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歡沒想到周蓉叫他來騰龍集團居然是為了向外正式宣佈他為繼承人,這實在有點突然了,儘管以前周蓉就說過不止一次,騰龍集團從裡到外全部屬於他的,可看著那些集團高層用敬畏的目光看著他時,他仍感到了一種真正的擁有感,這艘世界級的商業巨艦實實在在屬於他了。
簡短的介紹之後,周蓉宣佈散會,又拉著葉歡的手回了辦公室。
周蓉的辦公室佈置得很低調,和會議室一樣,也是以黑白色為基調,看起來雍貴大氣,除了辦公桌,另外還單獨開闢出會客區,休息區,小型的會議室,以及一個私人的休息房間。
周蓉把葉歡領到辦公室,然後將他按在她的偌大真皮大椅上,退開幾步瞧著他,越看越歡喜,眼裡充滿了濃濃的母愛。
「不錯,改明兒穿套西裝,板著臉坐在這兒,像個大老闆了。」
周蓉笑吟吟的道。
葉歡苦笑:「老媽,您今兒到底玩的哪一出呀?突然宣佈我為繼承人,也不提前跟我打個招呼……」
周蓉瞪了他一眼,道:「這本來就是你的,幹嘛要跟你打招呼?
打從二十年前,我開這個公司的時候就打定主意,這個公司呀,將來就是留給我兒子的,我要讓他這輩子有huā不完錢,以後用不著辛辛苦苦存錢娶媳婦兒養家,哪怕你真是個敗家子兒,這麼大的家業,也夠你敗好幾代了。」
葉歡笑道:「老媽,其實我現在的錢也夠我敗幾代了」
「你有多少錢?」
葉歡一挺胸,傲然笑道:「開那牟私人會所,我賺了好幾個億呢。」
周蓉一撇嘴,伸出手指頂了一下他的腦門兒,不屑道:「幾個億算什麼?瞧把你牛的。真正的富豪眼裡,幾個億在股市上連當個****都不夠,充其量也就是個大散戶……」
超級大散戶葉歡不樂意了:「這可是我自己賺來的錢呀,幾個億呢,如果全部用來買油條,足夠繞地球……」
周蓉親暱的掐了掐他的耳朵,道:「你得了啊,就記著你的油條,我知道你這兩年閒不住,當完了兵估摸著又要又要去找喬木,集團我先幫你管著,兩年以後我正式把集團的股份轉到你名下,到時候我就可以退休,讓兒子養我的老了。」
葉歡笑道:「老媽您還年輕著呢,三四十年後退休都不晚。」
周蓉似笑非笑道:「打什麼壞主意呢?想老媽給你婁一輩子命?
我可告訴你,兩年以後你老老實實回來,把這個大攤子管起來。」
「老媽,為什麼這麼早急著宣佈繼承人?」葉歡一直不解周蓉這番舉動的意義。
周蓉歎了口氣,神情變得黯淡起來,道:「孩子,我只是想把我所有的東西都給你,想讓你快樂起來,沈家是個大泥潭,我怕你摻和得太深,他們那些人的恩怨本不關你的事,可他們還是把你拉下了水,因為他們,而害得你和喬木……」
「你們總說恩怨恩怨的,沈家到底有什麼恩怨?」
周蓉注視著葉歡,深深道:「二十年前,當你父親和我把你拋棄在寧海,然後我們回了京城,你父親單獨回了沈家,以必死之心,面對沈家諸位兄弟……」
「後來呢?」
「沈家老二,也就是你那死去的二叔,在沈家外面佈置了數十名槍手,他要讓你父親跨不進沈家的門,你父親早已預料到他的動作,於是秘密通知了你五叔,當時你五叔是衛戍軍區的一個團長,知道這個情況後,當即不顧軍法,強行從軍營裡調出一個連的兵力,護送你父親回沈家…?
