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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燃燒,雲中的傳奇 第一二七章 外交特使 (三) 文 / 鋒銳

    第一二七章外交特使(三)

    震驚過後,全體內閣人員的目光都刷的一下移向他們的天皇,隨之又跟隨著他們天皇陛下的目光聚焦到了東條那閃著油光的光頭上。

    「這不可能……!」

    經過幾秒鐘的沉默之後,東條猛的站起身來大聲喊道。但是回應他的只有在場所有人懷疑的眼光。

    「東條卿……坐下。」

    裕仁的聲音有些乾澀,雖然還是那種他一貫有氣無力的語態,但是在場的人都感受到了其中包含著的那絲憤怒。

    這次裕仁可是真的生氣了。

    陸軍近幾年的所作所為他都看在眼裡,也看到了不少違背他個人理念與性格的事情。但是作為日本帝國唯一的主君,他也要考慮到日本國的利益,所以很多時候他對於軍方都採取了默許與縱容的態度。

    歷史上評價他為一枚橡皮圖章,正好證明了裕仁個人偽裝的成功。他哪裡是一枚橡皮圖章

    那麼簡單,作為當時日本唯一能夠左右軍部意見的人,裕仁手中的權威絕對超乎常人的想像。日本天皇裕仁絕對不是一個被軍隊拿出來蠱惑國民的幌子,更不是一個被架空的傀儡。

    在當時日本的那種環境下,天皇在日本人心中的神話地位已經達到了歷史上的最高點,沒有人膽敢架空天皇,連擁有這種想法都是危險的,哪怕露出一絲馬腳,那些狂熱的軍官士兵會讓他瞬間就死無全屍。裕仁不是傀儡,他是一個真正的主宰者。日本軍隊裡的少壯派軍官們雖然屢次無視他的命令,肆意的製造事端,藉機擴大戰爭。但是,那些少壯們在做著那些準備的時候未嘗不在心裡擔心會遭到裕仁的反攻倒算。事實上只要裕仁事後下達一道御旨,哪怕是中將大將都只有乖乖地表演自行解剖這一條路,更何況那幾個小小的中佐少佐。

    可是,大部分的違旨行為在事後都獲得了裕仁的原諒,肇事者非但沒有遭到懲罰而且竟然還受到了裕仁的嘉獎,唯一幾個收到懲罰的也是因為行動遭受到了失敗而不是他們違抗了聖意。這是一種**裸的縱容,裕仁給了那些少壯軍官們一個明顯的暗示,只要最後能夠成功,讓日本獲得既得利益,幹出任何事情都可以被他所原諒。當然,一切都必須在他能夠控制的範圍之內,如果搞得太離譜,他也會出面干涉。

    裕仁是二戰領袖中最偉大的表演藝術家,他成功的在人們心裡樹立起了一個不問世事的超然形象,一個貌似對軍隊無可奈何的傀儡,一個木頭神像。他成功的為他最後逃脫懲罰鋪下了一條後路。二戰結束後,他稍稍使用一點欲擒故縱的手段再配合起那種設計精良的傀儡形象,美國頭號表演藝術家麥克阿瑟竟然也中了招,拍著胸脯大義凜然的把裕仁的名字從東京審判的名單中劃掉了。

    但這一回,裕仁終於忍不住扔掉他的偽裝真正地發怒了,陸軍這次可是為他捅了一個天大的漏子。

    不是他不相信自己的軍隊,實在是軍方類似的前科真的太多了。軍方似乎已經養成了先斬後奏的習慣,每次都是搞到無法收拾才想起向他奏報。現在竟然玩到刺殺德國元首這樣大,裕仁感到有必要讓那些軍人的木頭腦袋清醒一下,是到了該拉一下軍方籠頭的時候了。

    「陛下,我以我的生命與榮譽擔保,陸軍根本沒有制定過任何刺殺德國元首的計劃。請陛下允許我親自對此事展開調查,如果事後調查出的確是陸軍方面的責任的話,我願意在御前剖腹謝罪。」

    東條離開座位仆倒在地向裕仁懇求到。

    「我能夠相信陸軍嗎?德國人如果沒有掌握確鑿的證據,他們會違反外交準則拘押使團人員嗎?」

    裕仁冷著臉掃了一眼跪伏在地的東條,隨後轉向正拿著那份文件皺眉的松岡。

    「松岡卿,你對此事有什麼看法,我們該如何應對。」

    「嗯,陛下,從這份文件上來看,下官覺得事情並沒有我們之前想像的那樣嚴重。」

    松岡恭敬的回答到。

    「哦?」

    裕仁非常詫異的揚起了眉毛。

    剛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連他都當場傻了眼。世界上應該沒有比這個更嚴重的外交事件了,松岡竟然會說沒有想像中那樣麻煩,這傢伙難道被嚇傻了嗎?

