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半道截殺(上)
甄氏一族在冀州各大世家的注目下向兗州出發,那副毫無牽掛的姿態讓躲在一邊的袁紹恨得咬牙切齒,當即命令高覽必須將他們全部殺死,否則就不用再回來見自己,那下達命令的速度之快,讓一邊的逢紀他們都來不及阻止,只好在心裡發出深深的歎息,這次四庭柱有極大的可能要失去一根,但是看到袁紹那一臉惡狠狠的模樣,誰也不敢上去勸說他,袁紹禮賢下士只不過是表象,背地裡的樣子他們作為心腹謀士哪可能不知道。
田豐默默的注視著甄家的車隊,好半晌才轉身和沮授舉步離去,回到自家院子裡坐下才開口說道:「則注,你怎麼看這件事?我覺得他們的離開太過突兀,究竟是什麼原因讓一直強力支持主公的甄家突然離開,似乎和主公有什麼關聯,結合最近他們先後病倒無法出行,答案讓我有些心寒,不行,我要去問問主公,要不然晚上都睡不好覺。」
沮授一把拉住,無視他的憤怒:「元皓先不要惱怒,你仔細想想主公一直以來的行為,雖然他沒有表露,但是就我所知,他有很多次秘密商議都沒有叫過我們,結合以往的情況來看,每次過後都有一些不同尋常的事情發生,北疆,甄家等等莫不如是。回想起來,主公不過是看重你的名聲,你素來以剛直著稱,曾經出任御史一職,因為不滿十常侍而棄官歸家並獲得巨大聲望,僅此一點就讓袁紹為拉攏你而費盡心思。
你我相交多年,也不想瞞你,我對這個主公並不十分滿意,你我苦心研究曹操施行的政略後才提出的建議他什麼時候認真考慮過,每次都要徵詢過逢紀那三人的意見,修改的面目全非才得以實行,而他們那些人只要一說就毫無問題,雖然這和他們本身就是半個袁家人有關,但是也未免有些過分,不過我可學不來友若那個堅定的中立立場,要我憋住不說可做不到,關鍵是怎麼說才能讓他聽得進去。」
田豐也不是不清楚袁紹的個性,剛才那番話只是憤怒下的發洩,經沮授一勸才慢慢冷靜下來,思考如何向袁紹進言,苦思良久都想不出辦法,要他去學習逢紀等人那種拍了馬屁再進言的方式還不如殺了自己,只好用期待的眼神看向好友,結果卻看到沮授也在那無奈搖頭,他們都做不到那副無恥的模樣,真要他們那樣幹,還拉不下那個臉面,最後直到兩人分別都沒有說出來,畢竟個人的性格在那擺著,做不來就只能繼續用自己的辦法進諫,希望能夠收到成效。
院牆後一道黑影在他們結束談話後,警惕的眼神仔細觀察著四周,直到耳邊傳來一陣清脆的鳥鳴聲才悄然離去。
甄家因為不能暴露四人並無重病在身,只能一路緩緩而行,甄宓看著一路熟悉的風景,禁不住心裡憂傷而悄然淚下,這下可把父親甄逸和三個哥哥嚇得手忙腳亂,安慰了老半天才平復好情緒,這件事讓這幫極度疼愛小妹的男人們憤怒起來,要不是袁紹來這一手,家裡的開心果哪可能會哭泣,都在肚子裡惡狠狠詛咒袁紹。
不再身披鐵甲的高覽遠遠的跟著甄家車隊,不敢過分靠近,要是被甄家發現,悄悄安排人逃走,那他的麻煩可就大了,因甄家逃逸而帶來的更大麻煩足夠袁紹把他零碎剁成肉醬,但是極度緩慢的速度又讓這個河北四庭柱之一的漢子無聊得天天想睡覺,每天斥候的匯報也表示一路無事,沒有人接近甄家車隊,曹操那邊也沒有派出大軍前來接應,這個消息倒是讓他精神一振,他可不是刺客,這種暗箭傷人的事情他實在是不願意做,早點解決早點回去。
甄家的人本來還因為一直不見曹操派人前來接應而有些慌亂,不過在經過一個晚上就改變過來,悄悄來到他們面前的黑衣人差點沒把他們給嚇死,自己家族精心訓練的家丁對於他們的侵入居然毫無反應,等看完來人的信件後才放下心來,卻對曹操麾下這支軍隊無端的起了恐懼,畢竟這麼強悍的細作還是第一次見到。
高覽的苦日子終於熬到頭,在離開冀州黎陽進入兗州境內離白馬不遠大道旁的一座廟宇處,甄家的車隊停了下來,派去探聽的人回報說是因為生病的人身體不好,需要暫時休息,待有所好轉才能上路,讓他在大喜之餘也顧不上心底隱約感覺到的不對,這種日子他已經受夠了,再繼續下去非把自己給逼瘋,看看天色尚早就命令屬下三百精兵抓緊時間吃飽飯養足精神,晚上行動。
