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我們已經到了。」漢斯的聲音把徐峻從沉思中拉回了現實世界。
「哦?已經到了嗎?這麼快。」徐峻抬起頭向著窗外望去。
「您走神了將軍,我叫了您好幾聲您才有反應。」
「呵呵,是嗎?我在想我們這幾天所經歷的這些事情,還有我們下面該做些什麼。」
「將軍,您這幾天太累了,您要注意您的健康啊,我可不想看到您把自己給累倒了。」漢斯關切地說到。
「是啊,等這裡的事情結束,我想我真的要好好地休息一下了。」徐峻看著車窗外的正在向著自己敬禮的一隊衛兵暗暗歎了一口氣,「如果這件事情能平安地結束的話。」
經過了已經被加強十幾倍力量的檢查哨,徐峻的車隊緩緩地駛入了華沙猶太人強制居留區。
徐峻的豪華奔馳車在那古老的街道上慢慢的行進著,兩輛滿載著武裝黨衛隊士兵的軍用卡車緊緊地跟隨在他的後面,而兩輛蓋世太保的制式轎車在車隊的最前面開著道。
車隊散發出的那種氣勢讓所有見到它的人都感到了一種沉重的壓迫感,特別是卡車上那些武裝黨衛隊員臉上那嚴肅的神情與冰冷刺骨的眼神更是帶給人一種從心底裡泛起的畏懼感覺。
這條熟悉的街道讓徐峻的心裡感到一陣陣的刺痛,五天前的那個傍晚,自己帶著自己的部下們就是從這條路走向那個恐怖的屠場,而那些被屠殺者的面容又開始清晰的在他的腦海裡浮現了出來,徐峻彷彿又聽見了那些遇難者臨死前那絕望的呼喊與尖叫。
徐峻神情沉重的看著街道兩旁的景象,現在這裡已經住進了從別的區域遷進來的猶太人.因為總不能讓這些公寓就這樣一直空著沒人住,而其他區域的猶太人的卻在狹小的住宅裡擠成一堆,遷過來一點可以緩解一下他們那種緊張的居住環境。現在這裡已經完全看不出有過那場浩劫的跡象了,那些猶太居民重新整理了這些公寓,他們仔細地打掃了街道,他們甚至還擦亮了鑲嵌在那些公寓門口的銅製標牌,整個街區又恢復一派生機勃勃的景象,至少從表面上看上去是這樣。
當徐峻的車隊在大街上出現的時候,一種深深的恐怖氣氛就開始籠罩在這片街區的上空.那些猶太人用驚恐和疑惑的目光地望著這支威嚴的車隊在他們面前緩緩的駛過,他們都知道了在五天前的那個下午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因為那些廣場上怎麼都沖洗不掉的血跡和公寓內外隨地丟棄的行李讓他們能清楚的推測出那個恐怖的答案。所以當現在又有一批納粹軍隊進入了這個社區時,任誰都不可能把它視若無物。這些德國人來幹什麼,他們的目的何在,這些疑問剎那間充滿了居住在這裡的每一個猶太居民的心頭。
從那輛漂亮豪華的巨大奔馳車和車上那尊貴的標誌來看,坐在這輛車上的一定是個了不起的大人物,而那些全副武裝的衛隊則讓人們更肯定了他們的猜測,因為就是波蘭總督弗蘭克視察這裡的時候都沒有擁有這麼嚴格的保護與這麼華麗的排場。正在街上趕路的行人看到遠處緩緩駛來的車隊,連忙靠著街邊的圍牆站立,他們都脫下了帽子低下頭向著車隊行禮。他們不像那些波蘭人,那些波蘭人看到那個車隊可以掉頭,可以躲避,他們不行。如果他們中又誰膽敢那樣做的話,將被視為對這些德國統治者的藐視。那樣做的結果將是災難性的,輕則被毒打一頓,重則丟掉性命,而從現在那個車隊的級別來看,自己如果冒冒失失驚慌失措的亂跑,那麼下場絕對會是後一種。
徐峻從車窗裡望著那些在街道上垂首站立的猶太人們,從心底裡感到了一種悲哀。那些德國統治者們一定能夠在這些猶太人的反應中獲得不少樂趣吧,他們一定會為自己眼前所看到的這幕景象感到無比的自豪與得意吧。一個民族把自己的愉悅建立在另一個民族的痛苦上面,人類歷史中最醜惡的行為莫過於此。
