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徐州議事
徐州牧守府裡,陶謙顫抖的手裡拿著斥候剛剛送到的消息:兗州曹操發動大軍共計十萬前來攻打徐州,為父親險些被他派出的護衛軍隊所殺討要說法。這可不是在開玩笑,曹操十萬大軍都是經過數次戰鬥,可以說全是久經沙場的精銳,不是自己那缺乏訓練的丹陽兵能夠抗衡的,到底該怎麼辦才好?陶謙眼睛一一掃過手下眾人,希望能從他們那裡能得到解決辦法。
糜竺、糜芳、戴乾、陳珪四個人不是低頭就是轉開眼睛,就是不和他眼神接觸。
糜竺是在考慮家族的退路,曹操大軍的恐怖戰鬥力他通過商隊瞭解比較清楚,可能這次徐州會保不住,自己還要為家族打算,不出這個力還好說,一旦出力卻被曹操知道,要是震怒起來天下通緝就慘了,更何況自己還是徐州別駕,這個官銜以前還覺得對家族十分有利,這會怎麼都覺得是懸在頭上的一把刀。
戴乾則是專管內政方面的人,軍事能力不足,這些事情上他提不出什麼建議來給陶謙解憂。
陳珪的家族根基在廣陵,屬於裡徐州中心比較偏遠的地方,他並不願意繼續呆在陶謙這座即將倒塌的大廈裡去送死。
外交能力出眾的孫乾出列說道:「曹操的理由非常牽強,天下人都知道主公仁厚無雙,不如我前去解釋一下,我願以三寸不爛之舌說服曹操退兵離去。」
曹豹全無以往掌握全州軍隊的意氣風發,低聲說道:「我徐州丹陽兵雖然也是精銳,但久未戰鬥,和曹操麾下的青州精兵沒辦法比,守城還勉強湊合,進取不足。」
眾人鄙視的看著他,都知道他除了會花天酒地,別的都是一塌糊塗,陶謙不過是看在他家族的份上多加照顧,現在到了需要的時候卻又特別沒用,丹陽兵曾是天下著名的精銳之一,被他鬆弛的軍紀,極度缺乏的訓練給廢掉,戰鬥力就比普通百姓高一些而已。
陳珪兒子陳登頗有才智之名,剛想站出去說話就被父親一把拉住不讓出去。
陶謙看在眼裡,心裡歎了口氣,自己不是能當州牧的這塊料啊,性格溫厚純篤面臨這種情況成了最大缺陷。曹豹的劣跡他哪有不知道的,但曹氏一族對他貢獻太大,自領徐州牧就是在他們的支持下坐上來的,所以一直都沒去動他的位置,現在卻是造成群臣離心的關鍵。
看到陳登被父親拉回去,陶謙還是抱著希望問他:「元龍有什麼建議?還請快快道出,以解我等的憂慮。」
陳珪暗歎一口氣,陶謙畢竟是自己現在的主公,他都主動問起也不好再阻攔,只好放開陳登,讓他去回話。
年輕氣盛的陳登出列說道:「曹操本來就不懷好意,州牧大人一直對他隱居於琅琊的父親好生照看,即使是前往兗州也曾好好設宴款待於他,只不過是派出的大將沒選好,錯派遣出身黃巾的張闓前去,半路見財物眾多而起意搶奪,並不關大人的事。聽聞他有大軍數十萬,我認為他只是以這個為借口來徐州勒索糧草,滿足軍用而已,估計他用不了多久就會發書信前來說明條件。」
陶謙欣慰的說道:「沛相(陳珪曾經擔任的官職)有子如此,值得高興。既然你如此瞭解,肯定就有解決的辦法,快快說來。」陳珪冷哼一聲,對兒子不聽話深感不滿,你去湊什麼熱鬧,嫌自己死的不夠快?
