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老子收拾你(3)
「停!立正!」劉豪林大喊。
兩隊身穿灰色軍服的兵停住了,每隊一百人。
劉豪林摘下了無沿軍帽,抹了把臉,「解散!不准丟人!」一顆光頭上儘是汗,滿臉大鬍子,看起來凶悍的很。
士兵們分散了,十幾人為一個單位,向縣城湧去。
劉豪林沒動,還是站在原地,過了幾分鐘,馬蹄聲在身後響起,他猛地轉身,敬了一個軍禮。
趙千翻身下馬,面無表情的捲著袖子。
啪,揮手揚鞭,大白馬長鳴一聲,跑開了。
「大帥,第二營已進城。除去守衛大安屯駐地的第三營,弟兄們現在全部在縣城裡了。」劉豪林報告。
趙千點點頭,這時,十二匹馬並排而來,停在了身後,正是阿爾曼、施耐德他們。
「大帥,您騎得太快了。」德裡安捋了捋頭髮,宛如一個流浪的藝術家。
「到齊了。」趙千扔掉了馬鞭,「走,什麼都不要管,今天老子就是來收拾人的!」
「八匹馬呀!五魁首!」
酒樓內,十幾個身穿黃色軍服的統旗軍一協的兵圍在一張桌子划拳。
「操!點背!」一個兵劃輸了,大罵一聲。
「喝!」其它的兵起哄了。
那兵臉上掛不住了,一碗酒下肚,招手叫過夥計,抬手就是一個嘴巴子,「都他媽你害的,滾去給大爺拿酒!」
小夥計挨了一巴掌,老闆遠遠的看著,也不敢做聲,連忙朝捂著臉的夥計招手,前天他的一個小夥計剛被這些軍爺打死,根本不敢報官,只得自己墊了棺材費,又給了那小夥計家一筆銀子,吞了苦果。
啪,托盤放在了櫃檯上,托盤裡是兩罈子自家釀的水酒。
「東家,我不敢去。」夥計哭喪著臉。
老闆搖搖頭,歎了口氣,「快著點吧,放下趕緊走。」
「我怕,前兒小柱子剛被他們打死。」夥計臉上一道五指印,已經腫了。
「得罪不起啊,自這些兵來縣城,我這家迎春樓,被他們白吃白喝,天天虧,再這麼下去我也沒活路了,二牛,今兒過了,給你散筆錢,自找活路去罷。」老闆歎道。
叫「二牛」的夥計愣了下,迎春樓是縣城西面最好的酒樓了,如今也要關門了,驚訝的問:「東家,那您咋辦?」
「昨兒和老婆合計過了,還有點壓箱底的錢,準備去天津開個米鋪子。」老闆擺擺手,「二牛,趕緊把酒送去,他們等急了要砸東西的,可虧不得了,店裡的桌子椅子還能賣些錢。」
二牛還是不敢,手哆嗦著,好像那托盤有千斤重。
這時,一群人進了迎春樓,老闆看到這群人,嚇了一跳,臉都白了。
又是一夥兵,除了一個拿著帽子的光頭粗漢穿著灰色軍服外,其它的都穿著土黃土黃的軍服,上面還有泥巴印兒一樣的花紋,最讓老闆害怕的是,這群兵裡除了那灰色軍服和帶頭的,其它都是洋人!
「我來。」趙千走到櫃檯前,端起了托盤。
老闆不敢開腔,夥計二牛更是躲到了櫃檯後,雙腿控制不住的打擺子。
「別怕。」德裡安拿出一張銀票,放在櫃檯上,露出充滿藝術氣息的笑容,「打壞了多少,我們照價賠償。」
老闆驚呆了,不止因為德裡安京味兒十足的漢語,還因為這些看起來凶悍無比的洋人居然要賠償,要知道,洋人老爺走路都是橫著的,何況還是洋鬼子兵!
趙千朝那群吆五喝六的縣城統旗軍士兵走去,手上端著托盤。劉豪林跟在身後,而阿爾曼他們卻沒動,靠在櫃檯前,顯得很愜意,施耐德還掏出煙抽了起來,不過很快就被克爾辛搶了過來,發給眾人。
「操你大爺,這麼慢,大爺等你娘都比等你久!」剛那划拳輸掉的兵聽到了腳步聲,回手就要扇嘴巴子。
「咦?」他揮空了,險些摔一跤。「媽的巴子,還敢躲,圖大爺打人還沒打不著的,京城裡頭誰敢躲!」
話音未落,砰的一聲!
