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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第2章 過去和現在 文 / 耳釘

    第2章過去和現在()

    「真是壯觀啊,一座生機勃勃的島嶼變得如此荒蕪。」巨大的顯示屏前,一個大約五十多歲的男人摘下了軍帽。

    「本來就是座無人的小島。」鋁合金的門打開了,一身藍灰色迷彩服的麥克斯走到了男人身邊。

    「那就是代價。我們在西亞和北非的利益絕對不能受到影響。」男人扭頭望向麥克斯,輕輕摸了摸自己快要禿頂的腦袋,然後戴上了軍帽。

    「韋斯利將軍,這就是您要的東西。」麥克斯將一個用特殊材質製成的透明箱子交給了男人。

    「很好。」韋斯利接過了箱子,遞給了身旁的科技人員。

    過了一會兒,一個科技人員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後,韋斯利露出了笑容,對麥克斯說道:「我感覺到你的誠意了,我的同胞,美利堅合眾國是你的祖國,流浪的孩子終究還是要回家的。」

    「謝謝。」麥克斯出了口氣。

    韋斯利看著他:「absove,也就是a,被稱為救贖的僱傭軍,絕對是全世界最神秘,最具有威懾力的僱傭軍,不到五十個人,卻從來沒有讓僱主失望過,同樣的,他們的佣金也是全世界最昂貴的。麥克斯,告訴我,身為absove的領導者,你為什麼會放棄他們?」

    麥克斯表情有了點變化,像是察覺到了什麼,緩緩道:「a的人,沒有國籍,沒有家,也沒有明天,我不想繼續過那樣的生活了,韋斯利將軍,您說的沒錯,我想回家了,我沒有別的要求,只希望能在祖國安靜的度過剩下的生命。」

    「absove,a,對我們來說,始終是個巨大的威脅。」韋斯利點點頭,「你做出了正確的選擇,不完整的生命是可悲的。」說罷,他做出了個手勢,幾支藏在暗處的槍口收了起來。「你感覺到了?」韋斯利朝麥克斯笑笑,「不愧是a的首領。」

    麥克斯沒有說話。

    韋斯利接著道:「你這樣出色的人才,不應該帶領一群亡命之徒,麥克斯中尉,去科羅拉多島吧,讓那些特種兵們見識一下你的才能,美國會給你新的身份,以及新的工作。」

    「是,將軍。」麥克斯敬了一個軍禮。

    韋斯利回了一個軍禮,「這才是你熟悉的動作,我調查過你,麥克斯吉阿爾維,前海豹突擊隊最優秀的隊員,因為不滿而離開,現在開始我不管你曾經做了什麼,你會有新的名字和歷史。」

    說罷,韋斯利走出了控制室。麥克斯望著大屏幕上恢復平靜的海面,眼中的神色很複雜。「對不起,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他輕聲道。

    然後,「追獵者」,美軍的新式核潛艇,開始返航。

    嘩嘩。

    柔柔的海浪一次又一次的在沙灘上來去,蔚藍的海一望無際,海天相接的地方,幾隻白色的海鳥一掠而過。

    一個年輕人趴在海灘上,一動不動,白色的背心上儘是血污,藍灰色的迷彩褲也全是焦黑的破洞,渾身上下唯一完好的,就是他那雙皮靴。

    一個背囊歪歪斜斜的倒在年輕人身邊,背囊的材質似乎很特別,絲毫未損。

    「老闆不想繼續這樣活著了,選擇沒有錯。」

    聲音從腦海中掠過,年輕人的手指突然動了動,猛地起身,伏在沙灘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巴特!」千死死抓著身邊的背囊,眼眶欲裂。

    他記得,劇烈的爆炸中,那個強壯的黑人說這句話時臉上最後的表情。

    巴特死了,而自己還活著。呼嘯的聲音還在耳邊迴盪,瞳孔裡還燃燒著火焰,不知是那毀滅的爆炸,還是憤怒到極點的爆發。不止巴特,a所有人都死了,除了自己,還有那個出賣他們的人!

    彭!拳頭狠狠砸在沙灘上。

    「麥克斯!」

    一聲怒吼,一隻小心翼翼從身邊經過的寄居蟹也嚇翻了個兒。

    千安格斯,一個沒有名字的名字,自己,一個沒有國籍的中國人。

    又是如此嗎?又是一個冬天?巴特說,自己是在一年中最冷的時候出生的,可再冷的溫度,也凍結不了回憶。

    不想提起,真的不想提起,背負算什麼,毀譽算什麼,忘記了曾經,不過就是一個只看得到現在,沒有明天的人!

