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4大戰開啟(下)
與諸葛亮的期望相反,孫策在大營中被曹軍的防守氣得直跳腳,安風津他率領五萬大軍加上周泰,蔣欽連續猛攻三天都無功而返,任憑江東軍如何攻擊,守將李通穩坐城頭從來都是劈頭蓋臉的箭雨招呼,不時冒出幾支巨大箭矢將他們好不容易激發起來的士氣給打下去。
周泰的頭盔被一把扔到地上再加上一腳給踹得遠遠的,大聲抱怨道:「這曹軍的箭矢未免也太多了點,三天都這樣不停的射出來,從未見間斷過,他們還是剛打完西涼,北疆可是年年開戰,究竟發生什麼事讓曹操老賊變得如何強大!」他生氣的遠不止這點,想故技重施的江東軍讓大將們第一天就混在士兵裡上城,哪知道箭雨如此密集,他們還來不及登城就被射退,人人身上都掛著幾支箭矢退回出發地,後面再看到箭雨連挪步的心思都消失不見,雲梯搭不上去他們上前也是白跑,箭矢加身的滋味可沒人願意多品嚐。
蔣欽咬牙不讓自己發出慘叫,渾身像是剛從水裡撈出來一樣,他身後一名大夫正在給他拔箭上藥,一不小心站的過於靠前,曹軍長弓兵立即免費送了他一支鐵箭,要不是親衛眼疾手快他直接就被當胸一箭帶走小命,饒是如此他也被穿透親衛的鐵箭扎入肩膀半寸有餘,如果箭矢只是鋒利還好說,哪想到箭身上還有不少倒刺,直接拔都不可以,只有讓親衛以力量拔出再上藥,繃緊的肌肉在箭矢離身後鬆弛下來,大夫交代放鬆好拔箭但是疼得實在要命,肌肉自然收縮他不得不多受些苦,心裡對曹軍更是恨之入骨。
相較兩員大將,魯肅則是一直保持沉默,他也是無可奈何,在這裡就純粹一擺設,孫策說話他哪裡能插的上嘴,心裡一個勁嘀咕要是周瑜在這裡就好了,但他也知道這是奢望,讓他獨自領軍攻打徐州還沒這個資格,別的不說,那三員老將就肯定首先跳出來不答應,而孫策壓根就沒問過他策略,所謂軍師還是看在周瑜面子上才勉強同意他跟來,要是按照孫策自己的脾氣,軍師這個職位不要也罷,就憑自己武藝天下誰能阻他,結果就變成現在這樣,放到別處能夠獨領一軍的魯肅變成一根木頭。
孫策發洩一通怒火坐下喝酒才看到孤零零坐在一旁的魯肅,這時他才想起周瑜臨行交代他要多徵詢魯肅意見,可一打起來他就頭腦發脹渾然忘了這件事,反正自己一時拿李通沒辦法,不如死馬當成活馬醫,說不定魯肅能有辦法解決,打下安風津他才有進軍豫州的機會,強忍不適問道:「子敬有何能夠用以攻破安風津妙策嗎?」
魯肅冷眼旁觀了三天,說實話他都想建議孫策退軍,只是他也知道一說出來估計立即小命不保,而且自己要受到重用也不能這樣草率,沉思一會抬頭說道:「主公應當大量仿製曹軍於官渡使用的霹靂車,以石塊轟擊城牆,安風津由於就在壽春附近曹軍並沒有按照其他城池的做法以水泥加固,有霹靂車的幫助攻破安風津當無問題,只是肅想請問一下主公,您在攻破安風津後是繼續深入豫州還是就此罷手?」
孫策喜動顏色,大笑說道:「有子敬此策,曹軍注定完蛋,至於攻破安風津後我的意思是繼續進軍,直接拿下豫州全境,方能顯示我軍強大,也可震懾在宛城停止不前的劉備,免得他老是想打我江東的主意,別以為他號稱仁義就不會對我們怎麼樣,在他們漢室子弟眼裡,我們就是反賊,遲早會有一戰的時候,不拿下豫州和徐州,我如何有足夠實力立於天下。」
魯肅對劉備很有好感,但不代表就絕對信任,心中始終有點不放心,孫策這麼一說他就明白過來,所謂恢復漢室也不過是個幌子,說到底還是那個天下間唯一的位置在作祟,孫策的野心也遠不止江東這一塊,他理解完了也全力開動腦筋為孫策謀劃,沒辦法,身上貼著孫策的標籤,想扯下也不是這麼容易,良久後仍然保持清醒的說道:「主公的想法是好,但還請您多思量思量曹操的實力,北方已經落入他手民心盡附,只要他一聲令下隨時可以徵召百萬大軍,而您則沒這個優勢,江東加上揚州不過數百萬人口,還是老弱婦孺全都算上,只此一點就限制了您,如果有荊州在手情況就好很多,可如今為了避免曹操各個擊破而成立聯盟,這條路如今已經走不通,剛剛被賀齊將軍勉強收服的山越仍然不能輕易放鬆,何況」
孫策被謀士一貫的神秘弄的不耐煩,直接就追問:「子敬有何顧慮,不妨一起說出來讓我等聽聽。」