葉歡眨眨眼,道:「老爺子呢?兒子們鬧出這麼大的動靜,老爺子還不聞不問?」
周蓉歎道:「當時你爺爺因為你父親出走之事,氣得吐了血,一直在北戴河療養,根本沒在沈家,事情發生時,老爺子根本毫不知情。」
「…後來,那數十名槍手與你五叔派出的那個連在沈家外面發生了激烈的槍戰,那一晚,真是血流成河啊……」
葉歡呆楞無言,他彷彿看到二十年前沈家那場驚心動魄的爭鬥,那場圖窮匕見後,沈家功德牌坊前的槍口噴射著猙獰的火舌,以及無數人的慘嚎和屍首……
「權力需要這麼慘烈的去爭奪麼?」葉歡怔怔的盯著周蓉,喃喃道。
「孩子,自古以來,哪一次權力的交替不是用慘烈的方式得來的?權力,能讓所有人為之瘋狂,為之不顧一切,你二叔當時就是這樣,他為了搶得家主之位,已變得像個瘋子了……」
「所幸你父親洪福齊天,沈老二沒想到你父親會突然殺個回馬槍,其二,也沒料到你五叔為了支持你父親居然敢調兵,那一夜激戰,沈老二……………,敗了。」
「你父親踏著滿地的鮮血回到了沈家,控制住了局勢,並馬上派人請老爺子回來,就在老爺子回來的半路上,沈老二突然逝世」
葉歡吃了一驚:「突然……逝世?「周蓉歎道:「對,突然逝世,他是怎麼死的,直到現在仍然是個謎,………」
葉歡心中一動,訥訥道:「難道是老爹他……」
周蓉打斷了他的話,道:「誰是誰非不必再說,葉歡,那是上一代的事,與你無關,等老爺子回沈家,該發生的已經發生,他也無法阻止了…你父親雖然掌了家,但此事一直是沈家的一個大疙瘩,無法解開,這也是你父親二十年前施展不開手腳的原因,因為這件事,二十年來他受到太多的制衡掣肘了「……葉歡眼角突然跳了跳,心中徒然一沉。
前幾天剛見過的堂兄沈睿那張溫文微笑的臉此刻在他腦海裡浮現,如果沈老二的死跟自己的老爹有關。沈睿居然還能對自己笑得出來,難道他可以寬容到能夠淡忘殺父之仇?
這個沈睿,如果不是天生的缺心眼兒,便是臥薪嘗膽的越王勾踐那一類的人物。後者更靠譜兒,這個人必須得防著點兒。
周蓉拍了拍葉歡的肩,深深歎道:「沈家這些事,該不該你知道的,你都知道了,豪門望族,傾軋醃臘之事太多,我一直不希望你捲入那些是非恩怨,孩子,我對你沒別的要求,就只希望你這輩子順順利利平平安安的活到老,權力不過是過眼雲煙,我希望你別去觸碰它,老實守著余財,做一個知足闊綽的富家翁便足夠了。」
葉歡笑道:「老媽您放心,權力多髒呀,我肯定不會碰它,以後繞它遠遠的,我就守著騰龍集團當敗家子兒了。」
周蓉笑道:「你若真願當敗家子兒,我倒要謝天謝地呢。」
………,………,………,………,………,……………………,………,………,…………………………
今天葉歡休假,反正無事,於是便索性在騰龍集團的總部大樓裡四處閒逛起來。
下午周蓉召開高層會議,確立繼承人後,葉歡的名字早已在集團大樓風傳開了,人人看到葉歡的第一反應便是往後退一步,接著以非常恭謹的態度朝他九十度鞠躬,葉歡才逛了兩層樓便覺得索然無趣。
古代皇帝出巡恐怕也就這排場了吧?