而那些猶太人的反應也讓徐峻感到痛心,這個民族看來也被壓迫慣了,他們那種強大的適應能力讓他們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就瞭解了該如何來取悅那些納粹暴徒的變態心理,他們已經學會了在這種危險的環境下該怎樣做才能使自己不受到傷害。這簡直是個生命力強韌到極點的民族,他們那精明的頭腦使他們躲過了一次又一次的危機,但是說到底也就是他們那種過分的精明給他們自己惹來了災禍。
猶太富商們的那些精明中充滿著冷酷的金融商業行為使他們在所有歐洲人心目中成為了吸血鬼的代名詞。特別在一次大戰結束後的世界經濟大蕭條時期,那些猶太商人們在那個時期的所作所為有的地方的確非常的卑劣,他們對那些失業的德國平民以及對他們手下僱員的壓搾真的可以說令人髮指。在大蕭條時期他們對整個歐洲的經濟的混亂應該承擔起一部分的責任,他們那種高利息的信貸行為讓當時已經在貧困線上掙扎的普通德國平民的生活更是雪上加霜。
當時德國平民普遍對那些一個個腦滿腸肥卻還在不斷剝削著自己的猶太商人與工商業巨頭充滿著憎恨與厭惡之情。又加上納粹黨的那些別有用心的煽動,他們把那些本應該算到陸軍那些將軍們頭上的失敗罪責都推到了猶太民族的頭上,他們宣稱是由於那些猶太資本家在背後施放的冷箭才使德國在那場戰爭中失敗。希特勒甚至還認為德國的**思想也是由猶太人從俄國傳播過來的,真不知道當時希特勒的腦子是怎麼想的,也許是因為他認定**的創始人是猶太人的緣故吧。但是他難道不知道其實當時在俄國境內的反猶太傾向已經遠遠超過了當時的德國,猶太人怎麼還可能會到德國來傳播**,這簡直是無稽之談。
結果當這幾個矛盾被聯繫到一起的時候,德國人對猶太人的感覺從厭惡變成了憎恨。在納粹黨的宣傳攻勢的推波助瀾下,整個德國陷入了排猶的瘋狂之中。人們把自己在幾十年內所受的苦難與壓迫全都發洩到了猶太民族頭上,孰不知,那些真正的猶太富豪看到情況不妙早就帶著他們的萬貫家財逃亡到國外去了。而現在留在德國則是那些世世代代居住在這裡,早就融入了德國社會的普通猶太百姓,他們都是些無辜的受害者,其中大多數還都是各種行業的精英。德國普通百姓的那種瘋狂的行為不但傷害了別人其實也在傷害著他們自己,傷害著他們所熱愛著的祖國。
徐峻在心裡清楚的知道,自己現在絕對不能去做任何幫助他們的事情,在現在這種關鍵時期,自己任何的一點失誤都將把自己與那些忠於自己的部下們送入無底的深淵。在現在這種排猶傾向最嚴重的時期,自己的一舉一動有任何的差池都可能會被自己的那些敵人們當作攻擊自己的武器。
以現在的形勢來看,自己如果對猶太人政策表示出些許的反感的話,都將影響到自己在德國普通老百姓與那些德**人心目中的形象。
還好至少到目前為止自己還沒有向任何人表露過自己有那種想法.雖然自己對自己的軍官們表示過自己對那場大屠殺的厭惡,但是自己也是以維護德國的國家榮譽作為出發點和理由,所以自己的手下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任何牴觸情緒。從這一點來看,自己的這一步棋是走對了,現在只能從那些軍官和士兵們根深蒂固的榮譽感作為切入點使他們不再對猶太人進行那種系統化的大肆屠殺。而這也是自己現在唯一能為這些可憐的猶太人所做的事情,除了這個自己現在沒有其他可以幫助他們的辦法。