    「陛下,首相大人,請聽下官向你們解釋。」

    松岡向裕仁與近衛點了下頭致意,隨後拿著那份文件慢慢說道。

    「確實,從問題的嚴重性上來看,這件事情真的出乎了我們的預料,是一件極端嚴重的外交事件,甚至可以成為一項宣戰的理由。不過……」

    說道這裡,松岡盯著還趴伏在地上的東條說道。

    「我相信東條陸相所說的話,陸軍不可能參與任何刺殺德國元首的行動。雖然陸軍在某些方面常常自作主張,但是他們不可能在這種事情上莽撞行事。

    更何況,參與這種事情,對於陸軍來說,不但得不到任何利益,反過來還會給陸軍帶來天大的麻煩。

    這次帶隊的是兩位功勳卓絕的高級將領,他們也不可能會同意陸軍參與到這種會給日本帶來嚴重損害的事件中去的。更何況那兩位將軍都對德國很有好感,他們又怎麼可能會同意刺殺德國元首呢。」

    「松岡大臣,你說的這些現在還無法得到證明,說不定陸軍省有他們自己的考慮。這種事情他們幹了不止一次了,想想當年在滿洲國……那些事情在這裡我就不說了。而現在,德國人的抗議就在你手裡,那兩位陸軍將軍也被證實扣押在德國人的手中。我現在不理解的是,如果他們沒有參與此事,德國人難道會冒著兩國邦交遭到破壞的危險陷害他們嗎?更何況這次涉及到的是他們的元首。如果沒有確鑿的證據,他們會大膽到找無辜的日本使節頂罪嗎。要知道這種事情一旦真相大白,不但會造成兩國關係的破裂,更會讓他們成為國際上的笑柄。」

    吉田海軍大將不緊不慢的揉著太陽穴緩緩說道。

    「吉田海軍大臣!你怎麼能說出這種不負責任的話!」

    趴在地上的東條忍不住憤怒的喊道。

    「聽我把話說完,諸位!」

    松岡擺著手說道。

    「吉田大人的話非常有道理,德國人確實不會冒著破壞兩國邦交的危險而冒然扣押我國使臣。特別是這件事情牽扯到了他們的元首,他們不會允許他們元首的榮譽遭到損害。遭到刺殺並不是一件可以令人感到光榮的事情,所以說,德國人不可能在這種事情上撒謊。那麼現在,我們能夠確認的是,德國元首確實遭到了刺殺,而且有日本軍人牽涉在這樁刺殺事件之中。如果陸軍方面真的沒有制定過刺殺德國元首的計劃,我目前只能想到一個結論。在這件事件中一定是出現了非常嚴重的誤會,日本使團人員一定是因為什麼意外的原因而被牽扯進這件嚴重的刺殺事件中去了。」

    「你說這件事情完全就是一場誤會?那麼德國人為什麼還沒有釋放我們被扣押的人員,現在又為什麼發來這份抗議。」

    吉田歪著頭冷冷問道。

    「我前面說了,那一定是非常嚴重的誤會,一個讓使團人員自己都無法解釋清楚的誤會。當然,這一切推論都是建立在陸軍確實沒有參與其間的基礎之上。我想再一次詢問一下東條閣下,你是否在陸軍中聽到過相關的言論或者有沒有察覺到那兩位將軍在出發前是否有什麼異樣。」

    「絕對沒有,陸軍中從來沒有任何反德的言論出現。而那兩位將軍,是我親自送他們上的船,他們都對這次出訪期待了很久,而且都對完成這次使命充滿了信心。」

    東條大聲的回答到。

    「什麼使命?」

    吉田慢悠悠得插話到。

    「當然是觀察歐洲軍隊新型戰術以及兵器使用的使命,吉田閣下,你究竟想要說什麼!」

    東條憤怒的瞪著吉田。

    「好啦,不要做無謂的爭吵了。東條卿,你坐下吧。」

    裕仁突然在一邊冷冷的說道,陸海軍雙方立即閉上了嘴,隨後日本天皇轉向松岡。

    「朕現在也覺得陸軍不太可能膽大妄為到幹下這種事情。朕覺得松岡卿你的論點更為現實,這一切可能都是由於一個誤會所造成的。但是,現在我們該如何應對此事呢,你有什麼初步的方案嗎?」

    「陛下。」

    松岡向著裕仁微微鞠躬後說道。

    「這就是我下面要說的。我前面說過這件事情並沒有我們想像中那麼嚴重也是因為這個道理。德國人可能也感到了事情的可疑,他們也拿不準主意,所以才會發來這份交涉電而不是公開的抗議書。」

    「你是說這份不是抗議書?」

    剛爬回座位的東條睜大了眼睛。

    「是的,這不是一份抗議書,而是一份外交交涉公文,而且發出這份交涉文件的不是德國外交部而是德國統帥部」

    一直瞇著眼睛琢磨問題的近衛點著頭說道:「我明白了,這說明德國人有與我們協商解決此事的意願。否則他們大可以在世界上公開向日本提出抗議,如果他們那樣做的話,日德兩國的關係就沒有任何可以挽回的機會了。」

