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戰火連綿（四）
隨著鄒丹的號令，連弩兵跑上城頭接替強弓兵的位置，經過短暫訓練，這一殺傷力巨大的武器立即受到所有人的喜愛，雖然它的消耗同樣驚人，但在簡單獲得勝利與付出重大犧牲獲得勝利之間，人們還是選擇它來作為戰場的殺戮機器，畢竟活生生的人訓練太慢，而器物的製造卻花費的卻是死物，黃巾之亂後人口的急劇減少已經開始影響到方方面面，曹操麾下三州已經是人口最密集的地方，也不過一千萬出頭，袁紹和公孫瓚的北方大戰打垮了經濟不說，還大量失去人口，如今他擁有的四州之地不過在一千五百萬和一千三百萬之間，由於曹操麾下策略得當，法紀森嚴，袁紹地盤裡的人口已經漸漸流失，再給曹操幾年時間，人口上的優勢將不復存在，這也是他不得不急於開戰而無法宣諸於口的難言之痛，一旦動用強力封鎖措施等於宣告自己不如曹操，冀州的世家還會支持自己多久，說不定還會反戈一擊。
顏良和文丑從突然消失的箭雨中察覺到一絲不同尋常的意味，不安的感覺襲上心頭，勢成騎虎他們也不敢下達停止進攻的命令，對於精銳來說，戰敗身死並不可怕，只有主將不信任自己這樣的侮辱才是最可怕的事情，士氣驟降不說，可能就此崩潰失去戰力也是很難說的事情。
鄒丹看著袁軍士兵踏入死亡地獄，嘴角帶著一絲冷笑，右手高舉，猛然狠狠落下，小校們心領神會的下達命令，連弩兵們半跪於地，通過望山確定發射距離，當然現在這種情況並不需要這麼做，但是被反覆教導必須掌握的事情已經深入骨髓，隨著小校們的號令再次發出，連弩兵扣動扳機，手上的連弩連續發出「啪嗒」的聲音，箭盒裡的五支箭矢幾下呼吸間就發射完畢，連弩兵們熟練的退下空箭盒掛上新箭盒等待新的命令。
五波密集的箭雨給前進中的袁軍士兵造成巨大的傷害，過於集中的箭矢射到盾牌上被彈的四處亂飛，將持盾的士兵射倒後，後續緊跟的箭矢將失去保護的袁軍士兵紛紛射倒在地上，不知名的武器帶來的壓力讓他們的動作遲緩起來，從未見過如此快速密集的箭雨，即使身經百戰鍛煉出來的神經也無法承受。
顏良兩人臉色大變，曾經聽說李傕的大軍就是敗在這種武器上，他們並沒有在意，以為不過是胡言亂語，沒想到真的存在，還給自己麾下大軍造成如此巨大的傷亡，連忙發出號令企圖扭轉局勢。
鼓點急促的響起，催促前方的袁軍士兵繼續進攻，袁軍士兵不得不越過前方的屍體向關牆奔去，一路上見到的屍體讓他們心底直冒寒氣，每具屍體上都插著不少於三支的箭矢少數屍體密密麻麻不下十支，身上的皮甲沒有任何保護作用，反觀己方箭樓上的弓箭手，箭矢數量少，射到關牆上也被盾牌擋住，偶爾一些穿過間隙的箭矢紮在敵軍身上似乎不起作用，他們若無其事的讓箭矢掛在身上繼續戰鬥。
雲梯終於搭上關牆，袁軍士兵開始艱難的攀爬城牆，箭樓上的弓箭兵不顧已經疲勞的雙臂加緊射擊動作，掩護步兵的行動。
鄒丹面容古井無波的下達命令，連弩兵此時已經作用不大，就讓他們退下城牆，近戰的大刀兵和長弓兵奔上接替他們空出來的位置，大刀兵抄起藏在城垛下的擂木沒頭沒腦的砸將下去，把雲梯上的袁軍士兵砸得頭破血流栽倒下去，慘叫聲此起彼伏，僅僅這樣還就算了，長弓兵的發揮讓他們腿肚子打起抖來，淡淡的箭影劃破長空直撲箭樓，箭樓上搭起的盾牌在它們面前如同紙片般一捅就破，箭樓上的慘叫聲連續響起，射向關牆的箭矢迅速稀落。
顏良心裡一緊：「這就是那種長弓？為什麼有這麼大的破壞力，該死的細作，怎麼不好好提醒一下我們。」他已經急火攻心，眼看著精銳的士兵被這些武器打擊卻無法給予幫助，渾然忘了這些事情細作已經反覆提醒過，只是自己把他們的消息當成笑話來聽，過耳就忘，吃到苦頭卻把責任推給別人，文醜臉色難看的下令讓進攻士兵退回來。
袁軍士兵從來沒覺得鳴金的聲音如此悅耳，綿密的箭雨早就把他們的鬥志削弱，關牆上砸下的擂木更是讓人退縮，這下好了，不用再拿性命去拼，如逢大赦，趕緊拿出平生最快的速度逃回出發軍陣，箭樓早他們一步被拖向後方。
