗拒的虛弱感頭次萌發出來,絲毫無法嘗使用能量和借用能量,
元嬰不由得心中暗歎即將形神不保的宿命,眼中彷彿浮現出真言呆鳥般的可愛豬頭樣,也不知沒了自己的保護,他是否能逃出同一樣的下場。傷心的意識一點一點抽絲般的離去,朦朧之中元嬰虛聲吶喃道:「豬頭……保重!……真……捨不得……你這個……豬頭……」心中的聲音被折斷,最後的意識終於消散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
真言剛剛倉惶喊出化聲佛救命的呼聲,驀地眼前一黑,頓如盲人一般只能感受到實質一般的黑暗。這種黑暗如同身處洶湧的海水中,窒息的力量自四面八方激來蕩去,更能看到自己的身體隨著這種無形的波蕩誇張的變形著。痛苦並非僅僅來自身體,而更多是來自意識的扭曲,在此之中,所有的思維活動都像是無數團亂麻還要纏了再纏。瞬間之中,真言立刻被這生不如死的變化徹底控制,這一刻他的腦海中除了無休無止的煎熬外,再也感受不到或去想去做其它任何事情。
黑暗唯一沒有被吞噬的餓就是真言手腕上的一抹微弱的光線,那是來自金剛圈內的淡光。
邪神神情凝重的操控著這發揮到極至的黑暗力量,邪力變天的第七重力量即使是強悍的邪神也倍感吃力。畢竟他已非是完整意義上的他了,不在是從前哪個肉身元神俱在的無敵的邪神。
第七重邪力變天的力量已經進入到三轉,等三轉結束所有其中的意識能量體都會被同化為純粹的黑暗能量補充到邪神的精神世界裡。不過,在這種力量的變異壓迫下,受制者的**也會受到毀滅性的破壞,也就是說,現在邪神已無法再指望能得到真言的身體了。
「大不了再等上一千年……」
邪神發著無聲的獰笑,手掌搓揉中三轉的力量毫無保留的全部釋放出去。這一刻,似乎沒有人能改變這已被逆轉而又不可能被逆轉的命運之輪,真言正不可避免的滑向泯滅的深淵。
石室之中懸浮的光球突起變化,似有一股氣流由內向外的突然擴散起來,光球頓如被吹大的氣球般急速的膨脹。
緊緊擁在一起的真言和專儀隨著變化滴溜溜的轉動起來,兩人的臉上已由茫然和痛苦替代了原先沉陷慾海中的表情。
「——啵!」
不斷擴大的光球終於臨近界點而炸開,石室內頓時捲起一陣狂飆,四散的氣流中真言和專儀被雙雙拋撞到石壁上,又重重地落到地上。
「噗——!」
一口鮮血從人事不醒的真言口中噴出,赤裸的身體瞬間烏青起來,扭曲的面部顯示著痛苦的掙扎。
專儀則在重震之下發出一聲呻吟,她的意識在與真言分體後的強烈變化中漸漸甦醒,失去已久的記憶一點點的回到腦海中,一切彷彿是剛從噩夢中醒來似的。她艱難的睜開美麗的眼睛,驚涑的目光掃視著這呼嘯聲聲的房間。
「這是在那裡?」
這是專儀第一個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