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孰是孰非
然而，令真言大為震驚的一幕出現了。蛇妖在聲勢驚人的攻擊下，嘴角尚掛著冷冷的笑意，竟然若無其事的單手穿出光罩迎上暴射過來的光柱。
光柱閃電般一擊，陣內紅煙被帶起一陣翻滾，光柱瞬間擊中手掌，不！準確的說是自動投入手掌，不可思議的在蛇妖舉起的手掌中心急速自旋成團，像是飛速行駛的物體頓停後無處釋放巨大的能量而形成高速旋轉的態勢，這一不可想像的情景對蛇妖來說卻如吃鹹菜般的輕鬆無比，更給真言高昂的信心帶了一記強力的打擊。但是這種來自心靈上的打擊還沒有結束，更猛烈的震撼接踵而來。
蛇妖實質般的眼中電芒緩緩掃視一周，最後重重的落在真言身上，在真言還未反應之際做出一個誰也無法料到的舉動，他對著手掌上旋轉光球宛如老龍飲水般的深深吸了一口，光球隨著吸氣倏然化做流體貫入蛇妖的口中，作完這一系列動作後，在眾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下滑稽的拍了拍肚皮，臉上露出意猶未盡的遺憾神態，又盯著真言啞然一笑，沙啞聲道：「還有嗎？」
真言全身如被定住一般一動不動，內心狂喊著不可能！這種極度違反常規的情景令他陷入深深的懷疑之中，即便是對陣神魔大陣中的恐怖惡魔般的魔兵時也未出現過的頹然無力感覺，此時卻瀰漫著整個身心。
蛇妖見真言不語一字一句問道：「你說我是妖怪！那你知道什麼是妖嗎？你有什麼根據說我是妖？」
真言不假思索快速背書般道：「你慘毒生靈不思悔改自然是妖怪！」
蛇妖淡淡道：「難道是你還有你們這些人親眼見到了我的慘毒生靈嗎？難道我不違背我的意願堅守對自由的追求便是被你口口聲聲稱之為妖的理由嗎？難道一個出身卑微的生命得窺天道而被某些道貌岸然的高尚人士無法容忍的結局就是妖嗎？」
真言頓若雷擊，他作出最後的反擊喃喃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身邊的這些人無一不是奸險兇惡之徒，你能指揮他們還能好到那裡去？」
蛇妖蔑了一眼身邊的原野冷笑道：「他們？他們還是人嗎？他們只不過是被我利用的工具，在我眼中，他們毫無意義，難道我利用這幫垃圾助我得到自由之身不行嗎？難道我沒有反抗不平等待遇的權利嗎？」
此言一出，原野等邪門眾人，除了雅芳面露羞愧難忍之色外，皆若無其事悠然自得，讓人懷疑他們還有沒有半點廉恥之心。
聽了這話真言內心卻迷惑的不斷的問自己：「對呀！什麼是妖？……」而最終得出的答案卻是一片空白。因為，所有蛇妖的行徑對真言而言都來自於傳言，沒有一件是他親眼目睹，單憑耳聽的流傳幾千年的一個傳說故事又怎能認定呢。
蛇妖看到真言回答不了他，發出一陣歇斯底里的狂笑後喝道：「好！就讓我來告訴你吧！世上本無妖！所謂妖怪都是強加於我身上的一派胡言！都是勝者為王，敗者為寇的無奈結局！更是我這般出生卑微的生命的恥辱烙印！除此之外，別無解釋！」
真言腦袋中嗡地一聲大響，人竟是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一步，就像是被人在面上生生打了一拳一般。同時，他彷彿覺得，在深心處，隱隱有什麼東西，開始就神聖而不可侵犯的地方，在隱隱一聲清脆的迴響之後，第一次出現了小小的裂痕。
蛇妖又問道：「你還認為我是妖嗎？你還認為我應該在這暗無天日的鬼地方再被強迫的關上幾百幾千年嗎？你還認為我是邪惡的代表嗎？」
蛇妖一連串的發問使真言的內心頓時已變的混亂不堪，他一下抱住頭吶吶道：「我不知道！不要問我！我什麼都不知道！」
「阿彌陀佛！」
空聞大師見真言語無倫次的情景，上前一步平緩道：「施主所言初聞之下似有極大的道理，但也只能騙騙心地善良的人，老衲請問施主心懷憤慨，不惜利用身具惡毒之心的邪人，採取種種不擇手段的陰謀詭計來滿足一己之私，試問施主此般做法不是妖道行徑又是什麼？」
入塵道長也跨前一步與空聞大師並列喝道：「既然無風何來大浪，如果當年你真的沒有做過一件傷害無辜的事，那這說盡你無惡不作終究被神僧制服還百姓一個平安的傳說又怎麼會流傳幾千年呢！你這妖怪妖性不改仍作蠱惑人心之舉，貧道是絕對不會相信你的！」