「哎喲喂呀!」這圖大爺慘叫一聲,摀住額頭,鮮血從指縫中流下。
砰!第二個酒罈子砸到了他的頭上,粉碎,酒混著血流了一身。
然後,趙千一腳踹翻了這傢伙,將托盤狠狠砸在了旁邊一個兵臉上。
「老子操你全家!」劉豪林立刻動手,抄起一張凳子,玩命的敲在那個兵頭上。
嘩啦,凳子散架了,那兵也倒在地上。
匡,趙千掀翻了酒桌,隨後一拳將一個看傻眼的兵打倒。
這些兵反應過來了,撲了上來,誰他媽膽子這麼大!他們平時在香河縣城都是橫著走的,只有他們砸人家的場子,還沒有誰敢來掃軍爺的場子!
呯呤乓啷!
「哎喲,大帥太狠了。」施耐德看得直搖頭。
「他生氣了。」克爾辛吐出口煙。
「大帥很生氣,後果很嚴重。」德裡安敲敲櫃檯,「老闆,有紅酒嗎?」
幾乎是同一時間,縣城裡到處在打架!灰色軍服的兵打黃色軍服的兵!到處亂成一團!
縣城百姓們開始都嚇住了,遠遠躲起來,不敢圍觀,可後來發現灰軍服總能打贏,而且除了打黃軍服以外,也不亂砸東西,還對他們和顏悅色的。百姓們平時沒少受黃軍服的欺負,漸漸的,他們樂了,感覺有人幫他們出氣了,很是過癮,有些膽子大的,還跟在那些灰軍服兵的後面,找機會打點摸摸拳。
「軍門!軍門!」門被撞開了,統旗軍第一協協統巴彥上氣不接下氣。
昨天縣衙出事了,那個闖軍營的重犯被人劫走,還死了十幾個衙役,載振正煩呢,看到巴彥,不耐煩的道:「什麼事!」
「趙青山,趙青山進縣城了!」巴彥白糰子一樣的臉本來就虛腫,這一急更腫了,五官基本上都看不見了。
聽到趙青山這三個字,載振心裡一驚,噌的一下起身,呼吸粗重起來。
巴彥慌道:「那,那狂徒帶人圍住了縣衙,非,非要見您!」
「見我?」載振心裡又是一驚。
巴彥聲音都變了,「咱們的人都被打了,重傷輕傷無數,衙役也不敢出去,誰出去就要被打,話也不給一句,連縣令腦袋上都被敲了個大洞,趙青山那二百五渾人還說,只要見你,其它的誰來都不認識!」
載振是統旗軍統領,而統領府就在縣衙裡,香河縣最好的房子。
載振愣住了,他搞不明白趙青山為什麼要來找他麻煩,他還以為把趙青山丟到大安屯那鳥不拉屎的營地,這個膽大包天的傢伙會安分一點,加上老佛爺下了懿旨,不給第二協發槍發糧發餉,載振也明白這其中的目的,本來心裡還有底氣,可他是打心眼裡害怕趙青山那渾人的,此時這渾人帶著一大幫人圍住了縣衙,指名道姓的要見自己,還真不敢出去。
這時,一個穿著長衫馬甲的中年人進來了,神色慌張,「載大人,這到底是為何?」
來人正是孚郡王載沛,按照宗室輩分來說,還是載振的兄長,不過稱呼還是按官場上那一套。
載沛此時是領的統旗軍督練的職,雖然不管事,但按朝廷檯面上的規矩,官品還是高了載振一頭。
載振本是看不起載沛的,可表面上還是很尊重載沛,因為載沛是秀瑩名義上的阿瑪,雖是養女,卻是老佛爺開了金口讓孚郡王收養秀瑩的,這以後要指了婚了,載沛還是老丈人呢,關係夠亂的,不過在晚清皇室裡,這種宗室內部通婚、亂輩分的事多了去了。
載振正要開口搪塞,想找個由頭躲一躲,卻看到了一個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