    僱傭軍的哲學,不就是那信仰絕對利益的馬基雅維利主義麼?有什麼了不起的,無所謂了,千這樣的人,應該不會留戀過去。

    可現在——在這陌生的海岸上,千憤怒到了極點,即使是被出賣,也無法抑制的渾身顫抖!雖然在滾滾的金錢背後,a就是一群高級亡命徒!

    自己也曾是那支機密特種部隊的槍王,也曾無數次違反紀律而被處分,就是那樣的性格,沒辦法。那個時候的千,從未想過離開,也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成為僱傭軍,兩年多了,在a的日子,其實讓他更清楚的認識到了自己的本性。

    原來,自己真的是一個天生就喜歡刺激的人,原來那個寒冷的布拉格的冬天,那一次的任務因為自己而失敗,最好的朋友死在自己面前,選擇離開的理由難道不是因為愧疚?

    是不是僱傭軍比特種兵更刺激?是不是老子生下來就是他媽的天煞孤星?巴特,你不是喜歡占星嗎,你說過老子的命星是貪狼獨座,還真準!

    可惜你死了,和他一樣,那時我救不了他,現在也救不了你,我以為我會再一次的愧疚,可現在為什麼腦子裡只想著活下去?

    變了,我真的變了,變成了徹頭徹尾的僱傭軍,變成了一個真正的亡命之徒!

    可那恨是從哪裡來的?我這樣的人居然也在回憶?回憶有什麼用?我那時不就什麼都不顧的逃避了麼?連名字都改了,連根在哪都忘了,手上沾的血早就把心洗的無比狠硬了,還有什麼放不下的?笑話……腦子很亂,還很暈,也許是爆炸的餘威影響,也許是心裡還藏著不願提起的過去,反正,就是一鍋粥,還呈癲狂狀態。

    良久,千歎息一聲,打開了背囊的納米碳化物活扣,這個背囊是一種新型的化纖材料做成,在強爆炸的破壞力下也能保存,是美**方最新的科技成果,a也是通過特殊渠道搞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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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uperv全自動微型衝鋒鎗,g22阻擊槍,紅外線瞄準器,幾百發衝鋒鎗子彈,十多發狙擊槍子彈。槍都是沒組裝的,和槍的零部件放在一起的,還有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

    沒有手持火箭炮之類的重武器,那都是巴特負責的。

    想起巴特,千心裡又是一陣難過。

    這時,千看到了背囊裡一抹黃金色,眼中稍微好過了一點,伸手從背囊中拿出了一把鍍金的大手槍,坐在沙灘上熟練的拆卸起來。

    沙漠之鷹86鍍金版,千的收藏。

    a被稱為全世界最神秘最有威懾力的僱傭軍,裝備都是非常先進的,也是經過改裝的,就算型號一樣,威力和內部結構卻大不相同,而且為了方便行動,基本上都可拆裝。

    可千就是喜歡沙漠之鷹,他認為這樣兩公斤重的傢伙,才是男人用的玩意。不過也僅是愛好,千也知道沙漠之鷹的弱點,所以這把鍍金的沙漠之鷹,是他從一個武器收藏家那裡軟磨硬泡買來的。

    卡,千頂上了彈匣,猛地起身,朝海面連續扣了7下扳機。

    一連串的槍響,威力巨大的馬格南左輪手槍彈濺起了一串水花,然後,一條死魚浮了上來。

    千看著死魚的血在海水中漸漸散開,牙齒咬的聲響。

    夕陽餘暉落在海面上,也落在了這個無人的小島上。

    千背著背囊,在島上走著,他已經把這個小島逛了個遍,這小島還真是小,也就是十多平方公里。

    一片低矮的樹林中,千舉起沙漠之鷹,打死了一隻鹿,他是a最好的狙擊手,就算是發射力量難以掌控的沙漠之鷹,也不會浪費子彈。

    一把明光珵亮的刀握在千手中,砍樹刮鹿都靠它,一盞太陽能蓄電池的燈放在身邊,用於照明。

    斯特賴德戰鬥刀和休費爾戰術燈。雖然千平時覺得帶這兩樣東西很麻煩,但現在也是心存感激,不然就要用手撕鹿肉了。

    生鐵色的茲寶打火機的蓋子一甩,篝火燃了起來,斯特賴德戰鬥刀穿著一塊鹿肉,在火苗上翻轉著……吃了一頓烤鹿肉,千心裡平靜下來了,每個人心底都有故事,千也不例外,但他這種人絕不會糾結。他十分清楚,a這樣的僱傭軍,絕對是一群追逐利益的亡命徒,隨時有可能玩完,也許下次就是自己。