魯肅伸手指向西方,肅容說道:「關鍵位置是西川,那裡易守難攻,又久未經戰亂,人口眾多,誰佔據了就有足夠的資本稱雄天下,就算不能參合中原大戰也能靜靜等待最後勝負,可如今劉備擅自動兵攻擊上庸,等於是將西川逼入絕路,除了曹操和他再無選擇,而漢中又在這緊要關頭投降曹操,一支大軍已經開入漢中,對西川的影響極大,雖然領軍的徐晃名聲不大,但以曹操一向用人來說,他既然敢讓這人單獨入川就必然是信任他有能力收拾兩川,只要與西川一戰就可知道能力如何,那麼西川的最終歸屬必然投向曹操,擁有西川後沿江而下,長江防線就全無意義,公瑾的一番苦心謀劃終將成為畫餅。」
孫策臉色變換,臉上肌肉跳動,他怎麼都不能相信自己拚殺多年最終只會落到戰敗地步,霍的轉身道:「我已經奮戰到了今天,不進則退,子敬你去監督士兵打造霹靂車,明日一定要攻下安風津為我後續作戰打開一條通路,無論如何,我不會輕言放棄。」
魯肅深深看了孫策一眼,注意到旁邊大將和士兵們那激動的眼神,也許這就是孫策的魅力,正是他永不言敗的精神才能鼓舞江東軍一直戰鬥到今天,不過現在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他鞠躬後就離開中軍大帳,前去召集士兵打造霹靂車,雖然沒見過,但用法清楚就行,何況臨時打造要求也不必太高。
孫策在魯肅離開後揮手示意親衛們離開,帳裡只剩下周泰和蔣欽陪伴,他跌坐到椅子上,陷入深深的懊悔和痛恨,懊悔的是當初拿下壽春後為什麼停止腳步,要是搶在曹操來臨前攻取豫州他現在也不至於這麼被動,痛恨的是周瑜出征廣陵他卻臥病在床,那時候有他在至少能夠拿下廣陵北望整個徐州,也不至於落到今天這個地步,任何事都要看人臉色,心中隱隱感覺到自己那黑暗的未來。
周泰沉聲說道:「主公不必心焦,我江東軍征戰多年,曹操老賊要想滅我們也不是這麼容易,至少短時間內不可能。」
蔣欽也從傷痛中緩和過來,出言道:「沒錯,拿下西川又如何,起碼還要好幾年才能安定下來,以曹操對待世家的態度來說,可能時間會更長,主公尚年輕,只要堅持下去,等到曹操老賊一死,他的接班人未必還能保持如此強勢,我們還是有機會的。」
雖然蔣欽話裡的意思是孫策比不上曹操,但孫策並沒有發火,這麼多年的戰鬥下來曹操的能力天下皆知,長歎一聲說道:「幼平,公奕你們恐怕忘記了一點,就算曹操死去,他一手帶起來的精銳大軍還在,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加上強力的武器,不斷湧現的大將,何況誰敢說一直跟隨曹操身邊的那個曹昂就一定差勁,就算是笨蛋跟了這麼久多少也會開竅。反觀我江東,大將一直就只有你們這一代,到了下一代就僅有凌統等寥寥數人,這中間的差距你們有沒有考慮過?合格謀士則更加缺乏,公瑾與子敬之後就無人可以接替,雖然我一直不願意承認,但謀士確實是不可缺少的人物,你們再看看曹操,郭嘉,賈詡,程昱,荀彧,荀攸,滿寵,劉曄這些人哪個都可以號稱當世智者無人敢質疑,其中最為突出的郭嘉和賈詡兩人更是謀算無雙,後一代的司馬懿,龐統,陸遜,陳登也開始斬露頭角,最可笑的是陸遜居然是我當年廬江屠殺陸家的餘孽,還在為曹操組建海軍,這樣的人如何能讓江東好過。」
周泰和蔣欽沉默下去,曹操的強大實在是讓人心悸,新一代謀士裡他們都知道陸家一事自己也有份參與,當初被死士一陣猛砍重傷數人而失去理智,現在想來是何等可笑,敵對的時候怎麼用計都不過份,戰敗投降再拉攏過來才是正確做法,可惜已經晚了。
孫策揮手道:「不必再想,事已至此唯有奮力戰鬥直到結束,至少要在青史上轟轟烈烈的留下一筆。」
周泰和蔣欽清醒過來,當即大聲應諾,有些渙散的眼睛重新煥發出堅定的神采,孫策心裡暗暗點頭,示意他們退下,在他們離開後仍然坐回椅子,開始為後面的戰鬥思考。
第二天的戰鬥總算有了起色,霹靂車一通石頭猛砸後再發動大軍強攻,這次周泰率軍攻上了城頭,雖然最終還是被趕了下來,但起碼看到了希望,等到第三天發動進攻的時候卻發現安風津已經空無一人,原來昨天夜裡曹軍在大量斥候獵殺江東軍斥候後就立即退走,受到打擊的江東軍沒有繼續派出斥候,畢竟馬匹太少不得不這樣做,也因此曹軍的撤退他們全然沒有發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