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內情
「禛兒,你同月兒的婚事,朕會挑個良辰吉日,即刻給你們辦了。」
「謝皇上。」
他笑容滿面,同名弈風對視,「八殿下,成婚當日,還請八殿下賞臉。」
「這是自然。」
名弈風點頭應喝,方隨意的,坐下。
經過方纔之後,歌舞表演繼續,只是她隨著他坐到了他身邊。
納蘭韺立刻朝旁邊挪了下,低著頭,不看她。
男子很紳士的將好吃的東西給她挑到一個盤中,放於她面前。
「這幾日知道你吃的不好,快吃吧。」
「四王爺,你還想演戲嗎?」
如今兩人已是坐在了下面,她便也將話挑明了,睨著他。
男子神情怔了下,隨即淺笑。
「你父皇還在看著你呢,你若不想配合……」
他話語還未說完,卻見冷月笑瞇瞇的執起了餐具,挑著筷子吃。
她甚至將東西挑到他唇邊,餵他。
兩人親密的舉動,讓座上的王者很欣慰。
然而,一直有雙眼眸,一霎不霎的盯著他們。
指節輕敲著桌子,聲音很有節奏同韻律……
他在觀察。
果然,不出半秒,那邊親密的兩人,卻因為冷月的一個彎身,而改變……
手中的食物落地,她突然,趴伏在納蘭禛身上,吐了血!
清脆的碎瓷聲,讓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到,冷月身上……
「扶住我。」
她在他耳邊說道。
這事情發生的太快,納蘭禛一直沉穩的面容被瞬間打破,雙手扶上她的身子,將她歸到自己懷中,撫上了她的脈搏。
「你這是怎麼了?為何會這麼紊亂?」蹙眉問道,冷月趴在他懷中,搖了頭。
身邊的人已經開始議論,只見她的父皇同母后快速走到了她身邊……
「月兒!你怎麼了?」
她的娘親撲到她身邊,納蘭禛雙手護著,示意不要碰她。
心中又是一陣絞痛,她再次當著他們的面,吐出了血……
殷紅的血打在男子的衣袍上,他的雙手一捧,血液從指縫間流下。
「皇上,即刻宣太醫吧。」納蘭禛抱起她的身子,站起身來。
他緊握著她的手指,經過名弈風身邊時,停了一下。
冷月痛苦的攤在他胸前,額上滲著細密的汗珠,當她用餘光瞄向名弈風時,眼中好似想起了什麼……
她的手指,漸漸伸了出去。
「他……讓他來……我要他……陪我。」
當著那些人的面,她說出了口。
納蘭禛緊蹙了眉心。
「先送公主去寢宮吧,弈風會陪在你身邊的。」
男子對著她溫潤的笑,挽著她的髮絲。
納蘭禛毫不猶豫的,大步離開。
七夕的夜晚,所有事情,皆因此,發生了變化。
納蘭韺望著自己四哥的背影,在那裡站了許久。
夜清幽踱步走近,攬上納蘭韺的肩膀。
「奇怪是嗎?」
他問他,唇邊勾笑。
「不,四哥做的所有事情,都有他的道理。」
「韺,你不應該如此相信你的四哥,有時候,他也會騙你。」
「你什麼意思?」
納蘭韺驀然側首,問道。
夜清幽搖了搖頭,同身旁的孿生弟弟,笑了笑。
「魅兮,你聽懂了嗎?」
夜魅兮,他的孿生弟弟,點了點頭。
「哥的意思,是我不可相信你。」
兩人對視了半晌,引得夜清幽在那裡笑,便又勾上他的肩,離去了……
唯獨傾景汐,面色如鐵,獨自坐在那裡獨酌……
太醫換了一撥又一撥,仍沒有人診斷出到底是什麼病症。
八公主突然病倒,這個消息不出半秒,便傳遍了整個後宮。
名弈風獨坐在窗邊,面色淡淡。
雖然八公主不吐血了,但是她卻一直沒有醒來。
直到夜色深沉,皇帝打發人都睡了。
小桃守在床邊,半打著瞌睡。
那窗前的扇突動一下,一個東西,打到了小侍女的脖頸……
本來躺在床上的人兒卻在此時,睜開了雙眼——
面對著從窗前跳下的人影,她只輕瞄了下,便用冰冷的聲音說道:「出來吧,我等你很久了……」
黑暗中,只有她的雙眼目光灼灼。
緊緊盯著站於窗邊的人影,起了身子。
「你給我吃的那個,是什麼?」冷月問向名弈風,男子側身,慢慢踱到她身邊。
將已經昏迷的小桃放於一邊,他坐於床邊,兩人對視。
「若知道你便是八公主,我絕不會給你吃……」
「事情做了便做了,我只想知道,那個東西,是什麼。」
「那個嗎?」
名弈風笑容溫醇的在黑暗中凜眉,默搖了頭:「或許,這便是你我的緣分。」
「你說不說?」
不耐煩的欲朝他打去,名弈風握住了她的手,細細的瞧:「我問你,納蘭禛同你,是真的?」
「真真假假,你若信了,便信了。若不信,我如何說,自是也不信。」
「傾冷月,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我說,你便是,一生也擺脫不了我了……你可知,這是為何?」
「因為那藥?」
冷月蹙眉,名弈風說的擺脫,是什麼意思?她為何擺脫不了他了?
