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她是你的女人?
但是我想說,能有你的陪伴,是一件,多麼值得紀念的事情……
屋外,霜雪漫天,寒風大作,但是倆人所住的屋中,此刻溫暖如春,倆人的情,雖然無聲,卻升滿了整個屋間……
烏黑的馬車,便這樣悄無聲息的駛進了帝都城。
在黑夜中行走,他們循著熟悉的道路,穿街過巷。
凌晨時分,那輛車終於在一處府院停下,車子先是一陣,遂三個趕車人,忙跳了下來,他們站在車門處,微微躬身,獻媚的喊著:「夫人,到了。」
車簾輕動,先是那個小丫鬟下了來,她整理了下自己的髮絲,遂掀開了簾子。
此時,從那車中,探出一雙手。
手指乾淨,根根若青蔥般細滑,艷麗的丹蔻精緻的塗在手上,手的主人撐著簾子,隨即緩緩走下來……
她方站定,便感覺,整個風雪,都失去了顏色。
那般的容顏,那樣的身段,女子有著一種魅惑的美,她的舉手投足都帶著一種氣勢,她雖然身披著雪白的狐氅,但是內裡的衣衫極薄,若隱若現的長腿,直看的站在身邊的三個趕車人一陣慾火難耐。
他們滾動著喉結,將眼睛低下去。
正想著,那車中,又下來一個人。
是個黑衣少年。
少年長靴踏雪,暗紫的圍巾遮住了他的容顏,他的髮絲在後面輕鬆的綁了一個髮帶,眉目英挺,少年冷心冷情,全身散發著冰冷的氣息,手臂低垂,一動,手上的鏈鎖,便發出沉重的聲音。
九夜抬起眸子深瞧了眼這個府邸,遂將眼眸垂下,暗淡無光。
他停站了會,手臂便被人攬住了。
「不知道你的四哥瞧了你,會是什麼反應。」蘇青曉媚笑著,拉著他,走上了台階。
下了一夜的雪,此時四王府的台階極其的滑,倆人踩著,那身後的小丫鬟,卻回頭凜了眼那三個趕車人,只見她走到他們身邊,從懷中掏出銀兩,遂笑著遞給他們:「你們辛苦了。」
「不辛苦……」三個人正欲笑著去接,此時那女子的袖中突然發出三枚暗針,直直的刺向三個人的脖間,只聽啊的慘叫聲,三個人,猛然倒在了地上——
九夜極其厭煩的回頭瞧了一眼,睨了蘇青曉一眼。
女子笑了笑,問道:「怎麼?憐憫了?夜兒……你要知道,你無須憐憫他們……因為他們的心裡,都住著魔鬼。」女子笑的放肆,看在九夜眼中,少年的衣袂飄飛,輕嗤:「蘇青曉,住著最大魔鬼的人,是你。」
「呵呵……這句話,你四哥也說過。」
她站在他身邊,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遂在府門前站定,探出手來,扣緊了大門。
不多時,門開了。
倆個侍衛先是瞧了瞧,遂將膽子都嚇破了。
他們忙打開了府門,隨即恭敬的站在女子身邊,定定的喊了一聲:「夫人!」
「嗯。」
女子瞧見一個侍衛正欲去通報,便叫住了他,她回身睨了睨那三具屍體,冰冷的說:「處理了。」
侍衛倆倆對望,只好跑到三個人身邊,將他們抬進去。
蘇青曉望著納蘭禛的府院,紅唇一努,「你們王爺呢。」
「王爺……王爺還在睡呢。」
「嗯……不用去叫他了,我自己去找便可。」她說完,便朝著納蘭禛的院中走去,此時那侍衛一瞧,只猶豫了半晌,才怔怔的喊道——
「夫……夫人……王爺他,王爺他……昨晚在王妃那裡夜……夜宿的……」
走動的女子驀然轉了身。
望著那個侍衛,她的眼眸中,全是殺光。
站在一側的少年在聽到這句之後,先是一怔,遂涼涼的一笑,他的身子筆鋌而孑然,垂下眼眸來,他瞧著自己手腕上的鐵鏈。
飄雪的院落,此時鴉雀無聲——
小丫鬟跑到女子身邊,顫顫的喊著:「夫人?」
蘇青曉微微一笑,眼眸中閃著光彩,她睨著那個侍衛,用命令的語氣,問道:「納蘭禛的女人?」
「……」那個侍衛不敢吱身,將頭低下。
蘇青曉尋思了半晌,她驀然顯得很興奮:「真好呀……納蘭禛,你上次救的那個女人,果然在這裡。」
「她的房間在哪裡?!」她問道,侍衛忙指了一個方向,女子便踏步走了過去……她的身後,還跟著九夜,少年蹙著眉心,一步步的走在風雪中。
此時,天邊閃出黎明的光。
一行三人,兩前一後,在潔白無瑕的雪上落上腳印,直到,三個人站定在一個古樸的屋子前。
女子凝眉望去,園子的最外面,寫著『邀月軒』三個大字。
蘇青曉走到了屋前,便瞧見那守候在那裡的大雪人……雪人咧著微笑,潔白的身子直逼她的眼眸,蘇青曉驀然停住,雙腳再也走不動了……
她的思緒,此刻全回到了納蘭禛十三歲的那年冬天——
那年的冬日,也是這般的寒冷。
那時她領著他從雪疆的皇宮出來,走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
