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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第68章 橫濱(1) 文 / 耳釘

    第68章橫濱(1)

    港口。輪船靠岸了。碼頭的工人開始卸貨,趙千帶著李堯和施耐德也下了船,身後還跟著五個身穿西裝和黑色厚呢大衣的男人。

    毒蠍五隊。王彪,周鳳祥,孟偉,蓋伊,克爾辛。他們提著卡其色的背包,還拖著個大皮箱。

    「這個港口比舊金山差遠了。」李堯在身後冷笑著。

    「橫濱已經是日本最大的海港了。」克爾辛接口道。他是斯拉夫人,二十六歲,身材高大,臉部輪廓分明,金色的頭髮很漂亮。

    「你來過?」蓋伊來自奧斯曼土耳其帝國,二十八歲,身材粗壯,黑色的卷髮,鬍子濃密,曾經也是軍隊裡的佼佼者,喜歡喝酒,因為酒後鬧事將長官打傷被開除,後來跟著家裡的親戚去了美國,在工廠裡做了幾個月工基本上快憋瘋了,所以他在進入毒蠍後比任何人都努力,酒量也控制了下來。

    「我去過很多國家,當然也沒幹什麼好事。」克爾辛笑道。

    李堯嘴角翹起,「在這裡不需要。」

    這時,幾個身材矮小的男子弓著腰走了過來,木屐咯吱咯吱的聽著很不舒服。哇啦哇啦一陣比劃,趙千望向了不遠處,幾個穿著和服的女子抹著大白臉。

    拉皮條的,幾個女人長得還不錯,就是那白臉讓人慎得慌,趙千擺擺手,示意他們離開。誰知那幾個傢伙又纏著李堯嘰裡呱啦的說個不停,讓他不勝其煩。

    「滾!」李堯終於火了。

    日本人愣了一下,他們聽得懂簡單的中文,看了看趙千八人,又看了看自己的小身板,一聲不吭的走了。

    「走吧,先找個地方住下。」趙千道。

    然後,一眾人來到了橫濱市裡的一家小旅館。一路上,趙千都在看這座日本港口城市的風景,很多地方都在建設,但也能看出原來的市容,房屋低矮,市面簡單,人們大多穿著皺巴巴的和服,西裝革履的人很少,道路不寬,泥石夯的,路面上很多潮濕造成的凹坑。

    橫濱是港口城市,這個年代,凡是靠海的城市都發展得很快,可就這樣一座城市,這樣一個國家,就能在甲午讓那泱泱天朝一敗塗地?