子夜時分,高覽率領三百精兵開始向甄家暫時落腳的廟宇發起進攻,進展頗為順利,甄家準備並不充分,弓箭屬於嚴格控制武器,他們也沒辦法從袁紹那裡弄來很多,自己製造的又不是十分精良,發射幾輪稀稀落落的箭矢後就停了下來,近身作戰又不是袁紹為了徹底殺死他們特地挑選而出的精兵的對手,這就造成高覽進攻的順利,不足一個時辰甄家的前門防禦就崩潰下來,紛紛逃離開去。
高覽在攻入前門後心裡不安的感覺越發強烈,不由催促手下加緊進攻,很快就再次擊潰把守中門的甄家家丁,衝進後院,看到只有一間屋子亮著燈火,不由就心裡一緊,這個甄家未免鎮靜的過分,外面這麼大的聲音,他們居然還在這安穩的坐著,連逃跑的人都沒有一個,被他打散的家丁又在自己後備集結起來緩緩推進,卻沒有一絲保護屋裡人的急躁表現,當下顧不得許多,命令一百人斷後阻擊,一百五十人四處搜索,看看有沒有什麼埋伏,然後留下四十人把守在屋子外面,自己率領十人進入這間不大的屋子,只要擊殺甄家領頭的人,外面有再多的援兵也毫無意義。
當他率領十人一進入屋子就看到甄家所有重要人物都在榻上坐著,火油在辟啪聲中燃燒,藉著這些光亮一個個看過去,甄逸,三個兒子,四女兒甄道以及袁紹交代一定要殺死的甄宓,都平靜的看著他們進來。
高覽強行壓下心中越來越強烈的不安感覺,抱拳一禮,說道:「甄老爺子,實在對不起,雖然佩服您一直對主公的支持,但是如今您卻已經是背叛之身,高某今日奉主公將令前來,必須將甄家全體殺死,得罪了。」
說完就要下令,甄逸卻冷笑著說道:「背叛?也難怪,他袁紹對我們可不敢說出為了我甄家的家產煞費苦心的真相,先是以聯姻為名接近於我,然後又暗地裡收買族裡人對我等暗地裡下慢性毒藥,這些他怎麼不說,我來兗州尋找神醫治療他就怕了,怕我活下來揭出他的假面具,從此再也沒辦法面對天下人。」
高覽苦笑起來,他與顏良文丑那兩個莽夫不同,早就想到裡面有貓膩,但是卻清楚不能讓下級士兵們知道,這下可好,甄逸直接了當就給抖了出來,再看看身邊的人就知道事情已經脫離自己的控制,手裡拿著的刀無意識的垂下去,畢竟甄家在冀州一向聲譽良好,租稅不高災年還經常接濟百姓,收留流民,但是回去這批知道真相的人多數就要被袁紹殺人滅口,這可是自己辛苦許久才訓練出來的心血,一下就全部交代進去,饒是他再怎麼同情甄家,這時也開始憤怒起來。
正要下令動手的高覽忽然聽到外面傳來一陣箭矢破空的的聲音,心裡一驚,顧不得下令先奔出屋子,入目的情況讓他知道自己這次注定失敗,可能連性命都要賠進去。
一群黑衣人幽靈般出現在牆頭,手裡的強弩發射出勁道十足的箭矢射向自己帶來的精兵,猝不及防下,堵截前面的一百人被甄家家丁和黑衣人前後夾攻,渾身浴血搖搖欲墜,院子裡的四十人早在第一時間就被亂箭射成馬蜂窩,一支支帶著尖銳嘯音的箭矢精準的鑽入高覽手下精兵身體,帶起陣陣血霧,為了假扮賊寇逼真並沒有帶鐵甲出來,身上的布衣根本對這樣近距離射來的箭矢無能威力,但是聽這聲音就知道,即使是鐵甲也無法抵擋這樣強勁的箭矢,甄家家丁沒有太多攻擊,只是死死攔住逃走路線,他們接到的命令是攔住敵人,不讓一個逃走。
高覽眼睛紅的都要滴出血來,自己的心血還沒發揮威力就這樣被殺死,怒喝一聲,拔出大刀就要上前。
這時一道人影踉踉蹌蹌的向他這裡奔來,他定睛一看,是負責搜索四周的小校,身上插著數支箭矢,來到他面前嘶啞著聲音報告:「啟稟高將軍,去搜索的人全體被殺,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黑衣人把他們一個接一個的拖進陰影殺死,等我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剛要組織反擊被他們拿出強弩就是一通亂射,來不及躲避的我軍將士死得就只剩下我一個」
話音未落,一支勁箭撲到,深深扎進他的脖子,強橫的力量將他身體帶出三四步才倒在地上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