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兄弟相見
李國棟最後被人抬走,肋骨確實斷了兩根,他是自己打電話叫的救護車,若不是秦逸聞訊趕到,在中間打了個圓場,今天的事恐怕更難善了,葉歡本來打算把他扣住,然後向他家人勒索一億贖金來著……
李國棟走的時候還很客氣的朝葉歡笑笑,只是大家都清楚,這梁子越結越深了,從古至今,很多仇恨都是這樣,本來只是你砍柴的時候踩了我家的秧苗,我種田的時候斷了你家的渠水,雞毛蒜皮的小事越積越多,最後變成了不共戴天的生死大仇。(!)請使用訪問本站。
秦逸看著葉歡,眼中充滿了深深的無奈。
「為什麼我每次見你,總是看到你在闖禍?葉歡,你真是朵奇葩啊……」
葉歡一臉竇娥表情叫著冤:「秦哥,這事兒可真不能怪我,我他媽招誰惹誰了?好好吃著飯呢,包廂被人一腳踹破,本來我還委曲求全來著,當時甚至抱著李國棟的大腿求他不要把事情鬧大,求他饒了我,可他不聽呀……」
秦逸皺起了眉:「真的?」
「抱他大腿那一段是假的,劇情需要嘛,其他都是真的。我真不想揍他,秦哥你也看見了,人家自動送上門,還把臉伸到我面前,你說我不揍他,對得起自己嗎?換了任何人見到那張臉上寫著『欠揍』倆字,恐怕都會忍不住出手試試那張臉是軟是硬?秦哥我就這麼說,如果當時你在場,肯定也會一巴掌乎過去,因為那張臉實在是賤到極點了,你若不出手,到老了肯定會覺得自己的人生殘缺了一大塊兒……」
秦逸:「…………」
葉歡轉過身拍著紅狼的肩,笑道:「紅狼大哥幹得不錯,你今天那一腳簡直石破天驚,就像秋風掃過落葉,教人不勝惆悵……」
紅狼趕緊道:「停!別整文藝腔,誇我就好好誇,說人話。」
「行,我跟你說人話,紅狼大哥,轉業了過來跟我干,這個會所保安隊長的職位非你莫屬。」
紅狼楞楞道:「我沒打算轉業呀……」
「知道你今天踹的人是誰嗎?」
「不知道。」
「他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老爹,他老爹是衛戍軍區的副司令……」
紅狼倒吸一口涼氣,一張臉難看得跟食物中毒了似的。
「你……你剛才怎麼不說?」
葉歡無辜的一攤手:「我還沒張嘴,你那隻腳就踹過去了……」
紅狼的臉慢慢變綠……
「你……你他媽這不是坑我嗎?」
從此以後,葉歡在特種大隊的外號便被叫成了「麻子」,因為他慣使陰招坑人。這個外號被叫了很多年,成了藍劍大隊的一個傳奇。
後來見紅狼被嚇怕了,葉歡便悄悄告訴他,李副司令動不了他,因為副司令上面還有個正司令,那人恰好是他親叔叔。
下午時分,葉歡躊躇再三,終於還是決定回一趟沈家老宅。(,,
本來打算跟沈家斷絕關係的,可是在軍營裡的這段日子,葉歡的心性漸漸磨練成熟後,對沈家的態度也有所改變。
喬木的離開是沈老三的錯,不能遷怒於整個沈家,而且他們送自己去軍營的決定,如今看來真的不是害他,這個決定讓他的人生走進了另一片新的天地。
還是回他們,如果有緣能再見到沈老三,至少可以再拍他一板磚。
於是葉歡下午孤身一人去了沈家。
距離上次放火已有一個多月,沈家老宅依然令葉歡感到陌生,世情炎涼,人情冷暖,彷彿都能從這個古老的宅子裡看得通通透透,而看清它的代價,卻是失去人生中最珍貴的東西。
照例被檢查了證件,警衛放行,葉歡拎著小包,像一個孤身旅客一般悠閒的走進老宅。
晃晃悠悠走到沈篤禮的書房前,書房大門緊閉,沈篤禮估計沒在家,身為大國管家,他自然不可能整天只待在房子裡處理公務,實際上他做得最多的是開會,無休止的開會,然後便是到處視察,接待外賓等等,他還得騰出時間來思考,思考這個泱泱大國的未來如何發展,百姓如何獲得更多的福祉。