葉歡覺得很彆扭,從一個掙扎在溫飽線上的市井草根到如今的集團太子爺,過程還不到一年,葉歡是真不習慣別人把他當神仙牌位一樣供著。
想了想,葉歡決定去找周媚,這棟樓裡也只有她才不把他當太子爺,相處時平等以對,跟她在一起的感覺很舒服。
問清了周媚辦公室的地址,葉歡乘電梯來到她辦公室門前。
周媚目前在騰龍集團的身份還是總裁助理,只對周蓉負責,地位很超脫。
敲了敲門,裡面傳來淡淡的回應:「進來。」
葉歡推門而入,發現周媚頭也沒抬,正一手托著下巴,埋頭處理公務。
「周小姐,請問是不是你剛剛叫了盒飯?承惠六塊八毛,謝謝。」
周媚楞了一下,愕然抬頭的同時脫口道:「我沒叫」
接著她便看見葉歡那張板得很嚴肅的臉。
周媚噗嗤一笑,嬌媚的橫了他一眼,道:「葉大少爺,你是不是太無聊了,所以拿我開涮呢?」
「確實有點無聊,剛才四處走了一圈,楞是沒看清一張人臉」
「什麼意思?」
「全是***腦門頂,有怕鞠躬角度太低,連後腦勺都看見了。」
周媚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笑道:「人家是怕你這位太子爺殺雞立威,只好上趕著巴結你了。
葉歡苦笑道:「我覺得我這人有點犯賤,看不得別人對我太客氣,別人一獻慇勤我就總覺得他是不是在算計我什麼,老實說,我今天四處閒逛時一直捂著口袋,生怕別人偷我錢包」
周媚無奈歎氣:「你這人真夠小心的。」
「窮日子過怕了嘛,到哪兒都怕吃虧……」
周媚目注葉歡,眸子裡閃爍著秋水般的異光,這樣的目光葉歡曾在喬木眼中見過。
「最近過得怎樣?軍營苦不苦?有沒有受委屈?」
「習慣就好了,自從上次我燒了十幾個戰友的菊花,我發現最近在軍營裡混得好多了,大家看我的目光裡有一種敬畏以及一種蛋蛋的憂傷,還有一個好處是,現在我在軍營裡上廁所,只要一走進去,所有人包括正在蹲大號的,全部拎著褲子跑出去,那叫一個萬徑人蹤滅……………」
周媚哭笑不得:「你…你這人唉,我發現你這人一輩子都脫離不了低級趣味了。」
葉歡撇嘴道:「吃喝拉撤每個人都一樣,哪裡低級了?」
葉歡饒有興味的打量著她辦公室內的擺設,抬步時褲子口袋裡傳來叮叮的脆響。
周媚好奇的注視著他的褲子,道:「你下面是什麼?」
「二弟,虎頭虎腦的二弟」葉歡說著低頭無限愛憐的撫摸了它一下「二弟對你說幸會……」
周媚頓時漲紅了臉,狠狠剜他一眼,嗔道:「我是問你褲子口袋裡的是什麼?叮叮噹噹亂響「……「不說我還忘了,剛才在頂樓四處遛達了一圈,嘖嘖,裝飾真豪華,連他媽馬桶的沖水把手都是鍍金鑲玉的入寶山豈能空手而歸?
這不,撬了幾個金把手,回頭裝到我會所的廁所裡去」
說著葉歡從口袋掏出幾個頂端鑲著翡翠的金黃色把手,一臉得意的笑。
周媚徒然睜圓了眼睛,又氣又急道:「你你居然偷偷葉歡,我今天才發現你不是一般的混蛋,你知不知道這騰龍集團本來就是你的?自己偷自己的東西,我可從沒見過有人幹這樣的混帳事兒………」
葉歡笑了笑,道:「剛才撬它們下來之前我也是這麼想的,後來噓噓的時候抖了一下,腦子裡頓時豁然開朗,周媚,你這說法不對,騰龍集團確實是老媽和我的,但我問你,我媽佔了集團多少股權?」
周媚狠狠白他一眼,道:「60%」。
「對,60%,說到底,這整個集團只有60%的東西才是屬於我的,其他的40%是別人的,可以這麼理解吧?」
「可以。」
葉歡得意的晃了晃手中的金把手,笑道:「但我手裡拿的東西卻是100%的,也就是說,這幾個金把手本來我只擁有60%的,現在卻100%的擁有了它們,白佔了40%的便宜,你還覺得我做了一件混帳事嗎?」
周媚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什麼。
葉歡的每一句話都是正確的,但把這些正確的話湊在一起,怎麼聽怎麼不對味兒,明知他滿嘴都是歪理,可她卻偏偏不知如何反駁。
周媚只好扶著額頭,閉眼痛苦的歎息:「以後這頂樓恐怕會經常丟東西了……………,引賊入室呀。」
葉歡一本正經的安慰她:「剛開始大家不適應可以理解,以後習慣就好了……………」
周媚: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