    不,本來這次自己就該死的,只是不知道為什麼還活著。

    千靠在樹幹上,深深呼吸著。

    記得5歲那年被人從孤兒院領出來,和一群跟自己差不多的孩子一起,接受各種嚴酷的訓練,直至成為了那支專門執行絕密任務的部隊中最優秀的一員……千甩開茲寶打火機的蓋子,點燃了一支煙。

    很多人被淘汰了,不斷有人來,不斷有人走,優勝劣汰,自己卻始終留下了,如果不是兩年前的那一次任務失敗,也許自己現在還在那支人數很少卻全是精英中的精英的部隊裡,繼續違反紀律,繼續讓他們頭疼。也許再干個幾年,自己會得到一份薪水優渥的工作,在中國某個城市安逸的生活……千嘴角露出一絲微笑,如果到了那個時候,自己有沒有辦法接受那樣平靜的生活?從小就待在那支部隊裡,周圍的環境造成了自己渴望戰鬥、渴望勝利的意識,這東西已經根深蒂固,怎麼改變?

    改不了的,千笑著搖搖頭。悄悄離開都兩年多了,其實說不上離開,任務失敗後就根本沒有回去,說不定他們已經刪除了自己的檔案,就跟格式化硬盤似的,這個人早就不存在了,千知道那樣的部隊保密性有多強。

    還好那時候遇上了巴特,跟他在酒吧裡幹了一架,雖然打輸了,卻贏得了那個a裡格鬥第一的黑大個的尊重,機緣巧合的進了a,說實話,兩年多的僱傭軍生涯,還真的很對自己胃口,和以前的生活相比,a的生活更刺激。

    不能怪他們,他們沒有對不起我,是我對不起他們,從小就培養了我,那時候三天一大過兩天一小過也容忍了我,算了,不管為了什麼,你們就把我當成一個可恥的逃兵吧,怎麼做都行……千吐出一口煙圈,自嘲的笑笑,這是他媽的什麼鬼地方,環顧著四周,怎麼和沒開發過的原始島嶼一樣,現在這個時代,還有這種地方?

    風景的確很美,如果開發出來,就是一個度假勝地。

    不過也當不了幾年勝地,現代人就像蝗蟲,到哪裡,哪裡的自然景色就被啃噬乾淨。

    千一邊不屑的笑,一邊抽完了煙,手指一彈,煙頭飛進了篝火,千看著還剩下一半的萬寶路香煙,撇撇嘴。

    得省著抽啊……這傢伙放浪不羈,煙酒不忌,五毒俱全,一夜情是家常便飯,風月場合是熟面孔,甚至大麻都嘗試過,但也僅僅一兩次,不是不敢,而是覺得那味道很臭,不如自己喜愛的萬寶路。

    什麼刺激幹什麼,一分鐘的快樂比一分鐘的痛苦好,這就是千的馬基雅維利式的僱傭軍處世哲學,人生不過百年,青春就像一陣短暫的風,等到老得連假牙都要崩掉時,回頭一看,發現睡過的女人一隻手就數得過來,那豈不是太虧了?

    千也有原則,而且這種浪蕩子講起心裡少得可憐的原則時,異常堅持。

    三點,一絕不霸王硬上弓,二絕不把**感情昇華,三絕不碰毒品。

    動了動身體,肩頭傳來了一陣疼痛,是彈片,還嵌在肌肉裡,還好沒傷到骨頭,不然這條手臂就廢了。

    千扯掉了自己的背心,咬在口裡,將斯特賴德戰鬥刀的刃口在火苗上反覆烤焙了一會後,割開了肩頭的皮肉。

    疼痛鑽心,千冷汗直冒……彈片取出來了。

    千吐出了嘴裡的布條,扔掉了刀,用背囊裡帶著消炎藥劑的繃帶包紮起了傷口。

    這些包紮求生的本事,身為a,千熟的不能再熟了。包紮完傷口,千長長出了口氣,流了很多血,他也有些疲憊,很快便沉沉睡去。

    一個月了。

    千困在這孤島上已經差不多一個月了。

    茲寶打火機已經沒有油,萬寶路只剩下空煙盒,休費爾戰鬥燈也成了擺設,千只能小心的留著火種,不然就只有鑽木取火或者吃生魚片了。

    就算他是a,也抵抗不了大自然的生存法則,唯一好轉的情況,就是身上的傷漸漸痊癒。

    吃的喝的不是問題,這島上鹿很多,椰子樹也不少,餓了有鹿肉,渴了有椰子,有鹿血。

    鹿肉好吃,鹿血也很補,對傷口都有好處,但鹿肉吃多了,鹿血喝多了,總是有另一個反應的……千光著膀子躺在沙灘上,只穿著一條褲衩,此時的他,甚至開始想念那拿槍指著自己逼婚的蒂娜小姐。