從意識形態上改變德國人乃至於整個歐洲對猶太人的厭惡將是一項艱難的工作,這需要大量的時間外加有足夠的權力,現在這兩樣自己都沒有。所以徐峻想先把這個問題放一放,等到自己渡過現在這個關鍵的難關後再想辦法,到那時自己才能找個機會徹底的了結這個讓他頭疼的問題.他相信到時候以自己的能力應該可以找到一個比較合適的方法來處理這件事情,但是現在自己還是需要忍耐,因為現在還有比這更重要的問題要解決,不能為了這個影響到自己下一步的計劃。
車隊經過了兩個相似的街區,轉過幾個路口後終於在一幢高大的公寓樓前停了下來。那些武裝黨衛隊員飛速的從卡車上跳了下來,隨後一半人衝進了那幢公寓,剩下的一半人則按照標準的防守隊形飛快的封鎖了整條街道,那些突擊隊員們端著衝鋒鎗警惕的觀察著四周的情況。接著開道的兩輛轎車裡坐著的蓋世太保軍官也下了車,他們手扶著槍套仔細的打量著四周高樓的每一扇打開的窗口和可能躲藏狙擊手的角落,等到他們覺得四周的情況確實安全之後,其中的兩個軍官走到徐峻的車前打開了車門。
「副元首閣下,這就是您要找的那幢大樓。」一個蓋世太保軍官恭敬的向下了車的徐峻報告到。
「對,就是這幢大樓。」徐峻從傑克的記憶裡認出了這幢大樓的模樣,他抬起頭向著樓上望去。這幢大樓是標準的文藝復興時期的風格,但是當時的設計者還可能帶著點實用主義的精神來設計的它,所以在那些精美的裝飾外,整座大樓的線條都以簡潔明快為主。這幢大樓的建造年代實在是太久了,從那些破裂了的雕刻門飾和磚牆上那些脫落了的外層塗料可以看得出來這幢建築也沒有受到很好的保養,現在整幢大廈給人以一種破敗的憂鬱的感覺。
「你們幾個就留在樓下,我和漢斯兩個上去就可以了。」徐峻轉過頭對著那幾個蓋世太保的軍官吩咐到。
「但是副元首閣下,保護您的安全是我們最重要的責任,更何況這幢房子裡住得都是那些骯髒卑劣的猶太人,萬一……」
「沒有萬一,你們難道認為我和漢斯上校都沒有自衛的能力嗎?再說裡面已經有兩個小隊的武裝黨衛隊員控制著,怎麼可能會發生什麼事情。」徐峻微笑著回答到,但是眼睛裡卻傳遞著「你再阻止一下給我看」的意思。
「那個,遵命,副元首閣下。」
看到徐峻的樣子,那幾個蓋世太保也就只好乖乖的服從命令,留在了原地。而徐峻和漢斯則大搖大擺地走進了大樓。
「這是什麼味道?」剛走進大樓漢斯就忍不住摀住了鼻子。
「這座大樓每一個房間都有四五戶猶太人居住著,有這種怪味道並不奇怪。」徐峻回答到。
接著兩個人就順著吱吱作響的樓梯向著樓上爬去。現在每一個摟層都有四個武裝黨衛隊員把守著,他們站在堆滿了雜物的走廊上面,虎視眈眈盯著走廊上每一個房間的大門,他們的任務就是封鎖整幢大樓,將任何走出門外的猶太人都趕回他們的房間去。徐峻帶著漢斯辛苦地爬上了四樓,來到了一間套間的門前。
那間套間裡的住戶已經全都被武裝黨衛隊員們從房間裡趕了出來,才這麼點地方竟然住了老老少少二十多個人,現在這些猶太人都抱著頭靠著走廊的牆站成了一排,從他們顫抖的身軀上看來,這些黨衛隊實在是把他們給嚇壞了,有幾個老人已經開始輕輕的用希伯萊文向上帝祈禱起來。突擊隊員們端著衝鋒鎗厭惡地看著這些人,看來要不是徐峻之前命令過他們在行動中不允許隨意使用暴力的話,他們早就一槍托打過去了。如果再早幾天的話,他們把那幾個嘴裡嘟嘟囔囔的老頭就地給槍斃了的可能都有。
「就是這裡了。」徐峻走進了那間房間。
「你們兩個進來,其他人繼續守在外面。」跟在徐峻身後的漢斯對兩個軍銜最高的士官命令到。
「遵命,上校。」那兩個士官把衝鋒鎗往背後一背緊跟著漢斯走進了屋子。
