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轉機
「大人，你要給小的做主啊！」
憤恨的目光注視著遠去的身影，風太行直接跪在了地上，向著武三思哀嚎起來。
武三思沒想到莫少游如此不給他面子，在自己的面前還敢對風太行下手，心中已然起了殺心。當即伸手將風太行扶起來，沉聲道：「先去療傷，關於這件事情，本座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
「多謝大人，多謝大人！」
風太行得到武三思的承諾，彷彿已經看到莫少游被的結局一樣，雖然耳朵沒了一隻，傷口還在一直流血。但是，此刻的風太行卻是心中火熱。
而經過這一場，武三思心中憤恨，倒也忘記了詢問之前風太行和莫少游為什麼起糾紛的事情。不過，卻還是叮囑了風太行要管好自己的嘴巴，不要將他曾經讓風太行去調查莫少游的事情說出去。
對此，風太行滿口應允。而心裡卻是叫苦連天，因為他在之前已經說出去了。但是，風太行不是笨蛋，知道這事情是絕對不能說出來的，否則，自己會死的很慘，能瞞多久就瞞多久吧。趁這段時間，趕緊搜刮點金銀，準備跑路吧。
……
而離開了這邊的莫少游帶著范閒和那兩個老乞丐進入洛陽城內，吩咐兩個老乞丐帶著范閒去到思琴園，就說是自己安排他們過去的，自然會有人安頓他們。
「叔叔，那你要去做什麼？」
「叔叔還有事情要辦！」莫少游摸了摸范閒的小腦袋，「到那裡之後，如果有什麼事情，就去找那裡的莫權莫爺爺，他會幫你搞定的。要聽話，知道不？」
「嗯，小閒一定很聽話。不過，叔叔，你早點兒回啦啊，我還等你教我功夫呢！」
「呵呵，我很快就回去的！」
莫少游又跟陳姓乞丐交代了兩句，給他一件自己的信物，然後就此分道。莫少游自然是去見武承嗣，他是必須去見的。
「莫大少，您怎麼又來了？」
武承嗣府邸的門房看到莫少游再度前來，也是一驚。一般吃了閉門羹之後，誰會在這麼斷的時間又來第二次呢？
「我來見武承嗣武大人，煩請通報！」莫少游淡然地開口，在那門房疑惑的轉身的瞬間，莫少游再度開口，道：「若是武大人身體不便，你就說，莫某想要見見武平的最後一面！」
「您，您都知道了？」
「廢話少說，快去通報！」
莫少游不跟這門房廢話，武平，在莫少游的心裡，還是很值得一交的朋友。只可惜，如今卻是陰陽兩隔，再見無期。
門房感受到莫少游的煩悶，當即快步跑進了裡面。很快，門房又跑了出來，低聲道：「莫大少，我家老爺有請！」
「多謝！」
莫少游點點頭，大步進了武承嗣府邸大門之內，逕直朝著客廳位置走去。武承嗣的家，他不是第一次來，道路自是熟悉。然而，在進入院子後，莫少游便發現這裡的戒備森嚴了許多，想來是那刺客襲擊之後，這裡的護衛強化了守衛的緣故。
客廳之中，武承嗣依舊是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手臂被吊起，面色有些蒼白。
「武大人，對不起，若不是莫某惹下禍端，武哥也不會死的！」
「人各有命，半點兒不由人啊！」武承嗣抬眼看了莫少游一眼，「坐吧，沒想到，這事情，你這麼快就知道了！」
「武大人，不知道武平武哥——」
「跟我來吧！」
武承嗣從自己的位子上站起來，頭前帶路，帶著莫少游出了客廳，穿過花園，到了旁邊的廂房。廂房之中被佈置成了一個小型的靈堂，武平的屍體尚未入殮，主要原因是武承嗣為武平定做的上好棺木還沒運來。
武平身上的血跡已經被清理乾淨，也換了一身新的衣服，靜靜地躺在那裡，面色平靜，像是獲得了解脫一般。
「武大人，節哀！」
莫少游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畢竟，武平死了，因為自己的事情死的。他根本就沒有想過武平的死會另有原因的，而且，那種情形，誰能想到呢？
「少游啊，我這樣喊你，你不介意吧？」
「您是長輩，如此是應該的！」
莫少游忽然覺得武承嗣像是變了一個人，雖然那不知道為什麼，但是莫少游卻是明顯地感覺到了武承嗣的不同，他變了！
「少游，你知道麼？其實在我心裡，武平不僅僅是我的護衛，更是我的兒子。你廢了我那個義子，我其實並不恨你。在我心裡，那個廢物是罪有應得。但是，武平不同啊，他是一個好孩子，怎麼會，怎麼會，白髮人送黑髮人啊！」
「武大人，您要節哀。武哥在天有靈，若是知道您現在的樣子，也是不會開心的。」
「少游，人死之後會去哪裡？」
「好人自然是入那西方極樂世界，惡人自然要入那十八輪迴地獄！」
「那你覺得老夫會入地獄還是西方極樂呢？」
「這個，……」莫少游歎口氣，這個問題，還真是難以回答啊。武承嗣這個兄弟在歷史上可是做了不少壞事的。為了讓武則天稱帝，為了他能當上太子，直接或者間接死在他手上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我就知道，我會下地獄的。」
「武大人，佛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只要您有心向善，佛渡有緣人啊！」莫少游不忍心在這老人傷口上繼續撒鹽。不管這之後武承嗣會是什麼樣子，但是如今的武承嗣只是一個痛失親人的老者，是值得同情的。
「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啊。哈哈……」武承嗣哈哈大笑起來，「少游，你說得對啊，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人非聖賢，誰能無過？」
「大人能如此想，自然是最好的！」
「少游，你說，這王侯將相，死後和常人是否一樣呢？」
「眾生平等，王侯將相不過是享受人間富貴，至於死後，天理昭彰，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管你生前是什麼身份，死後都要入那六道輪迴，而六道之中，善人再世為人，惡人投胎做牲畜，報應自在天道。」
「也罷，也罷，老夫謀了這許多年，也累了。剩下的時間就多為來生積德吧！」
武承嗣長出一口氣，眼神忽然間變得清澈無比。
「少游，日後你若遇到什麼危難的事情，儘管來找老夫。我武承嗣壞事做了不少，從此就做一個改過向善的好人吧。至於這帝王歸誰家，老夫不再過問。縱使做了帝王，總有離世的那一天，昔秦皇漢武，縱然是開創了萬世基業，終究也是黃土一堆啊！」
「武大人，你能如此想，實是萬民之福啊！」
莫少游怎麼也想不到，武平的死會給武承嗣帶來如此巨大的影響。不過，他若是知道武平是『自殺』，而且死前說的那些話，莫少游便不難理解武承嗣為什麼會有如此巨大的心理變化。人，只有在失去之後才會知道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