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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第24章 歐洲逃犯 文 / 耳釘

    第24章歐洲逃犯

    從1840年開始,香港其實就不能算了。經過五十多年的發展,這裡已經隱約有了世界港口的模樣,也基本西化了,還算一片利益交融的自由地。

    其實人也是這樣,容易受影響,也容易改變,區別只是在於這影響力是否震撼,是否能讓人五體投地。

    陳榮、牛德、張二虎、謝子峰、王彪、張自發,這六個原本賤命一條的年輕人,跟著趙千一路走來,哪怕才一年多時間,也徹底改變了。

    「你這麼用槍,人家一顆子彈,你要用三顆,老子沒錢讓你浪費!」羅西家的花園裡,趙千朝著牛德的屁股就是一腳。

    「舵爺,我德子不軟蛋,前幾天就數我打的籽兒最多!」牛德不服。

    趙千虛著眼睛,「你當我傻的?光聽聲音我就知道你浪費了多少子彈!」

    張二虎在一旁哈哈大笑,「舵爺,他丫是麻雀下了個鵝蛋——吹大發了!」

    牛德嘿嘿傻笑,「舵爺您老人家厲害,德子服了。」

    趙千哼了一聲,坐在了漆得雪白的木椅上,其實張二虎那句俚語也讓自個兒心裡咯登了一下,光聽聲音就知道?就吹吧。

    「二虎,榮二爺他老人家呢?」立刻轉換話題。

    張二虎又樂了,這小子剛滿二十一歲,就喜歡舵爺沒大沒小的說話,「他老人家可忙了,您老人家要羅西那洋鬼子辦事兒,他一定要跟去,說信不過那些鬼子。」

    陳榮這小子是不錯,夠狠,做事也夠把細,那天處理菲利皮尼也乾淨利索,深得自己教他的「精準打擊」的精髓……唯一不好的一點就是有時候太狠了,不懂收,不過好在才二十出頭的年紀,血氣旺是正常的,以後多磨練磨練就好了。

    又問:「還有人呢?」

    牛德搶答:「謝子峰和張自發找李三那些個地老鼠去了,王彪跟著榮二哥走了。」

    趙千盯著他,「你倆沒事?」

    「嗯。」張二虎答得倒挺痛快,和牛德一個德性,一根腸子通到底。

    「跑圈,就在這裡,我沒喊停就繼續。」趙千抬起頭,望著天空。

    張二虎和牛德圍著花園跑步去了,馬上三月了,天氣也暖和起來,陽光淡淡的,空氣裡還隱隱約約傳來泥土的芬芳……兩年了,自己來到這個時代已經兩年了,盡了力,也夠累,可還是感覺沒幹什麼,一個人的力量是有限的,時代卻是廣袤的,一個人對於一個時代來說,還是太渺小了。

    從來沒有這麼認真去幹一件事,也從來沒覺得自己也能有可以還債的一天……可還是選擇了這條路,再難也要走下去,此時,一個在a兩年多的時間一直沒有想起的聲音迴盪在耳邊——「小子,你知道彈片嗎,就算粉身碎骨,也會朝著目標飛去,那是一種理想,我們的理想,直至最後一個人倒下,才會倒下。」

    「彈片……」趙千望著張二虎和牛德的身影,微微一笑,「我,我們……算吧,不過是在另一個時代。」

    一躍起身,幾步就追上了牛德張二虎,和他們一道跑了起來。

    周世斌和劉成劉超三人從一回到香港就被送到一家普魯士工廠去了,這家廠主要是加工和維修機床,羅西找的關係。

    周世斌雖沒讀過書,但在機械方面很有天賦,劉成劉超小時候讀過書,腦子也靈活,這三個年輕人應該走另一條路,自己這邊不適合他們。房間裡,趙千一邊擺弄g22一邊想著。

    敲門聲響起。

    「進來。」趙千眼皮都沒抬,聽這著急忙慌的聲音就知道是誰。

    「千,我給你帶來了兩個人!」果然,施耐德大喇喇的衝進來,也不打招呼抓起桌上的紅酒對著瓶子就喝。

    人?現在除了缺錢就他媽缺人!

    趙千放下了g22狙擊槍,看著來人——兩個洋人,一個光頭大漢非常強壯,一個秀氣一些紮著個小辮子。

    光頭大漢和施耐德差不多高,臉部線條跟刻出來的一樣,一看就是日耳曼血統;另一個小辮子面目英俊,黑髮,留著兩撇小鬍子,穿著破舊的貴族襯衫,眼神靈活的很。

    施耐德放下酒瓶,長出一口氣,一瓶酒被他一口氣喝掉一半……「介紹一下吧?」趙千開口了,用的是德語,那光頭大漢眼中一亮。

    施耐德有些得意的指著那光頭大漢,「阿爾曼梅側普利,前普魯士陸軍軍官。」又指著小辮子,「卡瓦納爾多,葡萄牙人,以前是個貴族,做海上生意的。」

    「聽得懂德語?」趙千問卡瓦。

    卡瓦卻用流利的中文回答:「聽得懂,先生。」很有風度,禮儀俱到,雖然一副落魄樣,但那溫和的口氣和面帶微笑的表情還是讓人感覺很舒服。

    阿爾曼則僵硬多了,從進來開始,目光就沒離開過桌上那把g22。

    施耐德接著道:「千,他們是我的朋友,這次是來找我的,我就把他們介紹給你了……」

    等等!來找你?從歐洲來香港?你施耐德一個海盜,他們找你幹嘛,往自己身上抹黑?難不成是走投無路?