    趙千拉上了木門,不想再看了。這家小旅館全是木質平房,房前有條木板鋪設的走廊,幾間房子圍著一個院,院子裡還有幾棵櫻樹。

    剛在地板上鋪好被子,門就被拉開了,施耐德和李堯進來了,施耐德還拿著個木托盤,托盤上放著幾瓶清酒。

    「大哥,周鳳祥和克爾辛出去了。」李堯坐下了。

    「嗯。他們兩個懂日語。」趙千接過了施耐德遞來的酒杯。

    李堯喝了口清酒,皺皺眉頭,「真他媽難喝。」

    「你恨?」趙千問,從下船開始李堯就表現的很明顯。

    「我祖籍旅順。」李堯放下酒杯,不再喝清酒。

    趙千喝光了杯中酒,笑道:「和貞貞一樣,甲午戰禍,你有這種反應也很正常。」

    施耐德滿不在乎的說:「矮子國的女人和酒又沒錯。」

    「你們也叫他們矮子國?」趙千微微一愣。

    施耐德點頭:「是的,高大的維京人看不起這些矮子。」

    這倒是,趙千大概懂了,荷蘭男子的平均身高在這個時代是世界最高的,走在街上吃個面都能撞上個兩米多的。

    拿出包煙,抽出一支點上,然後把煙扔在托盤上,「自便。」

    然後,三人一邊抽煙一邊聊天,李堯依然沒有碰清酒,趙千和施耐德倒是你一杯我一杯的喝得很開心,喝光了又叫風韻猶存的老闆娘送來。

    兩個多小時以後,施耐德醉了,趴在地板上呼嚕震天響,趙千也暈乎乎的,沒多久便倒頭睡了,李堯給他蓋上了被子後,關門出去了。

    第二天,眾人仍然在旅館裡,在趙千的帶領下,開了個骰子局,輸的人就在院裡做俯臥撐。直到深夜,周鳳祥和克爾辛回來了,高大的克爾辛還扛著個扭動的麻袋。

    彭,麻袋被甩在趙千面前。王彪解開了麻袋,扯出一個滿臉血污的男子。

    「別,別殺我!叫我做什麼都行!」男子撲騰了幾下,發現趙千是頭兒,連忙磕頭求饒,屁股翹的老高。

    「抬起頭。」趙千吸了下鼻子,橫濱空氣濕度大,鼻腔裡不是很舒服。

    男子聽話的抬頭,長得夠難看的,麻餅臉,大屁股粗短腿,肚子也大,整個人就像個長腳的冬瓜。

    克爾辛在趙千耳邊說:「老闆,這個人叫橫路貴田。」

    「做什麼的?」趙千用的是中文。

    克爾辛也用中文回答:「一個混混頭子,沒地盤,跟著個老大,靠賣消息和拉皮條為生。」他在進毒蠍前是個強盜,在世界很多國家犯過事,所以會說的語言比卡瓦還多。

    趙千問:「你怎麼認識他的?」

    克爾辛笑道:「以前在橫濱做過一筆生意,就是這個橫路貴田給的消息,老闆要找個本地人,他就是現成的。」

    趙千撇撇嘴,「你又不是卡瓦,成天沒事就玩優雅,搶劫就搶劫嘛,還生意。」

    克爾辛嘿嘿笑了聲,摸摸腦袋,退到了後面。

    「知道這是什麼?」趙千將一個牛皮紙袋子扔在發抖的橫路貴田面前。

    橫路貴田不敢去拿,可憐巴巴的望著趙千,結結巴巴的求饒,嘴裡還往外冒血,看著真是慘。

    「叫你打開看!」李堯一腳踹在橫路貴田頭上。

    橫路貴田在地上滾了一圈,抱著腦袋痛苦的嚎叫著。

    趙千嘖了一聲,皺起眉頭,「溫柔一點,別打死了。」

    李堯應了聲,將橫路貴田拖了過來,拔出m96自動手槍指著他的腦袋,「我大哥叫你做什麼就做什麼,慢一秒鐘,老子就讓你腦袋開花!」

    「他聽不懂中文。」趙千很無奈。

    施耐德哈哈大笑,「可這矮子認識槍,你看他都不叫了。」

    橫路貴田哆嗦著打開牛皮紙袋子,手抖得厲害,不小心把袋子裡的東西灑了出來。

    看到地板上的晶狀白色粉末,李堯一槍把砸在了橫路貴田的頭上,鮮血直冒。橫路貴田倒了下去,李堯還在他身上猛踢。

    「算了算了,還說玩玩,這麼下去,這傢伙要被李堯打死。」趙千讓身邊的蓋伊把李堯拉開,又叫孟偉打了盆水,將橫路貴田淋醒。

    「別殺我……」橫路貴田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求饒。

    趙千看著他,「我不殺你,不僅如此,我還要給你個發財的機會。」

    橫路貴田呆了,「發,發,發財?」

    趙千笑道:「對,你沒聽錯,不過你先告訴我,橫濱黑幫的情況。」

    日本黑幫源於武士階層,武士階層被廢除後,許多武士失去了生活重心,逐漸轉向暴力犯罪,或者開始經營或從事一些見不得光的行業,比如賭場和妓院,而這些浪人、暴徒逐漸成為進入日本市場體系的新力量,著力於地下,不被社會所接受。

    到了十九世紀末,日本黑幫已經有了完整的結構,非法賭博和賣『淫』是主要行當,走私毒品、軍火和色情出版物等違禁商品也是有利可圖的產業,而徵收保護費的做法更是賺錢的常用招數。

    不過日本黑幫和同時期的歐洲黑幫不同,歐洲黑幫不會跟從政治走向,他們和政府的關係,大多是建立在純粹的利益上,我給錢你辦事,他們的主要目的是賺錢,不斷積累財富,然後投資一些合法產業,多以公司、企業為載體掩飾。

    「瀨名家」,「野口組」。這就是橫濱兩個最大的黑幫,依附於兩個不同派系的政客,彼此爭鬥不休。

    「八嘎!」

    一聲暴喝,桌子被掀翻,一個粗矮的男人滿臉漲得通紅。

    「籐田君,請息怒。」一個小個子男人目光中有幾分恐懼。

    「滾!」籐田一把扯開了和服,露出毛絨絨的腿,以及一把武士刀。嘩的一聲,他身後的幾個人也拔出了槍,美國左輪,二十年前的貨色。

    武士刀抽了出來,插在翻了的桌上,籐田吼道:「詐賭!石川,你這個卑鄙的傢伙,就和支那人一樣噁心!」

    「籐田君,你今天手風不好,我希望你能平靜一點,這裡是瀨名大人的場所。」叫「石川」的小個子男人咬了咬牙。

    「你嚇我?」籐田眼中還是狠色,動作卻猶豫了一點。

    砰!一聲槍響,石川睜著眼睛向後仰倒。

    賭場裡的人都驚呆了,他們以為籐田鬧一下就算了,沒想到還真有人開槍!

    「誰!」籐田反應了過來,猛地回頭,「橫路!你幹什麼!」

    開槍的人正是橫路貴田,他跟著籐田混飯吃,而籐田則是野口組的得力干將!

    砰!又是一槍,籐田倒下了,胸口中槍,沒死,在地上抽搐。

    沒有一個人說的出話,所有人都張大嘴巴望著橫路貴田——這個平時膽小如鼠的混混今天吃熊心豹子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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