房間裡面沒有什麼傢俱,只有一些簡單的櫥櫃和一些普通的桌椅。剩下的就是靠著牆堆放的一大堆各種各樣的行李箱還有其他的一些日用雜物。不過總算還好,那些東西堆放得很整齊,而且房間裡也打掃的很乾淨,在桌上的花瓶裡甚至還插著幾朵不知道名字的小花。整個房間給人的那種整潔的感覺讓人無法相信在這樣的地方竟然住了二十多人。
徐峻在房間裡走了一圈,兩個士官站在門廳裡望著這位副元首,他們心裡好奇的想要知道德國的副元首到一個猶太人住的公寓裡到底想要幹什麼。
「你們兩個,過來一下。」徐峻站在房間裡的壁爐前對那兩個士官招了招手。
「是,副元首閣下。」兩個士官連忙跑了過去。
「把這裡給我撬開。」徐峻指著壁爐一側的一塊裝飾用的木板。
「撬開嗎?」兩個士兵疑惑地望著自己的最高領袖。
「當然,撬開它。」徐峻點了點頭。
「遵命,副元首閣下。」兩個士官連忙敬了個禮,隨後從自己的腰帶上抽出刺刀,開始努力的撬起那塊木板起來。
「將軍,那裡面是什麼?就是您前面在路上跟我說的您要銷毀的東西嗎。」漢斯在一旁小聲的向徐峻問到。
「是的,就是這個東西,就是為了銷毀它我才會來華沙,沒想到後面發生了這麼多事情,結果就把這件事情給耽擱了。」
「那裡面到底是什麼啊?」
「一台電子儀器,其他的你就別問了,如果不毀掉它,德國乃至整個世界的安全都會受到威脅。」徐峻嚴肅的對漢斯說到。
「我明白了,將軍。我不該問您這些問題的。」漢斯低下頭請求徐峻的原諒。
「副元首閣下,我們撬開了,那裡面有個小箱子。」一個士官突然叫喊了起來。
「好,快把它拿出來。」徐峻聽到士兵的匯報,高興的命令到。
從壁爐夾層裡取出的那只箱子非常小,只有十幾厘米見方,外面由上好的牛皮包裹著,裡面是一個精緻的鋁合金箱子,在箱子的箱蓋上有一個扁扁的小孔。徐峻從衣領裡掏出掛在自己脖子上的項鏈,隨後把那塊掛在項鏈上的記憶芯片輕輕的插入箱蓋上的那個扁扁的小孔.箱子蓋猛的自動的彈開了,出現在徐峻面前的就是讓自己落到現在這種地步的罪魁禍首,那台時空信標器。
徐峻從傑克的記憶裡已經無數次的見過這東西的樣子,但是現在真的看到這東西時他不禁還是為未來世界科技與工藝的發達而讚歎不已。那東西像是一台超小型的家用計算器,透明的外殼使它內部每一個元件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每一個細小的零件都製造得精緻異常,整台機器簡直可以稱得上是一件工藝品。
徐峻拿著那信標器,看著那些精密的電路和漂亮的外觀設計真有點愛不釋手,他實在想好好研究一下這東西的工作原理,他很奇怪這東西到底是靠什麼能量來運作的,因為他在這台機器裡沒有找到任何電池或者是什麼相類似的東西。但是徐峻清楚的知道,自己現在沒有這個時間,未來世界隨時都處在由這個東西引起的時空共振的威脅中,無論怎樣自己還是要毀掉它,而且這東西上面蘊涵的那種高科技在這個世界的技術水平下也不可能被仿製出來,說不定這種過分先進的科技還會給這個時代帶來什麼不好的影響。
想到這裡,徐峻咬了咬牙,那起那只信標器走向了壁爐,他把這台小小的電子儀器放進了壁爐,隨後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小小的玻璃瓶,那裡面是他早就準備好的一小瓶汽油。
徐峻把汽油小心翼翼的撒到那台機器的外殼上,隨後點上了火。當那台不屬於這個時代的機器在徐峻面前慢慢的化為灰燼時,徐峻感到了一種無法形容的輕鬆。
自己在這個時空裡最重要的任務終於已經完成,剩下來,該是為自己而戰鬥了。
隨著徐峻眼前的火焰慢慢熄滅,他心中的火焰卻更加猛烈的燃燒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