蛇妖臉色忽青忽白，惱羞成怒斷喝道：「大神本想給你們一條生路，沒想到你們這幾個不知死活的東西竟敢口出污言，污蔑本神，嘿嘿！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來，就讓本神打發你們到十八層地獄受盡煉獄之苦去吧！」
說完一聲綿長震耳勾魂長嘯聲引頸而出。
嘯聲一出，洞穴如遭地震，洞頂頓時落打下無數大小不等的岩石塊，只有陣中部分若一層無形的護罩般的彈開岩石子。
入塵道長一把拽住尚自發呆的真言，躍向落石少的洞壁處，曹長信與空聞大師也隨之縱過來，入塵道長喝道：「蛇妖要發動進攻了！貧道發動陣法，你們三人在外面配合攻擊！」
說完急促的念道：「天師有令，五神現身，除魔蕩妖！急急如律令！開！」
喝聲過後，陣中立生驚人變化，紅霧猛然竄起數十丈，陣中四角及正中現出五個威猛人像，手持不同物器怒目瞪向蛇妖置身之處。
嘯聲嘎然而止。
蛇妖口中發出吃吃的怪笑聲道：「呵！連天師的看門狗也搬上來了！」
入塵道長怒喝道：「妖孽！休的狂言！五體歸一，金木水火土變！」
叱聲出口，五個威猛人像各舉手中物器撲向蛇妖，一時煙霧瀰漫大作。
空聞大師亦不閒著，盤膝跌坐雙手不斷變幻結出千百種不同手印，令人眼花繚亂，口裡連聲低頌，形成波蕩音浪朝蛇妖漫湧而去，曹長信則立在空聞大師身後，全身高度警惕為大師護法。
入塵道長隨著陣法的發動，腳踩著包含某種規律的步伐在陣邊不停的游弋，雙手變魔術般的冒出一道道符拍向陣中，似在操動著陣中人像的攻擊，面露凝重之極的神色，額頭上冒出滴滴汗珠。
惟有真言尤自呆立，大腦陷入迷茫困惑的境地，嘴唇尚在唸唸自語：「是不是妖？是不是妖？」
辟里啪啦的一頓暴響後，陣內霎時佈滿濃濃高漲的煙霧，早已看不清陣內的情景，眨眼幾秒過後，又是一聲長嘯聲自陣中響起，接著一聲使洞穴如遭地震般搖晃的砰然巨響猛然把真言從混亂中驚醒。
他定眼看去，大吃一驚。入塵道長扶著胸打坐在地上，嘴角流出絲絲血跡，面如白紙，雙目半開半閉似受了極重的內傷，空聞大師也是在曹長信的攙扶下顫顫悠悠的勉強站著，一雙本是有神的慈目露出與無奈心痛交織在一起的憤慨。
再看蛇妖處，光罩已無，血光五行陣自然煙消雲散，原野等人已自然散開在蛇妖周圍，蛇妖毫髮無損蔑目抱胸而立，一字一頓道：「螞—蟻—撼—樹！不—自—量—力！」。
真言聞聲頓時大腦一熱，一股熱血直衝頭頂，此時正邪之辯對他而言已毫無意義，尤其是在看到亦師亦友的空聞大師和入塵道長身負重傷的慘像和蛇妖囂張的神態後，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討回代價。不管有沒有能力做到，不管死神隨時降臨的危險，也要為朋友和尊嚴一戰。
他手握伏魔法輪，面對蛇妖，被捏的溫熱的輪圈在手掌中輕微的顫動著，再次帶給他熟悉的強大信心，而且模糊的蛇妖形象在他眼裡也變的可惡起來。
真言徹底放空心靈將意念注入環內，精神有如實質般的在環中似無限的空間內無限延伸，瞬間種種妙像接踵而至，似乎時間凝固成一條細線，精神便纏繞在這根時間之線上做急速的前行，又似一鍋沸騰的開水，氣泡不停翻滾，精神竟似分佈在每一個氣泡中。同時，真言強烈感覺到全身經脈不停的收縮膨脹，元嬰微顫，前所未有的強烈感覺令真言頓時陷入一種難言境界。
其實，這種奇異的精神狀態正是真言在強大的壓力下，修為突破的真實寫照。
當精神的沸點達到頂點時，法輪閃耀著五彩艷麗的光澤，真言悶喝一聲，從未有過的粗大了一倍的五彩光柱勢不可擋的射向蛇妖，更與以往不同的是，真言首次感到，他竟能清晰的感覺一部分精神被包裹在怒射的光柱湧出法輪。
蛇妖臉色一整收起傲慢表情，輕喝道：「來得好！」
與此同時雙手閃電般的在空中迎著來勢結了一個手印，剛剛完成，光柱已重重的擊打在手印上，發出沉悶的一聲巨響。
「彭！」
真言如遭重擊，反震之力使他吃不住勢子登—登—登連退幾步才勉強站立，嗓口一甜，一股熱血欲噴而出，真言緊閉嘴唇，暗暗強自壓下翻騰的血浪，死死盯著蛇妖。
再看蛇妖，似用力過度稍有微喘，空聞大師喘聲道：「孽障！竟敢擅用我佛門密術！難道你不怕遭天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