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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袁曹爭雄王者現 170 許昌之戰(四) 文 / 風靈子夜

    170許昌之戰(四)

    許昌城下袁軍大營,一座孤零零的營帳裡,兩人愁眉不展的對坐著,旁邊還躺著一個昏迷不醒的重傷員,他們分別是田豐和沮授,傷員則是可憐的張郃,自從北方出現曹軍並紮下大營開始,他們已經在這裡被關了三天,面色不善的袁紹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就把三人直接給丟了進來,還命人嚴加看管。

    半晌後,田豐長歎一聲,說道:「完了,我們的辛苦策劃全都化為泡影,曹操輕輕一擊就破局而出,也沒想到主公這麼絕情,一個機會都不給把我們就地解職,關在這裡不讓任何人靠近,想再給他建議都不行。」

    沮授沮喪的說道:「這段時間我很少出主意,為的就是能在關鍵時刻幫你,結果一出口就被郭圖那個小人挑撥起主公的怒火,以前的努力全部白費不說,還連最後的希望都失去,我最不明白的就是郭圖為什麼這麼針對我們,而主公也一下就接受下來。」

    兩人的聲音消失,帳內一片寂靜,直到呻吟聲響起才打破這難言的沉重,田豐驚喜說道:「俊乂醒了,衛兵!趕緊去叫大夫來。」

    帳口的衛兵不情願的叫來大夫給張郃診治,好在袁紹為了面子沒有不准給張郃治療,他才撿回一條性命,一陣熙熙攘攘後,帳內再度安靜下來,不同的是多了一個半靠在榻上的張郃加入討論。

    田豐不顧剛醒來的張郃身體還十分疲倦,將他們的處境說了出來,末了還追問一句:「俊乂你怎麼看?」

    張郃一臉不爽的反問:「你們可是謀士,怎麼還來問我這個大老粗。」看到田豐擼袖子的動作才改口說道:「要我說話也得先注意一下地方,你敢保證他們不會把我們所說的一切都稟報給主公?」

    田豐登登登跑出去把帳口的衛兵統統趕開,跑回來看到傻眼的張郃,不解的問道:「俊乂怎麼了?一臉癡呆的樣子,難道這次受傷傷到腦子了?」

    張郃暗地裡擦了一把冷汗,還好我以前沒得罪他,連身為犯人的覺悟都沒有,一時間忘了田豐是以剛直著名,袁紹麾下誰都不敢招惹,何況下達的只是一個模糊不清的嚴加看管命令,鬧不明白的衛兵不敢得罪他只好領命離開。

    在田豐連連催促下,張郃老老實實的回答:「其實你們都過於耿直,則注先生一改往日風格更是太過明顯,主公不起疑心才是怪事,郭圖隨意一句話就能挑起他的記憶,被你們頂撞過的積怨一次爆發,落到這個地步並不奇怪,至於我則是因為長期與甄氏交好,想必主公早就想把我趕出中樞,只不過正好有作戰不力這個借口可以名正言順的踢出來而已,河北四庭柱不過是別人的抬舉,直到那天被曹軍輕易擊敗我才從這個不真實的夢裡醒來。」

    沮授不忍看到張郃頹廢下去,轉移話題說道:「曹軍已經形成事實上對主公的包圍,元皓,你覺得下面該怎麼辦?我們戰前的謀劃現在看來簡直是癡人說笑,許昌的城牆高達十丈,用什麼樣的建築材料才能達到這個效果,琅琊一戰後應該已經加強這方面的刺探,有什麼消息回來嗎?」

    田豐提起這個就一肚子的火氣:「兗州那些世家沒一個有用的,傳回來的消息不盡不實,除了例行的說是楊風製造出來之外就再無其它,更可惡的是竟然無法將製造辦法給弄回來,真不知道他們是幹什麼吃的,從最早的酒開始直到現在,能給主公增強實力的方法一個都沒有拿回來,那些廣為人知的農耕除了讓主公本來就富裕的糧草更加充足外就無甚作用,挖水溝減少瘟疫爆發對百姓是好事可對主公來說並不算什麼。」

    沮授若有所思的說道:「我們似乎都沒有注意,曹操這些年實力增長的後面都有這個楊風的身影,兗州傳回來的消息裡有提到他十分活躍,各種事務背後都有他在出力,遺憾的是主公因為其出身問題輕易放過,認定不是他的作為轉而注意荀彧,郭嘉等人,現在看來倒是我們跟隨主公太久,對人看法發生了轉變。」

    張郃悶哼一聲,說道:「得了吧,你們當局者迷,我是早就領教他的厲害,高覽在追殺甄氏的時候就吃了悶虧,回來就一直倒霉,最後竟然淪落到給人當副將,要不是我還算老實,主公怕我和他在一起鬧出亂子不好收拾,多數也和他一樣的命運。」