陳登聽若未聞,他憋的實在太久,不吐不快,極力克制興奮情緒沉穩的說道:「孫乾大人必須派出,此行應當先行瞭解清楚曹操的條件再行說服之事,能勸說曹操退軍就最好,不能說退就前往北海求援,有消息說中山靖王之後劉備在那剿滅青州殘餘黃巾,據說此人仁義無雙,聽說曹操行此不義之事必然前來援救;而曹豹大人則整軍備戰,萬一孫乾大人遊說失敗還需要固守徐州治所彭城,爭取時間以等待劉備方面的援軍到來。」
陶謙全盤接受下來,立刻派出孫乾出使曹操,曹豹則去整備軍隊,準備迎接大戰。
陳珪在離開牧守府後直埋怨兒子太年輕不懂事,眼看徐州城破在即,還來出這個風頭,就怕曹操知道後會對自己家族不利。
陳登笑了,說道:「父親大人不必這麼擔憂,我出這個風頭還是為了家族著想才這麼做的。您好好想想,曹操要是知道我猜到了他的全盤計劃和意圖,難道還不另眼相看?以他一向對人才的看重來說,我們要是前去投誠他歡迎還來不及,怎麼可能會對我們不利?」
陳珪細想一下,瞭然於胸,看到兒子得意的樣子,不由笑罵道:「你小子別太得意,曹操手下人才濟濟,反而看出你的意圖就不太好,還沒進到曹營就先得罪一大幫人精,對你將來來說並不是好事,以後要注意隱藏鋒芒才是。」
陳登明瞭的點點頭,他也很清楚這些道理,只是自己光在徐州有名望遠遠不能滿足,他希望有更大的舞台來發揮。
陳珪見了,點點頭,不再說什麼,兒子聰明比什麼都好,就是還太年輕,忍不住想表現自己,自己已經老了,家族的未來就要全看他的。以後趁自己還在,還需要多敲打敲打,讓他更沉穩一些,自己走了也放心的多。
糜竺回家路上對弟弟糜芳說道:「家族要開始考慮離開徐州的事宜,陶謙大人本性不壞,但在亂世中卻不是能夠有作為的人;或許能安守一方,但也只是養肥了等別人窮困時來宰殺的羊而已。」
糜芳捨不得繁華富庶的徐州:「州牧大人對我家不可謂不好,一直都禮遇有加,不以我們商人出身為意,任命大哥你為別駕,可以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如果就這麼離開不是太好。」
糜竺對這個只知道玩樂的弟弟徹底失望,平時隱藏的話都蹦了出來,怒道:「不錯,是讓我做了這徐州別駕,可是你要看到我們家族為此付出多少,軍隊錢糧我們來接濟,大小官員的俸祿也全從我們家拿,再加上為了保護自己爭取民心,每月都設粥棚接濟貧民,你有沒有用腦子想過我們家花費多大工夫和代價才得到現在的位置?曹家一直對我這個位置虎視耽耽,要是我們家族來一句沒有錢糧,無法繼續供奉,你看他們會怎麼對待我們家,不立刻慫恿陶謙踢我下來才怪。」
糜芳這才知道家族為了徐州付出了太多的代價,一時停了下來沉默不語,暗暗後悔,以前光顧自己玩不知道家族的艱難,這會才明白過來,以後要多幫哥哥做事分憂。
糜芳想完就堅定的對糜竺點了點頭表示明白情況,以後會多加改進。兩兄弟相視一笑,才一起向家裡走去。
隨後孫乾飛馬趕往曹軍,他身負重要使命,不得不快馬加鞭,遊說失敗還要去青州北海求援;曹豹臨時抱佛腳,拚命訓練軍隊,弄的平時那些放鬆過分的兵痞子們紛紛口出怨言。曹操派來的細作趁機火上澆油製造出無數謠言漫天飛,徐州氣氛緊張起來,開始動盪不安,很快就亂成一鍋粥。
陳家和糜家開始偷偷準備撤離事宜,但家大業大,動靜不小,怎麼也不可能瞞的下來,而曹家派來監視的探子立即報告給家族,曹家正愁需要借口來打擊他們,就跑到州牧府裡報告給陶謙。
陶謙得知這些情況後非常無奈的發現,自己這條還沒沉沒的船已經開始有人想逃跑,心中的無力感讓他頭一次有了讓出州牧位置,讓更有才能的人來接手,自己乾脆就去做富家翁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