鄒丹在鳴金聲音響起時皺了下眉，等確認袁軍已經撤退才命令攻擊停止，摸著下巴思考這場突然中斷的戰鬥，很快就想通笑了起來，想不到袁紹手下最知名的四庭柱之二居然這麼短視，自己手裡的武器早已曝光多時，沒成想下面那兩人非要等到現在才發覺自己的錯誤，不過只是一次還不夠印象深刻，再多來幾次教訓教訓這些自大的傢伙，心裡不由期待下次戰鬥的到來。
晚上，袁軍大營中，顏良和文丑對坐無言，手裡都拿著一支箭矢，長達三尺筆直的箭身，三稜形狀的箭頭散發出淡淡的殺意，尚未散盡的血腥味道刺激著他們的鼻孔。
過了良久，顏良說道：「這種箭矢威力確實驚人，但連弩發射的不是這種箭矢，所以可以肯定打造不易，曹操再富有也不會給這裡配備太多，只好用不斷的進攻來加快它的消耗，可惜那些精銳的士兵了，經年大戰活下來卻因為我們的失誤白送性命，以後再不可小覷任何一個敵人。」
文丑沒有說話，只是用點頭附和一下顏良的意見，白天那場一面倒的戰鬥讓他失去說話的興趣，即使是公孫瓚也不過依靠白馬義從戰勝過己方幾次，沒想到在壺關碰到的這個那位白馬將軍前手下卻讓自己吃盡苦頭，狂妄的心態不由自主就收斂起來，昔日傲慢的眼神已經從他們的眼裡消失。
隨後的數次戰鬥裡，顏良他們有意讓袁軍士兵擺出一副強攻姿態反覆衝擊，意圖消耗著關上不多的精良箭矢，箭樓在第三次戰鬥中被迫告別戰場，弓箭手培養太難，區區三次戰鬥就把他們帶出來的五千人給幹掉一半，讓他們心痛之餘不敢再派出一名弓箭兵參加戰鬥，只能麻木的讓士兵不斷前去送死，敗退回來就想辦法鼓舞他們的士氣再度進攻，英勇的袁軍士兵沒有辜負他們的期望，在一個月後的第八次進攻中，他們驚喜的發現，那種要命的箭矢從戰鬥中消失無蹤，他們一直苦苦等待的時機終於來臨。
相對於兩地激烈的戰鬥，率領二十萬大軍進駐黎陽兵逼濮陽的張郃卻沒有那麼莽撞的展開攻擊，他接到的命令是牽制曹軍，不讓曹操抽出太多的兵力去支援各地，為下一步計劃打下基礎，與兩地不同的是，沉穩多智的張郃深知曹軍新式武器的厲害之處，自己手裡就拿著一把黑色長槍，那是可是曹軍中神秘的暗影營普遍使用的武器，一群擁有大將實力的士兵，光是用想的就讓人從心底感到懼怕，更別說還有超越一般意義的長弓存在，連弩的出現也讓他不得不小心應對。
濮陽城裡的劉延非常苦惱，單獨率領三萬人據城而守比起郝昭只能使用五千人就要守住琅琊來說是很舒服，可城下那傢伙怎麼看怎麼像烏龜，大營一扎就不再動彈，偶爾來攻也只是雷聲大雨點小，自從第一次進攻被擊退後就變著法子拖時間，經常只是派出一支軍隊到城前晃悠一天再撤回大營，弄得他憋悶不已，頭一次有不顧一切撕碎對方的感覺，當然這只是在腦子裡想想，三萬對二十萬，他還沒腦子發昏到雞蛋碰石頭的地步，無奈下只好發信去東郡求援。
東郡城守府裡，傳遞消息的人川流不息，將各地戰況不斷匯報過來，曹操站在一個巨大的沙盤前把前方態勢一一標注上去，這個沙盤動用了幾大商隊的人員進行反覆測繪，然後在精通地理的人幫助下製作出來，目前他麾下所有地形都能在上面找到，北方也已經開始探查慢慢補充完全。
郭嘉讚賞的說道：「制定這個計劃的人真是不簡單，主公地盤裡所有的攻擊要點都被他所控制，只要拿下其中一個地方，勢必造成我軍全面的被動，能夠做到這一點的人，在袁紹麾下唯有兩人人可以做到。」
賈詡從鼻子裡哼一聲：「田豐，沮授。」
郭嘉笑著說道：「文和說的不錯，就是這兩人。」
曹操眼裡渴望的光芒閃動，郭嘉哭笑不得：「主公暫時不要打他們的主意，自從被袁紹親自延請後就死忠於他，想要說服他目前還時機未到，招攬他最起碼要等到徹底擊敗袁紹才是好機會。」
曹操連忙用大笑掩飾過去，問道：「各地戰鬥已經進行了一個月，讓袁紹得意這麼久，是不是該到我們反擊的時候了？」
郭嘉和賈詡微笑著點頭，曹操當即下令開始行動，傳令兵從東郡飛馳而出奔向各地，但是攻勢還沒發動就被一件突發事情給拖延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