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回到青洲島()
回到青洲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關了房門,和劉貞貞肉搏了整整一夜。
這小女子是真的離不開自己了,看到自己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一夜過後又黏著不肯放,不過還算聽話,日照正午時總算肯起來梳妝了。
事挺多的,蔡鎮龍一大早也走了,本來要來打聲招呼的,卻看到房門緊閉,也明白了這位義弟在幹什麼,於是叫陳榮轉告一聲,便開船離開了。
本來蔡鎮龍想留下的,可趙千對他說,這青洲島不是長留之地,還不如多出去做點買賣,把錢弄夠,再找個更好的窩,比如南洋就不錯……蔡鎮龍雖然當了幾年海盜,可也沒什麼錢,有錢都給他的海盜部隊換裝備,給他的鹿耳號裝炮換彈了,那些當水鬼的印尼人都是花錢雇的,祖上蔡牽是福建人,又身為南洋華人,蔡鎮龍不可能對他們有多少感情,我給錢你賣命,僱傭關係罷了,而且一般來說少有死傷,只不過這次遇上了狠角色。
也能理解,自己這位義兄不喜歡錢,喜歡志願,換句話說,就是追逐真正想要的東西。
那位施耐德同志卻留下了,這位光榮的前荷蘭皇家海軍在利益面前也算個性情中人,用蠍尾96開了幾槍後,立刻明白了他應該留下,作為趙千蔡鎮龍兩兄弟之間友誼的橋樑。
施耐德這傢伙也就是個軍隊不要政府不收的流浪漢,以前在荷蘭海軍服役的時候就是因為私吞軍費被開除,還判了刑,後來不知道使了什麼手段被放出來了,流浪到了南洋,被蔡鎮龍聘請,做了鹿耳號的指揮,順帶訓練那些海盜,不過要求的是雙薪。
「千,你總算起來了。」施耐德叫得很親熱,直接稱呼了名,他對蔡鎮龍都沒這麼親熱。實際上,前海軍軍官閣下不喜歡蔡鎮龍的一些作風,特別是對錢的觀念上。
劉貞貞尖叫一聲,連忙披上衣服,鑽進了被窩。
看門開了,就二愣子一樣闖了進去,紅毛綠眼的,嚇得劉貞貞連臉都不敢露。
「維京人啊,歐洲人不是最講禮儀嗎。」趙千下了床,套上了劉貞貞給他縫製的那條多包粗布褲,設計圖是他畫的,仿造了a的迷彩褲樣式。
「但我們也同樣開放,這種事情,作為好朋友,是可以在旁邊觀摩的。」施耐德振振有辭。
「也是。」趙千穿上了皮靴,披著一件白褂子就出去了。
施耐德連忙跟上。
「跟著我幹嘛?」趙千扭頭。
「看你進行偉大的事業,作為你忠實的朋友,我想應該為你提供幫助。」施耐德笑著,那臉大鬍子直發顫。
「你是利益的朋友。」趙千換上了荷蘭語,施耐德那怪腔怪調的中文實在是聽不慣。
「你就是利益。」施耐德雙眼放光,和蔡鎮龍在海上漂了幾年,很久沒說荷蘭語了。
「也是。」趙千不說話了,低著頭接著走。
「等等我,利益,哦不,朋友。」施耐德接著跟上。
走了一會,突然停下了,身旁的施耐德也跟著停下,步調非常一致。
「幹什麼?」
「舵爺,請責罰。」陳榮帶頭跪下。身後的張二虎牛德半個身子都纏著繃帶,也跟著跪下,還有蠍幫其它十個年輕人,以及張自發和那十多個地老鼠。
這裡是山腳的一片沙灘,就是陳榮他們平時訓練的地方。這座山不高,頂上有片百多平方米的空地,機器坊就在山頂的空地上,山附近的那座漁村就是陳榮出生的地方,聽說了陳阿松的事以後,村民也特別怕這夥人,基本上不往這邊來了,村子一半地頭都騰給了蠍幫,劉貞貞買的大宅子也在村口,靠近這山。
趙千戴上了雷朋蛤蟆鏡,一言不發,二十幾個人跪了一地。
一直沉默,施耐德也不自在了,從懷裡掏出一個紙包,抽出一根捲煙,點著,狠狠吸了一口,放鬆了不少。
南洋貨,煙味飄進了鼻孔,趙千伸出兩根手指,在施耐德眼前晃了晃。
施耐德又拿出一根煙,那動作跟割他的肉似的,不過海軍閣下還是很識時務的,笑瞇瞇的幫趙千點著。
「你們有錯?」趙千吐出一口煙,好東西啊,比那裝腔作勢的石楠煙斗舒服多了。
陳榮低著頭,不敢開腔,突然,幾聲槍響,身前的沙灘多了幾個彈眼子,還在冒青煙!
「你懂的。」趙千吹了吹槍管,金色的槍身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陳榮猛的起來,眼神凶狠起來,大喊道:「都他媽的起來,慢一秒鐘,別怪榮二爺的槍子兒不長眼!」
「很好。」趙千轉身朝山上走去。
「等等我,千,你那把手槍太漂亮了,還有嗎?」施耐德急忙跟上。
砰砰砰砰!