她的雙手剛沾滿了鮮血,納蘭禛走在她的身後,低著頭,裹著黑色的圍巾,他硬朗的身軀挺得筆直,臉上是目空一切的淡漠。
蘇青曉剛讓他瞧見了一場真正的廝殺,少年凜著寒風淡漠的瞧著,眼中是無盡的黑暗。
她輕舔著手中的鮮血,此時回身望他。
納蘭禛手握著金弓,臉上還有未擦拭的血跡。
女子微笑著,蹲下身子,便在飛雪飄零的街道中,為他擦拭血跡。
少年抬起眼,望了她一下,遂本能的擋開了。
他用自己低沉的嗓音說著:「我能自己來。」
蘇青曉撫摸著他的臉頰揚眉譏諷:「禛兒,姑姑在關心你。」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關心。」
少年驀然用衣袖拭去臉上的血跡,「特別是的你的……帶著血腥的手。」
「禛兒……你的手上,方纔還有一個人的頭顱……呵呵……真沒想到呀……你殺起人來,真是利索,現在姑姑閉上眼,便是那個人滿身是血的向你求饒……你瞧,你方纔的擦,便是她的血……」
「夠了!蘇青曉!」
納蘭禛滿臉戾氣,直直扼上她的脖頸。
女子瞧著眼前這個不到十四歲的少年有著這樣的霸氣,她心中一喜,想著自己當初的選擇是正確的。
只有這般的獸性,才能成為雪疆的王。
他們雪疆,就是狼的子孫。
眼眸一彎,她閉上雙眼,略帶嬌嗔的說:「好了,你若真想殺死姑姑,姑姑任你處置。」
然而,少年的手,卻在半晌之後,放下了。
他橫眉望了她一眼,遂從她身邊走過。
不在瞧她一眼,蘇青曉瞧見他黑色的衣擺擦過她的髮絲,留下了他身上的氣息。
這樣的男子,讓她癡迷。
倆人繼續走。
納蘭禛只當她不存在,經過了雪疆一家家的農戶,時而有同他同歲的孩子玩耍,他都會用眼眸望著他們,然後,滿眼的諷刺。
直到,他經過一戶農家時,怔怔的停在那裡。
少年遮在暗中的面容,一霎不霎的緊盯著那個院子。
蘇青曉走近,望著他,又抬頭瞧了那農戶,此刻半敞的院中,正有一個十來歲的小女童穿著花花的小襖在興高采烈的堆著一個大大的雪人。
女童的身邊,還有一個比她大很多的中年男子,笑著望著她。
納蘭禛此刻抬起手指,指著那潔白的雪人,問向蘇青曉:「那是什麼?」
「禛兒……這樣幼稚的東西,你也感興趣?」
「我問你,那是什麼。」
少年再次相問,蘇青曉一撇嘴,「那個嗎……叫雪人……到了下雪天,便可用雪將它堆起來。」
少年認真的聽著,眼眸中閃現出一個光彩。
他靜靜望著庭院中中年男子同女童的笑,過了半晌,他從口中發出一句冰冷的話:「溫暖的東西……」
蘇青曉的身子驀然一凜,低頭望著他,他的唇邊凜著一抹溫暖的笑,竟望著那雪人,笑了起來。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納蘭禛的笑容。
平和而耀眼。
在他心中,潔白的雪人,代表著溫暖。
他從不輕易為人做些什麼。
卻在事隔多年的雪夜,為另一個女人,堆起了象徵溫暖的雪人。
蘇青曉的心像被刺了一下,唇瓣微張,胸口似堵了一塊巨石……
她恨不得將那個雪人搗爛,直直的望著那個一片漆黑的屋子——
她……
走了上去……
敲開了門……
「納蘭……」
冷月在睡夢中嚶嚀一聲,輕輕的喚他。
男子沉睡在她的身邊,一雙手,任著她枕著。
冷月聽到了外面有敲門的聲音,她動了動身子,欲起來……
「你做什麼?」
納蘭禛驀然醒了,睜眼望她,冷月指了指門邊,說道:「有人。」
納蘭禛蹙眉側聽,果然有輕微的敲門聲,他當即起身,攬著她的肩膀,輕輕的吻著她:「你別動了……好好躺著。」
「嗯。」
冷月點頭,躺下身子,她側頭瞧著納蘭禛。
望著這個男人穿上衣衫,一步步走到門邊。
他拔去了門栓,手指一拉,便打開了門——
風雪大作,呼呼的吹到他的身上。
納蘭禛迷了眼,卻在瞬間,變了臉。
他身上的氣息變得很讓人害怕,冷月輕問:「納蘭……是誰?」
沒有人答話。
半晌之後,他在門邊忍著怒氣:「誰准你來的?」
「……」
對面傳來一聲女子的輕笑。
冷月起了身,眉目開始鎖起。
是個女人。
納蘭禛還未說什麼,那邊的女子,便將身子靠向他的身上。
冷月甚至可以看見她那雙隱在狐裘下修長美麗的腿。
她突覺口乾舌燥,手指緊了緊,起了身子——
穿上一層單衣,外面披了件風氅,她下了床,踏上鞋子,踩著輕柔的步子朝著他走去。
快到門邊時,她緊裹了自己的衣衫,站在納蘭禛的身邊……
「納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