    田豐拔腿就要向外跑,沮授一把拉住問道:「你要去哪裡?」

    「我要去提醒主公早日退軍,先發動兗州世家把曹操強大的根源全部挖掘出來,順道進行模仿,大不了也把工匠,商人的地位給抬高,以主公的根基,要想發展起來還是很快的事情,今日之恥遲早會讓曹操給還回來。」田豐理所當然的回答。

    沮授搖搖頭,果然是這樣,死死拉住他阻止行動:「晚了,一切都晚了,如果在開戰前說這些可能還有些用處,現在再提根本無法改變主公的心意,他寧可在這裡轟轟烈烈的戰死也不會改變固有的觀念,你想想,主公的基礎就是世家,他們能容忍以往看不起的低賤之人和自己分享同樣的權力嗎?別說他們,我們要不是想到曹操放下身架拉攏這些人的真意,有改變對這些人看法的可能嗎?」

    田豐顫抖的聲音出賣了他的心情:「難道一切不可改變?」在獲得沮授確認後頹然坐倒在地上再也說不出話來。

    中軍大帳裡,袁紹默默坐在榻上,端起酒杯一口接一口的灌進肚子,下面是一名士兵在報告著他偷聽來的田豐等人談話,等全部聽完後揮手示意他離開,停下所有動作後靜靜的思索起來。

    過了良久,袁紹的聲音響起:「公則,你怎麼看?」

    郭圖躬身一禮後回答:「我認為這兩人其心可誅,背後議論您的不是也就罷了,可如果那些關於工匠和商人的話要是流傳出去,事情就大不一樣,他們自己也說了,您的根基全在世家,要是改變立場,他們就第一個不會答應,繼而轉為尋找其它人代替您,這無論如何是不可接受的結果。」

    袁紹手微微一抖,立即掩飾過去,嘴裡淡淡的說道:「你下去吧,我想一個人呆會。」

    郭圖告辭離去,出去後覺得背後發涼,一摸全是冷汗,袁紹對田豐他們的言論不加評議反而給他造成巨大的壓力,一直以來他和逢紀都在迎合袁紹的心思,對田豐和沮授大肆打壓,但現在回想起來,中間的意味可就十分微妙,想限制他的影響力又不得不重用,大概就是主公的心態,後來給他們這些心腹下達的命令也是矛盾的產物,冀州世家在背後影響了多少,用腳趾頭想想就知道,打個冷顫疾步離開。

    留在原地的袁紹長長吐出一口氣,他壓抑的內心無人可以訴說,袁家四世三公看來風光,可內部早已是危機重重,先有袁術稱帝,後有世家離心,鬧得他心裡都覺得自己是不是太無能,難得兩派謀士都贊同立即出兵,一咬牙他就下了決心,雖然敗局已成,可事實上他並不怎麼擔心,他有大漢遺留下來最為富裕的冀州做後盾,只要時間足夠他就能再度重建大軍,乃至橫掃天下,對於曹操他的心態是彷徨,有心照搬又無法拋下一直追隨的世家,那些被懲罰的都是一些不甘寂寞妄圖取代其它世家的小豪族,真正的大世家根本就沒有參與他們這些可以判定為叛亂的行為當中來。

    捏緊拳頭,袁紹在心裡發出一定要擊敗曹操,告訴他自己才是正確的誓言,一轉身走向後方,那名士兵的報告並不能令他滿意,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已經命令心腹將他拿下嚴加拷問,想檢驗一下是不是和心中所想一致。

    不理一旁架子上那渾身沒有幾處完好的人,審訊的袁紹心腹恭敬的報告:「啟稟主公,審訊的結果沒什麼異常,他一直都在重複那些向您報告的話,沒有一句出錯,既不多也不少,您可以放心了。」

    袁紹皺皺眉頭,難道真的是自己多心?但這樣一個人從進入袁家到現在,好像錯誤這個詞與他無緣,出身是北疆逃難的百姓,讀過幾年書,似乎不是什麼太難查到的事情,當初派人調查也確有其人,經歷也和他所說一切吻合,擺手示意心腹把人放下,強忍噁心的感覺靠上前去,昏迷中的人仍然不斷的重複著話,和前面聽到的沒什麼不同,偶爾多出幾句也是急於證明自己的清白。

    不得要領的袁紹最終無奈的離開,只好當自己是確實多心,他的心腹在給體無完膚的傷員上好藥包紮起來後也隨後離開。

    在所有人都離開,確認旁邊無人後,那名傷員勉力坐起來,看看身上的傷痕苦笑起來,當初接下這任務的時候主上就已經說明非常危險,可自己為了報答救命之恩還是義無反顧的來了,沒想到做事太完美也是破綻,這頓打挨得還真不冤,以後還得加以改進,聽到帳外腳步聲響起連忙躺下繼續裝昏迷,心裡對自己說:一切就快結束,完成任務的日子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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