    趙千下,請說實話。」

    阿爾曼眼神明顯動了一下,而卡瓦則眼珠轉了一圈後露出了微笑。

    施耐德訕笑一聲道:「千,我是你最真誠的朋友,朋友之間不能存在謊言,阿爾曼和卡瓦是我在監獄認識的……」

    好嘛,從朋友到獄友了。趙千問:「監獄?你們不是一個國家的,怎麼會關在一起?」

    施耐德道:「千,像我們這種重刑犯,是被嚴格看管的,那是一家叫摩爾比的監獄,在瑞士,專門關押全歐洲的危險分子。」

    瑞士?也對,這個位於歐洲中部的小聯邦國愛幹這種事,世界著名中立國,歷史上一直保持政治和軍事上的中立,但也參加國際事務,多半都是幫大佬們打工。

    不過施耐德同志,你把我這當收容所了?兩個重刑犯?來自歐洲的危險分子?這兩個人都做什麼了?我知道你被關是私吞軍費,能出來算你運氣,本來這罪名都夠挨槍子兒的了!

    看到趙千沒說話,施耐德又道:「阿爾曼是因為槍殺長官,卡瓦是詐騙,我幹了什麼你是知道的,呵呵。」

    趙千眼中一閃,問一直都是一種表情的阿爾曼:「為什麼槍殺長官?你也是軍人,難道不明白上級的命令死也要執行嗎?」

    阿爾曼迎上了趙千的目光:「因為那個混蛋不懂得珍惜士兵的生命。」

    趙千眼神波動著,幾秒鐘後,突然唰的一下拔出手槍,對準了阿爾曼!

    「千!又來!」施耐德大驚。那卡瓦卻沒反應,狡黠的笑著。

    槍口一轉,槍把子朝向了阿爾曼,「見面禮,也是凶器,以後如果我不珍惜你們的生命,也可以用它殺了我。」

    阿爾曼的眼睛越來越亮,慢慢伸出手,接過了槍。

    可以感覺到這個日耳曼人接槍時手在微顫,雖然幅度小得幾乎感覺不到,但以趙千的敏銳還是發覺了,另外,也看到了阿爾曼嘴角那一閃即逝的依舊僵硬的笑容……「你呢,騙了什麼?」趙千朝向了卡瓦,「你很冷靜,也猜到了我想幹嘛。」

    卡瓦微微躬身,「先生,您是個出色的領導者,我從來沒有見阿爾曼笑過……」

    好傢伙,眼光六路耳聽八方的本事的確了得,面對這種人,趙千也只能微笑不語。

    卡瓦又道:「施耐德說的沒錯,我是個詐騙犯,被關押是因為騙了西班牙王室的珠寶,那是一筆非常巨大的財富……」

    人才!王室的珠寶都敢打主意!純屬膽子長外邊的主兒!趙千打斷了他,「不用說了,我猜你們三個是一起逃出來的,計劃也是你想的,對嗎?」

    卡瓦又是一禮,微笑道:「是的,先生,不過後來我們因為要逃亡,於是分散了,約好一起來東亞,畢竟在這裡歐洲人是很吃香的,只需要隨便編一個謊言,便可以在清國人那裡找到報酬很高的工作,也不需要任何證明。」

    趙千看著他,「你說的沒錯,清國人,不是中國人。」

    卡瓦笑道:「是的,希望我沒有用詞不當,您看起來才是中國人,施耐德的嗅覺應該不會錯。」

    趙千也笑了,「他是利益的朋友,而我,就是利益。」

    「還有槍械和力量。」阿爾曼居然破天荒的插了句嘴。

    「不愧是普魯士陸軍軍官,已經懂了。」趙千看著阿爾曼一直拿在手裡的蠍尾96。

    阿爾曼收起了槍,「普魯士拋棄了我,我沒有家。」

    趙千心裡微微一顫,朝他笑道:「誰說沒有,這裡就是,我就是。」

    阿爾曼又笑了一下,不再說話。

    卡瓦驚歎:「您真了不起,沒有人可以讓阿爾曼笑兩次!」

    趙千歎道:「馬屁拍的真及時啊,卡瓦,流亡了那麼久,你們也終於見面了,接著。」一把蠍尾96扔向了卡瓦。

    卡瓦接住了槍,收起後又躬身行禮。

    趙千擺擺手,「不用這麼講究,我又不是你要騙的那些人,你看施耐德多隨便。」

    「我什麼?」施耐德放下了酒瓶,「羅西這傢伙真是有錢,這酒必須多喝。」

    「你繼續。」趙千看了他一眼後對卡瓦道:「會開槍嗎,這是蠍幫必須的要求。」

    「他很準。」阿爾曼又說話了,這個三十歲的日耳曼男人難得說這麼多話,「對了,老闆,你身上怎麼會放那麼多槍,你穿的褲子是軍裝嗎,很有用。」又說了一句,看起來阿爾曼今天真的很高興。

    前普魯士軍官的眼光就是准,趙千心裡也很爽,施耐德真夠意思,牽了羅西的線,又領來兩個寶貝,看起來自己的做法也需要改變一下了,不一定什麼事情都要親手去做,做不下來的,有時候該借助的時候就要借助。

    沒想到自己也有成為領導者的一天,這是必須的,因為路一定要走!

    「施耐德,別一個人喝,今天我們大醉一場!」趙千猛地一拍桌子。

    施耐德樂了,露出滿口金牙,「要那些意大利妞嗎?」

    「廢話!」一腳踢在了施耐德屁股上,「還不快去叫,你不是一天到晚都和她們鬼混嗎?」

    「好的,哈哈,千,你是最瞭解我的人!」施耐德哈哈大笑的去了。

    阿爾曼坐下了,趙千將g22遞給了他,他知道阿爾曼早就想摸了;卡瓦則微笑著嘀咕了一句:「有意思的老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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