    「首相大人說的對,這就是我前面那些話的依據。德國人向我們發出了信號,這件事情大有緩和的機會,只是看我們做出怎樣的反應了。」

    松岡大聲的說道。

    「那麼外長閣下認為我們現在該如何做呢。」

    東條總算是鬆了一口氣,他現在對拉了他一把的外相松岡充滿了感激之情。

    「陛下,諸位。以我個人十幾年外交方面的經驗來看,我們現在首先要做的就是盡快與德國人展開聯繫。不過,從駐意大利大使白鳥敏夫傳回來的消息來看,他現在根本無法與德國人展開交涉。德國人一定是覺得和一個駐意大利大使沒什麼好談的。按照國際慣例,白鳥大使也的確沒有資格介入這種級別的事件。所以,我們現在應該派遣出一個國家特別使團來專門與德國交涉此事。」

    「但是現在從國內派遣使節,到達德國至少需要三個星期,我很擔心在這段事件內德國人的態度會發生什麼變化。」

    近衛一臉憂慮的說道。

    「我也想到這一點了,首相閣下。我們可以從歐洲直接調派人員,我認為駐柏林大使大島浩就是特使團團長的最佳人選,他和德國人之間的關係非常良好,不僅能說一口流利的德語,而且對德國人的性格與習俗有很深入的瞭解,這次陸軍觀察團的出訪他也出了不少力。而且他和不少德國官員建立了私人友誼,是我所認識的人中唯一清楚該如何與德國人打交道的人,他應該可以承擔此次艱巨的使命。使團副團長我認為可以讓白鳥敏夫擔任,他對德國也很有瞭解,而且此次事件他是第一個獲得消息的,瞭解的也應該比我們詳細的多。而使團的其他人員就從帝國駐意大利與柏林使館抽調,他們都有非常良好的外交素養,我相信他們的能力。」

    「那麼這個使團最終使命是什麼,我們是否應該確定下來。」

    吉田緩緩的問道。

    「全力解決此次事件,向德國方面解釋誤會,隨後盡力消除影響,緩和兩國關係。」

    松岡大聲回答道。

    「一切都必須以皇國大業為重,必須讓德日兩國關係緩和到原本的地步。如果有可能,就此藉著這次交涉的機會和德國交換有關聯盟的問題。」

    近衛在一旁插話道。

    「是的,如果這一切都是由於誤會而造成的,等到誤會解除,德國一定會因此而向我們做出道歉與補償。我們正好藉機推動三國聯盟的達成。德國人犯了這樣一個巨大的外交錯誤,談判的主動權將會因此由德國轉到我們大日本帝國手中。而且,我們還能借此事在條約中加入一些對帝國更有利的條件。」

    松岡興奮的說道。

    「諸位,雖然我們在這裡確定整件事都是誤會所引發。但是,如果在交涉中發現我方確實參與了刺殺行動,那該如何處置。」

    吉田皺著眉頭問道。

    「這個問題我認為不用再糾纏下去。」

    東條咬著牙大聲說道。

    「這個麼,如果事情真的如同吉田海相所說的,真的有日本軍人參與此事。那麼,我們還是應該以帝國的南進政策為重,必須要與德國保持良好的關係。」

    近衛有些不快,他對海軍大臣的死纏爛打感到厭煩。

    「但是,如果真的是我方的過錯,德國方面一定不會善罷甘休,如果德國人要求帝國做出賠償,你們是否有應對的方案。」

    吉田還是不卑不亢的說著。

    「如果真的如你所說,能夠靠賠償就能挽回德日之間的關係,我認為付出任何代價都是值得的。只要不影響到帝國的亞洲戰略,我們一切都能夠答應,我們最基本的目標就是德國能夠繼續保持與大日本帝國的良好關係。」

    松岡說完看了看近衛。

    「是的,我前面說過了,一切都必須以帝國的南進戰略為重,只要能夠平息此事對南進戰略造成的影響,我們付出一些代價是可以接受的。但是,具體情況會怎麼樣,現在我們說什麼還為時過早。等到使團與德國正式展開交涉後再討論。現在,一切都聽天皇陛下的聖斷。」

    說完近衛文縻把臉轉向了裕仁。

    裕仁聽完近衛的話,緩緩的點了點頭,隨後嚴肅的說道。

    「朕同意松岡卿與首相的意見。這件事就交給外務省全權處理吧,內閣上下務必全力配合外務省的工作,此事關係到皇國的亞洲戰略,不得有絲毫懈怠。」

    說完裕仁站了起來。

    「臣等謹遵聖命。」

    內閣大臣們連忙站起身來向著裕仁鞠躬致意。

    「陛下,外務省一定會全力以赴完成使命,必不會讓陛下失望。」

    松岡低著頭恭敬的回答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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