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十天
夜色落在山路上，一隊穿著短褲、t恤、厚棉襪、軟底大頭鞋的人跑在前面，一個襯衣已經被汗濕透的青年跌跌撞撞的跟在後面。
青年被越甩越遠，還不到半山腰，已經看不到他了。
很快，趙千帶著毒蠍隊員跑到了山頂，每個人在一塊平坦的岩石上拍了一下後，又往山下跑。
路上，遇到了趴在地上喘氣的莫如松。
趙千停下了，阿爾曼則帶著其它隊員旁若無人的從莫如松身邊經過，看都沒看他一眼。「不准分神！」阿爾曼大喊，新隊員也不敢看了，跟著阿爾曼很快沒了蹤影。
「二少爺，不行了？」趙千蹲下身，在莫如松臉上拍拍。
「把你的手拿開！」莫如松突然來了力氣。
「有脾氣，不過還是沒種。」搓搓手，輕蔑的看著他，「他們還要跑二十圈，然後練習夜間射擊，剛才只是第一圈的一半，你是四分之一，如何，還要不要堅持？」
莫如松咬著牙爬了起來，搖搖晃晃的道：「我不信！」
「隨便你。」趙千不再理他，轉身朝山下跑去。
莫如松坐在路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虛汗一股一股的從身上冒出，都快要脫水了。
一會，毒蠍隊員又上來了，趙千跑在最前面，身後是阿爾曼和施耐德，然後是陳榮五名小隊長，接著是十名新進的隊員，凌峰跑在隊伍的最後面，卻始終沒有掉隊。
「二十個來回？別吹了，本少爺倒要看看，你這囂張的混蛋原形畢露！」莫如松恨恨的道。
又休息了幾分鐘後，莫二少爺又看到了這群人，哼哼了幾聲，不以為然。
兩圈，三圈，四圈……沒用多少時間，毒蠍全體隊員已經山上山下跑了十圈！
莫如松愣住了，臉色越發卡白。
最後一圈時，莫如松徹底呆了，因為他看見那些人背後多出了一個背包，而且都挎著把步槍，槍身上的藍光就算在夜色中也清晰可見！
馬上8月了，天氣很熱，夜晚也悶的很，夜色不濃，夜空也是深藍色的。莫如松心中劇烈的顫抖著，強自提了口氣，慢騰騰的朝山頂走去。
山頂的空地上，趙千看了看表，「換裝，上槍，時間五分鐘，遲一秒鐘多跑一圈，開始。」
剛一說完，立刻打開背包，換上了毒蠍卡其色的戰鬥裝，將黑色的彈藥背心套在上衣外，綁好皮帶，將備用彈匣插進皮帶上的彈匣套，又把鍍金的沙漠之鷹插入槍套，接著是狼型戰鬥刀唰的一聲插進了橫在皮帶後腰的刺刀套……從背心的彈藥袋裡拿出十發滿彈的彈夾，壓入了彈匣，卡，槍栓拉開，蠍刺97上膛了！
「二分五十秒。」趙千看著表。
阿爾曼也好了，三分十秒；然後是施耐德，三分四十秒；陳榮，三分四十五妙；謝子峰，三分五十五妙；王彪，四分鐘……「時間到。」趙千放下了手臂。
凌峰最後一個完成，時間是四分五十八秒。
「還行。」看了凌峰一眼，「夜間射擊是難度很高的作業，視覺受到環境的影響，這種情況下，就要強調對槍的感覺。」
隊員們整齊的站成一排，背包放在腳下，仔細聽著。
「感覺對射手來說非常重要，a的，嗯啊，一些高手已經把槍當成了身體的一部分，不管是在什麼困難的情況下，都能保證很高的命中率。」險些說漏嘴，趙千揮揮手，「阿爾曼，你們準備，新隊員們第一輪先看。」
說罷，向前走了十米，俯身趴在地上，視線集中，準線的另一頭，是木質的靶子，距離差不多有一百米。
扣動了扳機，槍響了，連續十聲，火光過後，聲音漸漸消失。
陳榮跑過去拿來了木耙，十個彈孔，整齊的排成了一條線，從中心橫穿而過！
鴉雀無聲，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阿爾曼，試試。」趙千起身，退到了後面。
阿爾曼深深吸了口氣，目光閃動了幾下，趴在地上，連開了十槍，成績強差人意，一個彈夾有三發中靶。
然後，施耐德、陳榮、牛德、張二虎、謝子峰、王彪也相繼試了試，成績最好的是王彪，十發中二。
趙千呼出口氣，「明天晚上開始，增加夜間射擊的訓練，為什麼不用我說了。」
阿爾曼點點頭，面上仍然沒什麼表情。
趙千看著他們：「一百米對於隱藏射擊來說是很近的距離，這跟你們近距離射擊是兩回事，不要以為白天的那點距離打中了就了不起。」
沒有用「狙擊」這個詞，因為這樣的水準根本不配。
點燃根煙，「榮二爺，去把靶子安好，阿爾曼，和施耐德繼續練，各個分隊長，把你們的小隊集合起來，先讓他們無靶射擊，姿勢不對的一百個伏地挺身。」