身後連續四聲槍響,趙千嘴角露出一絲微笑,卻沒有回頭。
陳榮高舉著右手,死死咬著牙,手中的槍還熱著,「從今天開始,拖後腿的,兩條路,一是挨老子一槍,二是自己朝自己開一槍!」
「世斌。」趙千推開了機器坊的大木門。
「舵爺。」周世斌黝黑的圓臉從刨床後面露出,滿臉的機油。
「舵爺回來了,咦,怎麼還有個洋人?」另外兩個年輕人愣了一下。
「當他不存在。」趙千朝兩人笑笑,這兩個年輕人一個叫劉成,一個叫劉超,是兄弟倆,也是那十幾個年輕人中的,體質不好,頭腦卻很靈活。
這劉家兩兄弟籍貫蘇州,父親是鄉里的秀才,小時候也讀過書,後來家敗了,流亡到了香港,兩兄弟長得很像,瘦瘦小小,眉清目秀,頗有幾分書生氣。
「我猜你就會看上他們。」趙千走到周世斌身旁,看著他手中的活件,「怎麼樣?還有多少料?」
「槍沒法子造了,子彈還能弄幾百發。」周世斌生性沉默,話極少,屬於那種喜歡幹事的人,而且有股子擰巴勁兒。「地方太小了,這些床子看著新,其實朽了,靠山面海,濕氣早把裡面弄渣了。」
趙千笑道:「我知道,傻子才把工廠建在海邊,也是沒辦法,窮啊。」
周世斌點點頭,繼續忙活。
趙千看著他,「還需要人手不?」
周世斌搖搖頭,「需要,但其它人不行,總是出問題,舵爺說過,機械這東西就是講個精確,心不細不行。」
趙千拍拍他肩膀,走到那張被當成工作台的木桌前,從褲包裡拿出一張皺皺巴巴的白紙,攤開,仔細看了起來。
施耐德也在旁邊看,可那些矩形半圓箭頭的玩意也看不明白,幾分鐘之後就打起呵欠,乾脆走出機器坊,哪涼快哪待著去了。
過了一會,趙千抬起頭,發現周世斌和劉成劉超也在看。
「看得懂?」推推後頸,頭低太久脖子也有點酸。
「看得懂一些,應該是……嗯,另一種槍的零件圖。」周世斌道。
欣賞的看了這小子一眼,開口道:「步槍,材料我也弄來了,手槍不用造了,我們現在就來把它做出來。」
周世斌雙眼一亮,劉成劉超也很感興趣,這倆兄弟和周世斌成天窩在這兒,現在已經愛上了機械技術。
這就是趙千在旅店等張自發養傷時弄出的東西——一張步槍的設計草圖!
沒有數據,沒有切面的精確尺寸,也沒有弧度,只是歪歪斜斜的畫著一些圖樣,但運作原理卻很明白,現在要做的,就是把各個部件的精細圖樣弄出來,然後開始加工。
周世斌興奮的拿來了紙和筆,劉家兩兄弟準備好了直尺、錐度尺、游標卡尺、刀口平尺和外徑千分尺。趙千從褲包裡又拿出了幾把千分尺,美國貨,改變了測量面形狀和尺架,用於測量內徑、螺紋中徑、齒輪公法線或深度等數據,是這次從香港洋行裡買的。
這把槍可不像蠍尾96那樣容易,步槍的射程和殺傷力手槍是沒法比的,體積也更大,比手槍數據要求精確多了,所以趙千也做好了充足的準備。
蠍尾96是柯爾特m1911的盜版,唯一改動的地方就是彈匣仿製了沙漠之鷹,雖然上膛速度快了一點,但增加了重量和後座力,對手搶來說其實並不科學,可趙千就是喜歡沙漠之鷹,個人愛好的問題沒法說……接下來的十多天,趙千都和周世斌三人窩在工房裡,寸步不離,吃的喝的換洗的衣服也是劉貞貞送上來的。其間陳榮也來過幾次,但始終有點不自然,趙千也知道這小子心裡憋屈,沒和他多說什麼。
施耐德不見了,說是去香港辦事,也不知道幹什麼。
坐在機器坊外的岩石上吃飯時,趙千說這憋不住去找小妞了,劉貞貞笑著說你以為人家像你,趙千撇撇嘴說你不懂這幫鬼子的生理構造,劉貞貞問生理構造是什麼,趙千只能埋頭繼續吃飯。吃了又繼續進工房忙活,劉貞貞看他一會就離開了,這女人極懂分寸,知道什麼時候該得寵,也知道什麼時候不該賣乖。等到夜深,幾個人就在工房裡睡,秋天了,島上的山還是涼颼颼的,也只能裹著毯子睡……這就是工房裡的生活,一個月下來,這槍的精細機械製圖終於出來了。
總算是鬆了一口氣,這苦行僧一樣的生活也該結束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給周世斌和劉成劉超了,他們必須有獨立操作的能力,老跟著自己不是件好事,慢慢加工,慢慢試驗,慢慢失敗,才能慢慢成功。
反正這次弄回來的材料足夠多,他們愛怎麼耗就怎麼耗,耗完了也沒關係,老子繼續弄,不就是錢嘛,雖然老子現在缺的就是這個,可三個技師更難得!
趙千躺在床上思考著,劉貞貞縮在懷裡像只小貓,兩隻眼睛就看著自己,好像自己就是她的天,她的一切。
唉,這女人,就是有辦法可以讓人疼她寵她,趙千也懶得想了,翻過身,又開始了第二輪肉搏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