葉歡站在書房前笑了笑。
他對這個父親的感覺很複雜,有時候覺得很恨他,可單從旁觀者的角度來看,他卻是一個很可敬的官員,一心一意撲在國事上,為國家的興衰盡著自己最大的努力。
在書房門口站了一會兒,葉歡轉身走向竹園。
竹園青蔥翠綠,微風拂過,竹葉沙沙作響,不管多麼煩亂的心情,走進竹園總能讓人感覺心中一片寧靜安詳,池塘裡,花色斑斕的錦鯉游來游去。
魚兒真漂亮……
…………
…………
沈老爺子氣急敗壞踉蹌跑出來時,第一眼便看到一幕令他心臟猛然抽搐的畫面。
池塘邊,葉歡用一根樹枝串著一尾錦鯉,正在一堆剛升起來的篝火上烤魚……
「啊……孽障!住手!不,住嘴!」沈老爺子跺腳大叫。
葉歡楞了一下,笑了,把手中的魚朝老爺子一伸:「吃一條不?」
「不吃!」看著心愛的魚兒成了孫子手上的食物,老爺子心疼得直哆嗦。
「不吃我吃,老爺子,不是我說你,養魚可以養,可你也應該養幾條實在點兒的魚呀,這魚看著挺漂亮的,可吃起來味道真不咋地,有點苦。」葉歡一邊大口啃著魚,一邊不忘挑三揀四。
「錦鯉不是用來吃的,是用來看的!」
「用來看的就更不必了,老爺子您是三軍上將,一生殺人無數,老了老了怎麼學起文人附庸風雅了?這可不是什麼好毛病,喜歡看為什麼不養幾頭豬看?」
葉歡數落著他,一條魚已不知不覺入了他的肚。
「哎呀,吃起來苦,可仔細一回味,味道還是可以的,至少比野外訓練時挖的那些野菜好吃多了……嗯,再來一條。」
沈老爺子還來不及阻止,葉歡便用手中的樹枝猛地朝身邊池塘裡一戳,一條火紅斑斕的錦鯉便被戳中拎出了水面,不斷跳躍掙扎,死不瞑目。
沈老爺子身形一陣搖晃,心都碎了,那種感覺就像他的親兒子被親孫子架到火上烤了似的……
「你……你是不是餓了?」沈老爺子終於問到了關鍵之處。
葉歡不停點頭,笑道:「確實有點餓了,您又不管飯,我只好搞燒烤了……」
「你……混帳東西,誰說我不管飯?來來來,跟我進來。」沈老爺子不由分說,拉著葉歡的手便往屋子裡走。
「哎,等會兒,這條魚還沒烤熟呢……」
「扔了!王八崽子,餓了就直說,我是你親爺爺,能讓你餓著嗎?我那些魚死得冤不冤?……離老子池塘遠點兒!再敢打我池塘裡魚的主意,老子親手斃了你!」
老人的手筋骨虯結,卻寬厚溫暖,牽著葉歡的力道很大,顯示出老人執拗好強的個性。
葉歡心中生出異樣的感覺。
這是第一次被爺爺的手牽著,像被一團溫暖的水包裹著,寧靜安詳,兒時渴望的夢想,不經意間便親身體會到了。
「爺爺,您牽著我呢……」葉歡感覺眼眶有點濕潤了。
沈老爺子一楞,眼中浮起幾分溫情,這個孫子吃過太多苦,連世間最起碼的親情都沒嘗試過,僅僅牽個手的動作,在他看來竟是如此的感動……
「傻小子,爺爺牽孫子的手有什麼大不了的,你若喜歡,以後我每天牽著你……」沈老爺子也有些動情了。
揚了揚祖孫倆牽在一起的手,葉歡道:「您說咱們這個像什麼?」
沈老爺子動情道:「天倫……」
話沒說完,葉歡送上了他的答案。
「大手牽小手,諾基亞。」葉歡肯定的點了點頭:「嗯,諾基亞!」
簡樸的屋子裡,沈老爺子看著面前狼吞虎嚥的葉歡,滿意的捋著鬍子微微笑著。
看來把他送進軍營的決定是正確的,部隊是個大熔爐,這塊廢鐵已漸漸展露精鋼的光芒了。
體格健壯了許多,膚色變黑了,整個人像一把磨利了的劍,相比以前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現在眼前這個孫子才真正讓老爺子看得順眼起來。