正想著,名弈風傾身靠近,手握著她的手,微緊:「我便同你說了實話,你所吃的那個是抑情散,今生今世,你只能是我的,無論對任何人,都不可動情……」
形如晴天霹靂的話,讓她全身上下,都凜冽起來!
呼吸有些急促,她死死的望著名弈風:「解藥!」
「沒有。」
男子無奈的笑,「本沒想,同你之間有牽絆,當真是,天注定。」
「什麼天注定!我要解藥!」
「那種怪藥,如何有解?傾冷月,今生,你除了我,誰也不可,甚至……歡愛……」
名弈風的話迴盪在偌大的寢殿中,愈發冰冷異常,他不似開玩笑,表情認真而堅定,兩人的呼吸在空中飄了陣,來去如風。
她咬了下唇,憤懣的,欲同他動手……
「你就是打了我,又有何用?」
「我絕不會永遠被你操控的,總有一天,我會將那毒解了。」
「傾冷月,若真是有那一日,我名弈風,任你處置。」
「好!我會將你對我所做的,全部還給你……」
兩人在那裡賭誓,絲毫沒有察覺早在窗外,立著個俊朗的身影,他微仰著頭,容顏在月下明亮,雙手插入袖中,聽著裡面的談話,毫無表情……
「九夜,暴露。」
半晌之後,男子終於同站於身邊的少年說了話,卻聽見少年輕咳一聲,「主子,公主已經睡了……」
那一聲低語,讓屋內的兩人驀然凜身,名弈風站起身,側首瞧向外面……
「月兒。」
隨著男子低低的輕語,那內殿的門也被推開,月光下,他站在流輝間,愈發顯得不真實。
名弈風反而不躲,瀟灑的站於旁,屋外的男子瞧見屋內黑暗,只命了九夜點了火折……
火光搖曳,霎時屋明,冷月瞧著納蘭禛,此時的他,在看到名弈風的一霎,緊鎖眉心……
「為何不點燈?」
納蘭禛刻意忽略了名弈風,手中接過火折,逕自走到了燭台處。
火光明亮,他輕輕吹了下火折。
「怎麼樣?身體好點了嗎?」
男子牽上她的手,坐於床邊。
眼中只有她的倒影,冷月瞥了眼名弈風,抿著唇。
「八殿下這麼晚還來看月兒,納蘭謝你。」
「王爺不必這麼說,只是閒來無事,恰走到了這裡。」
「九夜,送客。」
納蘭禛微笑,卻下了逐客令,九夜走到名弈風身邊,請他出去。
白衣的男子只一笑,用眼神同冷月再了見,雙手相負,踱步走出。
冷月瞧著他已離開,頓時恢復了冰冷的姿勢,把手從他手中抽出,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人都走了,四王爺今晚的配合,到此為止。」她垂下頭,欲躺下。
「你沒有什麼可問我的?」
納蘭禛猛的捉住了她的手腕,凝視著。
「我所想問的,早已在心中想通了,若不是因為那個字,我絕不會,同你有交集。」
納蘭禛挑眉:「你都知道了?」
「自是……離,等同於離開,你不過是想將我帶離這個皇宮,恰好,本公主也不想在這裡呆著,便同你出去了……」
「在本王看來,傾冷月,你是另有目的吧?」
「王爺怎麼想我便怎麼做,你我之間,不過是利用同被利用的關係,可是還有其他?」
「九夜。」
納蘭禛突然念出那個名字,容顏靠近:「在你心中,你所在乎的東西同人,我卻是比你自己還要瞭解……那個少年,才是你的痛錐。」
冷月驟然蹙了眉,原來他所有的都知道,但便是這樣,又如何要為了她,而犧牲了自己……
「我同他沒關係。」
女子垂下頭,一字一句的說,然只聽門邊一聲輕碰,讓她抬了頭。
少年站於門邊,恰似剛剛折回,臉色有些蒼白,他筆直的身子半倚在門框上,只一眼,便將容顏藏於黑暗中……
冷月在那一刻,身體有了反應。
她知道,那是她原先的身子,那個真正的傾冷月。
心中氣血沸騰,她的心,莫名的疼一下。
難道,這個少年,果真是她愛的人?
納蘭禛側首,「九夜,你回去吧。」
「是。」
少年強撐的表情,隱在黑暗中,微微躬身。
他離去的背影,讓冷月幾乎一剎那,腦中轟亂。
這到底是怎麼了?明明自己對他沒感覺,然而,她的身體卻產生了強烈的反抗……
莫非……傾冷月只是魂歸了,而她的意識,仍在這個身體裡?
想到這裡,她只感覺後背冷汗涔涔。
「月兒,你便是這般的不誠實,如今,反而傷了他……」
「好了!」
她心中極亂,彷彿有兩個人在打架,抑住自己的頭,捂上了錦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