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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95章 軍議(二) 文 / 高路華

    第95章軍議(二)

    高旭靜靜地望著眾人,道:「滿清兵強不強?很強。在小石灣,為了殲滅滿清五百白甲兵,我們付了六倍的代價,而且我們是在佔盡天時地利的前提下。如果是在平原上,一旦讓白甲兵上了戰馬衝鋒,或許我們就要花十倍以上的代價才能戰勝他們,或者仍然無法戰勝他們,除非花上更大的犧牲。這樣說,是不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不是。我只是清醒地向大家陳述這個血淋淋的殘酷現實。」

    高旭頓了一下,又道:「我想諸位既然參加了驅逐韃虜恢復中華的同盟會,就已然有足夠的心理準備來接受這個艱難的現實。」

    徐玉揚抹了冷汗,慨然道:「那倒是!驟然聽到數萬的滿清兵的確讓人冷汗淋漓。想想看啊,五百的白甲旗兵就已經讓我們頭疼了……不過,咱們都以把腦袋別在褲腰上的人。就算滿清兵精銳,但殺死一個少一個。咱們江陰人寸土寸血,全民皆兵。老子戰戰求死,但偏偏死不了。哈哈。」

    徐玉揚的豪氣感染了在場諸人,都是有點汗顏地抹淨了冷汗。何常向來是沉默是金,他的神色倒沒有什麼異常。說起來,他的腳夫營在小石灣上,面對白甲兵的衝鋒後,不名譽地後退著實讓他耿耿於懷。雖然那只是高旭所說的戰術性撤退,為的是把白甲兵引到樹林裡伏擊。但何常是個眼裡揉不得沙子的人,只聽他突然開口道:「如果滿清兵再衝擊我的防線,我不會再退第二次。」

    徐鴻性子向來沉穩,一直面不改色。當然,那是高旭早跟他提起過博洛部這支滿清主力的緣故。

    除了高旭和徐鴻之外,在場神色最鎮定的當屬閻應元。雖然閻應元是第一次聽到高旭對滿清兵力分佈的概括,但這些細節都在他的預計之中。當時博洛部的滿清主力開進蘇州時,閻應元就知道這支鐵騎力量將是江、浙兩地的終結力量。在敵我雙方力量懸殊的形勢下,既然決定留發不留頭,那麼就要有應對最壞局面的覺悟。

    顯而易見,一旦滿清的精銳主力開到江陰城下,似乎江陰的末日就要到了。

    但閻應元卻不這樣以為。

    閻應元道:「江陰曆來是兵家要塞,經過歷代的修葺,城牆極是堅固。而且城上的紅夷火炮大大小小將近百餘門,再加上這次破獲君山大營的火炮,火力極是兇猛。堅城有,大炮也有,哪我們還怕什麼?想想當年大明朝能在關外把滿清兵死死地擋在遼東,還不是憑堅城用大炮這句老話?諸位不用擔心,攻城不同於野戰,任滿清兵如何號稱無敵,一個滿兵抵得上數個綠營兵,但他們下了馬攀上雲梯上時,仍然與那些綠營兵一樣,在城頭的矢石炮火之下,仍然只是人肉之軀而已,沒什麼稱奇。上次那個尼爾泰的死,佐證了這點。所以,就算滿清鐵騎再次開到江陰城下,我們仍然能讓他們殺羽而歸!」

    閻應元的自信頓時讓眾人精神大振,只是閻應元那個書獃子女婿陸楷,仍然被十萬滿清鐵騎嚇得面色發白,這不是說他怕死,而是文人天生軟弱於絕對武力之下的慣性。作為一介書生,四書五經很精通,但只是不通軍事。高旭剛才向眾人陳述的嚴峻現實把他駭得有點發愣了。由此看來,高旭想把這個陸楷磨礪成才,還有還長的時間要等。

    閻應元的自信在一時之內仍然無法讓陸楷鎮定下來,陸楷說道:「如果滿清兵久攻不下,但要是他們圍城怎麼辦?」

    閻應元瞪了陸楷一眼,心想自己怎麼找了個這麼個見不得大場面的夫婿,沉著臉道:「滿清兵圍城?那讓他們圍好了?如今江陰城內已屯積了起碼數年的糧食。還怕他們圍城?」

    眾人聽罷心中大定。只是那季從孝突然說道:「我們可以大炮守城,那滿清兵也可以用大炮攻城。只要轟塌一處城牆,清兵就可以蜂擁而進屠城了。」

    閻應元點點頭,道:「不錯,如今火炮的確是攻城利器。當初清軍兵臨揚州城下時,也是等大炮運到之後,再開始大舉攻城。可江陰是聞名天下的石頭城,一般的火炮根本無法轟壞城牆,只是除了那重達數千斤的紅夷大炮。江陰近海,而且江南多水,清兵想要運送紅夷大炮,必須要經過水路。但經過水路的紅夷大炮要是沒有沉在水裡,那將是高督帥的失職。」