「吃!多吃點!」老爺子板著臉彷彿在下命令:「老子當年一頓飯能吃五斤紅薯,吃飽了幹什麼都有勁兒,不但能吃,也能挨餓,有一次營長派我執行潛伏偵察任務,老子吃飽了出發,在敵人的營地外趴著,整整三天三夜沒吃一口東西……」
葉歡聽得來了興趣:「後來呢?」
沈老爺子眼一瞪,接著又笑了:「後來老子餓得實在動不得了,心說偵察個鳥!老子把這個營幹掉不就可以吃東西了嗎?於是就幹掉一個巡邏兵,混進了敵人軍營,摸進營部直接把他們營長一槍斃了,那幫子當兵的也個個熊包,一聽長官死了,頓時炸了營,老子向天連打三槍,告訴他們已經被包圍,命令他們繳械,那幫沒用的東西居然真的繳械了,後來老子一個人端著機槍,押著一個營的白狗子回去,營長當時看我那表情,哈哈……」
葉歡噗嗤笑了,老爺子年輕時看來也是個桀驁不馴,不聽命令的主兒,祖孫倆身上彷彿有某種相同的特質。
沈老爺子目光漸漸黯淡,長歎道:「我們營長……第五次反圍剿時犧牲了,那時他才二十多歲呀,如果有命活到建國,估計也是位開國元帥了。」
一陣沉默過後,老爺子望著葉歡道:「送你當兵是老五的主意,不過我也是贊成的,有句老話說,好男不當兵,好鐵不打釘,這話如果放在舊社會倒也合適,那時重文輕武,好男兒當兵注定沒有出路,但現在不同,軍營最能磨練一個人的意志和性格,瞧瞧你現在的模樣,不就比以前敞亮許多了嗎?」
葉歡嘿嘿笑道:「老爺子高瞻遠矚,文成武德……」
「行了行了,少跟我這兒拍這些沒名堂的馬屁!」老爺子笑罵,接著又板起臉,道:「前些日子你大鬧軍營的事兒我聽說了……」
狠狠瞪了他一眼,老爺子緩緩道:「小王八羔子,從戰術全局來看,你出手的時機和突破的關鍵點找得很準確,很符合特種作戰的思想精髓,老五後來把軍營的監控錄像送來給我看了,如果那是敵營,你再埋上點兒炸藥,估計那個特種大隊就被你一鍋端了,不過……」
說著說著,老爺子噗嗤一聲笑了,又氣得狠狠一腳踹上了葉歡的屁股,笑罵道:「你個王八羔子手段也太陰損了,廁所裡點汽油,這麼齷齪的點子跟誰學的?」
葉歡一哈腰,謙虛的笑道:「無師自通,自學成才,純粹是妙手偶得,您老多批評指教……」
「你成個屁的才!這麼齷齪的事兒,老子沒法兒指教你。」
祖孫倆在竹林的屋子裡大聲談笑,屋外值勤的警衛和醫生聽著老爺子豪邁的大笑聲,臉上紛紛露出淡淡的笑容。
多久沒聽老爺子這麼痛快的笑過了,老首長的兒孫在他面前通常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唯獨這個孫子經常氣得老首長跳腳,可明眼人都看得出,老首長對這個孫子的疼愛也是最深的。
沈睿走到竹林屋外時,便聽到屋子裡傳出的大笑聲。
沈睿腳步一頓,兩道劍眉微微一皺,接著又很快舒展開,臉上露出如陽光般溫暖燦爛的笑容,腳下並不遲疑的推開了竹居的柴扉。
「爺爺,孫兒來看您了。」沈睿站在屋前的大門外,恭恭敬敬的朝屋裡稟告了一聲。
屋內笑聲頓歇,接著傳來老爺子低沉威嚴的咳嗽聲。
「是睿兒?進來。」
沈睿微笑著走進去,屋內的光線有些暗,沈睿瞇了瞇眼睛,適應了光線後,眼前的一幕讓他有些發呆。
屋子正中間擺著一張八仙桌,桌上杯盤狼藉,一名年輕人蜷曲著一條腿,一手抓著一隻碩大的肥蹄膀正據案大嚼,而他的爺爺,沈老爺子卻捋著鬍鬚,面帶笑容的瞧著這個年輕人,眼中充滿了寵溺。
這樣的目光,沈睿從小到大都不曾見過。
沈睿臉上仍帶著笑,眼中的瞳孔卻急劇收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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