    不過這浪蕩子也很會生活,居然在海灘搭了個原木帳篷,相當生態。

    就他媽的當度假了,千扶了扶鼻樑上的墨鏡,曬著太陽。

    陽光是很熱乎,不一會兒,大帳篷邊……老子以瑪利亞耶穌阿拉釋迦奧特曼的名義發誓,以後絕不喝鹿血!

    千一個鯉魚打挺站起身,衝進了他的「度假屋」——那個簡陋的原木帳篷。

    就算是浪蕩子,也是個有風度的浪蕩子,和阿珠阿花的故事,還是不能露天席地的講啊……又過了一個月。

    千快崩潰了……他現在看到鹿肉就想吐,甚至開始無比想念從來不吃的麥當勞肯德基。

    他現在看到椰子就難受,甚至開始無比想念那些冒著氣泡的碳酸飲料。

    他現在看到陽光就痛苦,甚至開始無比想念自己肌膚勝雪的時候。

    他現在看到自己的雙手就犯愁,甚至開始無比想念那每一個夜晚過後天明時分甚至連臉都記不清楚的女人。

    可憐的手啊,都磨出繭子了……除了阿花阿珠外,千在這破島上還有另外兩個娛樂活動,一是不停的拆裝那幾桿槍,二是每天晚上站在海邊扯著嗓子唱歌。

    這就是堂堂的a第一狙擊手,出名上完就跑的浪蕩子,讓女人又愛又恨的混球?

    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只知道,每天星光落在海面的時候,那瘋狂的歌聲會傳得很遠很遠……轉眼間,又是幾個月。

    浪蕩子瘋了。

    「阿爹,那是啥聲音?」黑夜的海上,一個明眸皓齒的少女打了個哆嗦。

    「啥?」一個穿著土布褂子的老漁民從漁船篷子裡出來,豎起耳朵聽。

    「洋文吶?好淒厲的聲音,怕不是水鬼?」少女臉都嚇白了,連忙縮到阿爹身邊,腳下拌蒜,差點摔在濕漉漉的木船板上。

    「傻閨女,哪有什麼水鬼,要真有鬼,也是那些紅毛綠眼的毛子!」老漁民瞇起眼睛,「這聲音夠怪的,還有調子,是有人困在那無名島上了,在呼救吶,嗯,嘰裡呱啦的,和荷蘭毛子的話怪像的,估計也是個洋鬼子!」

    「那……阿爹,我們救他是不救?」少女勇敢了一點,抬起頭問道。

    「不救!」老漁民恨恨的道,「如果不是洋鬼子,咱們又怎麼會躲躲藏藏的討生活,一艘大鐵船停在那裡,這海就怎麼成他們的了!」

    「可是……」少女畢竟心軟,那歌聲又傳來了,換個調子,只是更加淒厲了。

    「哼。」老漁民鐵青著臉,「咱們同歸村世世代代都靠著那海討生活,這荷蘭鬼子一來,就斷了咱們的生路,知道你毛二叔吧,前幾天想摸黑去出海撈點魚苗子,結果大鐵船一個炮子兒打來,現在還說不了話!」

    少女就像沒聽見阿爹說話似的,呆呆的念著:「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啥?」老漁民愣了。

    「那嚇人的歌聲變了……」少女臉色有點白,「是詞兒,村裡老學究就喜歡念這個。」

    「莫不是個讀書人?」老漁民眼中一閃,「又會說洋話,是留洋的讀書人,不會是……」

    「是啥?」少女抱起手,似乎那越來越淒厲的歌聲讓海風變得冷了起來。

    「嗯,珍珠,把帆子扯起來,架大槳,這人,咱們得救。」老漁民從船篷子裡出來了。

    與此同時,另一片海面上,一艘小船在還有一千多米靠岸時,被一艘小型戰艦攔住了,嘩啦啦,一排槍架了起來。

    轟!

    戰艦開炮了,小船隨之沉沒。

    砰砰砰!

    槍口噴火,亂槍打向小船沉沒的海面。

    持續了幾分鐘,槍口的火蛇熄滅了,一個軍官模樣的人站在甲板上,望了海面一眼,揮揮手,戰艦調轉了航向,駛向了一片漆黑的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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