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真心的托付
「真卑鄙。」
冷月罵道,鄙視的看著夜清幽,男子絲毫不在意,此時蘇青曉早已回去了,他的身後,多出幾名孔武有力的大漢。
但是那些人,都沒有動手。
彷彿瞧不起這兩個女子,她們在有本事,也不能做什麼——
白芷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開始深呼吸。
此時,納蘭禛的話突然冒出她的腦間——
「天地之間,皆有源頭可循,你要靜下身子,以丹田之氣,感受風動,感受雨落,當你覺得這一切都真切的仿若與你融為一體時,這便是所謂的輕功……」
「以心渡心,呼吸自然,忘記一切,天地之間,只有你,只有你,可以主宰它們。」
白芷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靜心過,曾經,她面對著他,心會跳動,臉色會紅,雖然每一次做的還算好,但是總被他訓斥。
而今,納蘭禛所有的話全部浮在耳邊,一如輕睨般清晰。
那邊,冷月無暇顧忌她,而她自己,第一次想為她做些什麼事情。
心中只想著,她要完整無損的將冷月帶回去,帶到他的身邊。
既然愛他,便要讓他的心,永遠不會痛。
輕輕閉上眼,感受到風在動,她調整著呼吸,一股暖流順上丹田。
平日裡,納蘭禛不僅教習她內外功,還會將自己的內力渡給她,甚至,逼迫她泡藥浴。
吸氣,吐氣,如此反覆,慢慢的,她覺得四周有緩緩的氣流在流動,那是一種融洽的觸感,身體每一寸肌膚都張開了毛孔,眼眸輕閉,睫羽顫動,手中的劍,被她輕而易舉的,拿在手中。
探出腳來,她開始邁出第一步——
「白芷——!不要做傻事!你等會——我來想辦……」
冷月的話語還未說完,全部的聲音就啞在嗓中了。
因為,她瞧見,她……竟然在水面上行走……
那是一種多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但是她,做到了。
心間猛地想起納蘭禛,這便是他這些日子,教習給她的嗎?
夜清幽亦瞧見,猛地一震,不由得驚歎:「雪疆的秘術!!」
該死的納蘭禛,竟然將雪疆皇族只傳帝王的秘術獨獨傳給了她——!
他便這般,拼盡全力的要保護冷月嗎!?
「攔住她!」
夜清幽頓時對著四周的打手說,掌上風勢凜冽,一招一式都是致人死命。
冷月在風中寒笑了幾分,奚落道:「心亂了?夜清幽,只要你心亂,必會有破綻!」
男子抿唇,寒著臉朝著她襲來——
猛地捉上她的鞭子,唰的一下,將她拉近!
進入他的懷抱之後,男子手腕一用力,活生生的用鞭子繞上了她的脖子——
「傾冷月——你若現在求饒,本王還可以放你一馬——」
「你休想!」
「納蘭禛到底有什麼值得你去為他拚命的?甚至名弈風!告訴你,本王勢必要將他們都殺死!」
「夜清幽,你做夢吧!告訴你,你永遠也殺不了他們!因為你有一顆黑色的心,你便是連為他們提鞋都不配!」
「該死——」
男子青筋暴露,霎時間扯上她的衣衫,空氣中揚起衣帛碎裂的聲音,冷月全身一顫,身後男子的大掌便覆上了她的前胸——
「你放心,納蘭禛同名弈風沒來之前,本王會溫柔對你的,本王會讓你,慾火焚身,夜夜承歡——」
「卑鄙!」
冷月大怒,來不及捂上自己碎掉的衣衫,她擒過夜清幽的手,探口便咬住了他的虎口,男子擰眉,掌風陡然落在了她胸口上!
一灘血,霎時從她胸腔中噴出——
冷月只覺得身子頓時沒了力氣,而她又極盡護著自己的腹部,一想起那裡還有一個小生命,她心中一窒。
決不能,決不能讓孩子有事。
那一邊,白芷還在行走著,身邊的大漢蜂擁圍堵,他們皆穿了防毒的特殊靴子,趟近水中,朝著她圍來。
白芷手抖的拿著劍,不讓自己分心。
雖然她是行走在水面上,但是她的鞋底還是在沾著水,那水中,有強烈的腐蝕性,稍一碰到,便讓自己的鞋子烏黑一片。
咬住唇瓣,她加快了腳步。
「白芷——接住!」
半空中,冷月好不容易掙脫了他的懷抱,用鞭子一掃,打上一旁的枯樹,鞭子折斷了樹枝,捲著朝著白芷扔去——
女子抬起手,接住了樹枝,將之扔到了水中,自己則站在那上面。
大漢們嬉笑的聲音,朝著她靠近,她手執劍,對著他們,然後在他們快接近時,朝著身上砍去——
「啊——」
一聲慘叫撕心裂肺,白芷喘著氣,睜開眼睛。
她……竟然砍到了一個人?
唇角顫抖發白,只瞧見那個人赫然倒下,身體在水中,瞬間變得發黑冒著青煙。
白芷心一動,大膽的踩在那死人身上,身體朝前邁了好幾步——!