槍聲從山頂傳來，莫如松打了個哆嗦。這些人在幹什麼？他有點害怕，可還是繼續往山上走。他是個驢脾氣，還很好奇。
好不容易走到了山頂，雙腿就像斷了一樣，莫如松還來不及喘口氣，就呆在了原地。
那個囂張的傢伙穿著一身卡其色的帶著奇怪花紋的像是又不是軍裝的衣服，外面還套著個黑馬褂，站在一群趴在地上開槍的和他打扮一樣的人後面，安靜的抽煙。
槍聲不斷，就算偶爾停歇，也能聽見彈殼滾落在地上的聲音……莫如松呆呆的站了一會，努力邁開腳步，走到趙千身邊，一聲不吭。
趙千也不理他，突然從手槍套裡拔出金色的沙漠之鷹，一槍就打在了不遠處的岩石上！
火星四濺，莫如松腳下一軟，差點摔倒。
趙千嘴角彎出一抹笑意，將沙漠之鷹遞了過去：「試試？」
莫如松沒接，因為他還沒緩過勁。
沙漠之鷹在手上轉了一圈，插回槍套，趙千望著他：「第一天，就慫了，昨天我看你和家裡人鬧的時候不是挺厲害的嗎。」
莫如松顫了顫，「給我！」
趙千聳聳鼻子，再次拔出沙漠之鷹，遞給莫如松。
咚的一聲——兩公斤重的金色大手槍掉在地上。
莫如松面色發白……他連槍都接不穩。
「你就是個廢物。」
趙千撿起槍，擦了擦，插回腰帶上的槍套，看都沒看他一眼，逕直走到了凌峰身邊，指導起那個被致公堂年輕人看不起的孤僻青年……莫如松僵硬的站著，發白的嘴唇止不住的打戰，他想走，可是沒勇氣，想發火，可是又沒了膽子。那個福伯養大的傻小子都比我強？難道他說的對？我真的是個廢物？莫如松心裡就像被重錘砸著，一下接著一下，就快要站不住了——噗通，他終於跌坐在地上，雙眼無神，空洞蒼白。
第二天大早，後山上，趙千沒有看到莫如松。帶著毒蠍隊員從早到晚訓練了一天，也沒管他。
第三天，莫如松還是沒出現，趙千依舊沒管，毒蠍還是照常訓練。青山槍械有孔茨主持生產不用操心，邁克柯爾特基本上見不到，聽周世斌劉成劉超說那傢伙成天就悶在青山實驗室裡，不知人間煙火。李奇天帶著情報部配合卡瓦還在弄卡兵克槍械的事情，自己心裡也有了打算，所以不著急。和莫承宗說的那件事情他肯定也在辦了，莫如蘭兩天沒來就是證明，李堯的青山貿易那裡也沒問題，那邪乎的小子天生就該吃黑道飯，青山勞保用品廠還是小打小鬧，一面做點小單生意，一面用高薪招聘技術人員，反正虧本養著。
所以，這只有十八個人的毒蠍特種部隊，就成了現在自己唯一操心的事情，而且也是最關鍵的事情！
又帶著毒蠍操練了兩天，嚴格要求，從裝束到射擊姿勢，從負重跑到越野訓練，每一個訓練項目都有近乎嚴酷的指標，達不到的，對不起，再來，直到合格為止。
全世界最好的軍人——這句話可不是喊兩嗓子就能實現的。
第五天，莫如松來了，像是變了個人，頭也不昂著了，鬍子也長出來了，一聲不響的跟著毒蠍隊員訓練，當然，他是絕對跟不上這種強度的，不過他始終在堅持，累趴在地上喘也好，昏倒脫水也好，反正時間是練夠了，一天下來到了晚上十一點訓練結束，是被張鴻扛回去的。
本以為莫二少爺肯定會受不了，沒想到睡了一個晚上又來了，最後依然是橫著回去。
接下去的幾天，莫如松都是如此，居然沒有遲到早退，居然硬著脖子挺下來了，看來這少爺身子也不是那麼虛，裡面還有幾分骨氣。
8月10日，莫如松堅持了十天。
「感覺怎麼樣？」青山槍械廠區門口，趙千看著馬車前的莫如松。
莫如松沒有說話，眼神微微波動著。
「二哥他……好像變了。」莫如蘭依在趙千身邊小聲說。
「他現在是個男人了。」趙千走到莫如松面前，伸出手，「你讓我刮目相看。」
莫如松眼眶顫抖了，喉結動了動，也伸出手，兩人握了一下。
「這是禮物。」趙千遞給了莫如松一個盒子，笑道：「我代表毒蠍歡送你這個實習隊員，如果以後還想來，我隨時歡迎，不過下次可沒這麼輕鬆了，至少，你得有一樣合格。」
莫如松拿著盒子，望著趙千，良久，嘴唇動了動，「謝謝。」然後上了馬車，飛快的關上車門。
「他……」莫如蘭眼中閃著淚光。
「去吧，陪陪你二哥，他應該懂了。」趙千努努嘴。
莫如蘭明白了，剛準備拉車門，又轉身回來，在趙千臉上親了一下後，低著頭上了車。
趙千望著馬車遠去，一邊笑一邊摸臉，「不划算，要一起入睡多好。」
馬車內，莫如松擦乾了眼淚，打開了趙千送他的盒子。
一把手槍，m97，毒蠍的制式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