    閻應元說到後來,銳利的眼光盯著高旭道。以閻應元盤計,守衛江陰的必然是自己的二鎮人馬,這高旭肯定會帶著一鎮三鎮轉戰別地,作為江陰圍城後的外援。這個時候,誰都知道清軍陸戰無敵,卻不擅水戰。所謂術有專攻,在水上,陸戰強悍的滿清兵還鬥不過太湖裡的一個水匪。要是在這種形勢下,還讓清兵把紅夷大炮通過水路運到江陰城下,那真是作為外援的失職。上個月,清軍從長江運來的十餘門紅夷大炮,就讓史必達這些水盜們劫掠了。

    高旭點頭道:「如果滿清主力兵臨江陰城下之後,我們會騷擾清兵的糧道,封鎖水路,絕不會讓清兵在長江上,在運河上運載物資。同盟軍的水師陸戰營將會立即籌建。大家請記住,如今在陸路上,是滿清的天下;但在水路上,卻是我們的天下!」

    那顧三麻子聽罷,立即嘿嘿笑道:「高督帥說的是,在江南的地頭上,只要有水的地方就有我們的兄弟。不論是咱們崇明的海盜,還是太湖裡的水匪,干的都是水路買賣。這種劫掠清兵的買賣利國、利民也利已,正是我輩大展身手的時候。」

    這時,眾人剛才受到重創的自信又升騰了起來。滿清兵野戰無敵,但不擅攻城,也不擅水戰。江陰城堅,炮多,糧足,兵民又眾志成城,寧死不屈,怕那些韃子作啥?

    高旭又道:「從天時、地利以及人和上講,相對於清軍,我們更有優勢。先說天時,那些滿清旗兵都是北人,他們初下江南,且不說水土不服,光是這炎熱的天氣就讓他們難以忍受,戰力必定打個折扣。再說地利,江南水網密佈,湖泊林立,不利於騎兵野戰,我們可以以水戰來抵消滿清軍陸上取上的優勢。大家想想看,如果我們襲擊長江以南杭州以北的大運河,滿清在江、浙兩地掠奪的錢糧物資就別想跨過長江。就算滿清的物資運到長江,而長江水面上仍然是我們的天下。」

    高旭指著地圖上的東西向的長江,南北向的運河,道:「在這兩條丁字形的水路大動脈上,我們可以布下密集的哨探,只有水路上有什麼風吹草動,將來我們同盟軍的水師就可以快速作出反應,該劫的劫,該打的打。滿清想要南糧北調無異於癡人說夢。」

    聽到水路上的事,那顧三麻子就興奮,而且聽到高旭說起同盟軍的水師,不由問道:「高督帥,同盟軍的水師俺能不能參加?」

    很顯然,集卷江陰的同盟浪潮也影響了這個積年老海盜。高旭聽了他的話後,向史必達一指,道:「這個是同盟軍水師陸戰營的統領,全權負責水師籌建。你的問題可以問史統領。」

    顧三麻子與史必達同為崇明海盜,在水路上有競爭也有合作,但倆人的關係很不錯。顧三麻子瞧了史必達一眼,攝於大帳那森嚴的氣氛,顧三麻子倒沒有上前打哈哈,再求個千總當當。

    「最後說人和——但人和還需要說麼?在滿清的鐵騎面前,我們正在築就我們的血肉長城。在反抗剃髮令的浪潮下,我們的同盟會應運而生。在將來的日子裡,整個江南將會發出統一的吼聲,那就是:國家興亡,匹夫有責!驅逐韃虜,恢復中華!」

    眾人的情緒已是被高旭調動起來,只聽高旭又道:「其實滿清鐵騎並不是不可戰勝的。尼爾康這次領著一千滿清白甲兵來到江陰。在小石灣上,我們的確見識了滿清兵的戰力,我們殲滅了他們五百人,我們自己也損失了三千人——其中有二千是我們江陰最英豪的漢子。他們並不是不如滿清兵,只要給他們足夠的磨礪時間,他們足以匹敵。——暫且先放下對這些英雄的緬懷,我要說的是,我們總共殲滅白甲兵的數量是一千人,對不對?另外的五百人我們付出了多少?」

    史必達接口道:「在峽谷,滿清兵中了我們的伏擊,死傷三百人。後來在撤退的時候,我們死了三十多人。」

    徐鴻又道:「在小石灣的密林裡,殲滅以滿將尼爾康為首的白甲兵二百人,我部無一死傷。」

    高旭道:「所以,同樣是殲滅五百白甲兵,我們付出的代價天差地別。原因在哪裡?原因在於一個在奇,一個在正。在正戰中,滿清兵身經百戰,從關外打到關內,不論是臨場經驗和戰鬥技巧,遠遠勝於我們本質上還是鄉兵的同盟軍將士。我們無需否認這一些。只有正視對手,我們才能提升自己。對於越強,我們也終將變得更強。所以,該正戰的時候,我們捨得以數倍數十倍的犧牲去拼;該奇戰的時候,我們要懂得迂迴,尋找對我們最有利的戰機,對我們最有利的地形,在掌控了戰場的局面之後,再狠狠給以致命一致。」

    眾人聽罷皆略有所思。高旭的這些話相當於對發生過的戰鬥的總結。

    「還有,在小石灣之戰中,又有一條致勝之道擺在我們的眼前。」

    陸楷不由問道:「什麼致勝之道?」

    高旭沒有立即回答,只是指指著他身邊的帳角之處。

    眾人齊齊望去,除了徐鴻,大都一副不以為然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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