眼看著快要接近夏槿,她回頭對著冷月一笑,此時冷月身體有些軟,半站在那裡——
一柄劍,猛地劃上了她的脖子!
「姐姐!」
白芷驚叫,冷月被夜清幽攜起來,踉蹌的向後退了幾步。
這時白芷才發現,方才冷月為她折樹枝,由於用力過猛,那鞭子從她手中脫出,落在不遠的地方。
現今的她,沒有可以反抗的東西,自從受了夜清幽一掌,她便一直捂著腹部。
白芷霎時想到,她的肚子……
不行!
決不能這樣!
陡然反過身,她決定不救夏槿而救冷月。
「不准回頭!」
女子嚴厲的衝著她喊,「救人要緊!」
「姐姐——你……」
女子眼角酸澀,站在原地猶豫不決。
「先……救她……否則,風來了,會傷心的……」
冷月喘著氣,夜清幽的笑音飄蕩在後,「傾冷月,原來,你也知道那件事……」
「你——」
冷月回眸,不可置信的望著他,「你……」
「呵呵,傾冷月,知道我為什麼要引你來嗎,因為我篤定,那慕容長卿定會同你說那件事,那件攸關名弈風的秘密,他必會用那個,來讓你遠離他……說起來,名弈風就快到了,你說,若是讓他親耳聽到那個事情,他會不會因此而瘋呢?或許,他還會一怒之下,『自殺』了也說不定……」
「你……不要再說了。」
冷月痛苦的垂眸,心裡清楚的很,夏槿不能動,若是有朝一日,待到名弈風知道那個秘密,他會如此?他定會後悔自己為何會負了她……
「傾冷月,我們做個交易如何?」
男子探過身子壓著她的肩膀,「以你的命,換她的命同名弈風那個膽寒的秘密……如何?」
冷月身體一僵,冷汗涔涔。
「你心裡,不也清楚的很?今日,你無論無何也走不出這個地方,而等到名弈風來到之際,當他瞧見那個女人是因為他而死,或者是,你因為他而死,他大概,不死,也瘋了……你捨得嗎?讓他變成全天下恥笑的瘋子?」
「……」
夜清幽的手此時探過她的身體,熟稔的撫上她的胸尖,那隻手帶著寒冷,任意的把玩著,此時的冷月在他的懷中便像一隻壞掉的木偶,一動不動。
發狠的咬唇,直到沁出點點血跡,她滿心充滿了厭惡,卻無法反抗,名弈風……他……
她不忍心,不忍心瞧見他痛苦的樣子,不忍心看見他抱憾終身的樣子。
他總是在背後支持著她,在她最傷心的時候,最落魄的時候,最需要人來愛的時候……
這個世上,除了納蘭禛,只有他,才會用那般的溫柔,將自己包裹。
冷月垂下頭,顫抖著嗓子發出句『好』字……
夜清幽笑了,魅朗的笑聲迴盪在整個殘破的院落中——
「住手。」
他對著那些大漢下令,白芷此時不顧一切的從水中奔向她,捉上冷月的肩:「姐姐,你答應了他什麼?」
冷月被她搖晃著,抬起眼眸輕笑了幾分,回頭對夜清幽說道:「放了她,你只要我一人就夠了……」
「好。」
男子對她百依百順,一揮手,此時夏槿也被鬆了綁,拖著虛弱的身子一直盯著她。
此時此刻,她對著傾冷月的感情,上升到了另一個層次。
唇邊一笑,沙啞著嗓子突然對她說:「風選你,是對的。」
冷月亦笑:「他的身邊……不能沒有你。」
說完之後,她執起白芷的手:「你現在就出府,將夏槿姑娘平安的帶到名弈風身邊,然後……不要告訴納蘭禛這裡發生的一切。」
「你——」
「白芷,我沒拜託過你什麼,今日,傾冷月拜託你,好好照顧她,還有……他……至於以後,我希望你留在他身邊,不管遇到什麼,都不要離開他……他夜裡睡覺總是會咳嗽,你要每晚在床前備一杯水……還有……如果有可能,你便為他生個子嗣吧……」
「姐姐……」
冷月的托付,聽在白芷心中,仿若扎進一根芒刺。
拔也拔不出,她只靜靜的望著她。
這個女子,她的情是那麼的深,甚至,深遠。
她愛他,才會將他托付給另一名女子,她愛他,才會完全的信任她。
白芷眼角一酸,從前,她甚至討厭過,嫉妒過她,但是現在,那些情感全部煙消雲散了。
納蘭禛讓她保護她,同她成為患難與共的朋友,而今一看,她竟滿心笑了……
握住冷月的手,猛地擦乾自己眼中的淚,這一次,她覺得順著自己的心走——
「姐姐,我不走,王爺讓我保護你,白芷願意同你一起去面對,無論前面是什麼,都有我擋在你身前,你死,我便死,你生,我亦生……」
這樣一句熟悉的話,讓她的心充滿了懷念。
曾經,她也同納蘭這樣說過,只記得那時,她同他墜入懸崖之時。
望著眼前年輕的女子,明明不大的年紀,眉角卻帶著一抹堅定同執著,彷彿那是她第一次做決定的事情,彷彿,她的生命從沒有因此而光彩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