氏王臉卜的笑容頓時僵住了,他伸出粗壯的年指,提鬼朱;的王冠。撓了撓光光的頭皮,將眼睛膘向了王妃。王妃黛眉輕鎖,緩緩走到箱子面前,將被姬妾們攪亂的絲帛撥弄了一下,緩緩的蓋上了箱蓋,衝著田倫微微一笑:「你們的要求太高了,我們恐怕無法滿足。」
月氏王一聽王妃拒絕了田倫,心中大急,西楚的要求雖然高了些。可是一成的稅收,那將是一個什麼樣的數目?有了這筆固定的收入。月氏的國力將大大得到提升,不僅可以從西楚買到更多的精美貨物。甚至還有可能購買一些武器,裝備自己的衛隊。月氏和匈奴一樣。雖然也能打鐵冶銅,但規模太根本不能和西楚的工業化相比。他一直想著向西楚購買,可是西楚開價很高,買幾口劍來玩玩還可以。真要裝配他那近五千的衛隊,就顯得力不從心了。而有了這筆收入,他的夢想就有可能成為現實,他的用意只是想和西楚討價還價,沒想到王妃一口就拒絕了。
王妃膘了著急的月氏王一眼。示意他稍安勿躁。月氏王見了,頓時明白,連忙閉緊了自己的嘴。月氏和匈奴一樣,女人從屬於男人,和牛羊等財物沒有什麼兩樣,沒有自己的獨立地位,但是有經驗的女人會得到男人的敬重,一個部落裡,年紀大、見多識廣的女人就是一個寶。連部落領都要禮敬幾分,而王妃顯然已經已經過了有經驗這個。層次,更接近於有智慧,多次幫助月氏王解決了重大難題,她在月氏王的心裡,比月氏王的老娘還要重要得多。
田倫有些失望的看了月氏王一眼,倒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回身說道:「既然如此。那外臣就不打擾大王了
「怎麼了,貴使要回咸陽?。王妃帶著幾許歉意的問道。
田倫搖了搖頭:「不回咸陽。臣受大王之命,前來會氏城拜見大王之外,還要去一些地方,是以不敢在這裡久留。多謝大王和王妃的接見。外臣告退
「請代向尊敬的西楚王表示最真摯的敬意。」王妃客客氣氣的欠了欠身:「我們月氏人就像是草原上的羊群仰慕高高在上的雄鷹一樣,仰慕聰明智慧的西楚王。」
「多謝大王、王妃。」田倫也有模有樣的還禮:「我家大王也一直很掛念和獅子一般勇猛的月氏王,以及如天山雪蓮一樣高潔的王妃。他一直期盼著有一天,能親自到會氏城來與大王、王妃見面,當面向大王、王妃表達他的敬仰之情
月氏王和王妃聽了,笑容滿面。派人取出一些禮物回贈給田倫,又親自將田倫送到殿門外。月氏王最後拉著陳平的袖子,悄悄的問了一句:「陳大人,你能暫留一下嗎?」
陳平溫和的一笑:「多謝大王的美意。不過田大人是大王身邊的近臣,按照我們西楚的禮節,我必須全程陪同,一直到他出了會氏城。離開月氏月氏王「哦」了一聲,有些遺憾的鬆開了手,看著陳平和田倫從容的出了王宮。直到看不見他們的身影,這才回迷頭來對王妃說:「王妃。為什麼不答應他們?」
「他們的要求太高了,你能答應得下來嗎?」王妃回到箱子面前,愛惜的撫著如同肌膚一下光滑的絲帛:「由此西去,盜賊多如天上的繁星,每年都有成百上千的西楚商人死在路上,白骨處處可見,我們賠得起嗎?得了他們的好處,就得負起這樣的責任,要不西楚人可不是好說話的。」
月氏王皺了皺濃眉,為難的不說話。他也知道王妃說的是實話,西域不比中原,地廣人稀,雖然他月氏號稱控弦十萬,可是月氏是由大大小小的部落聯合起來的,有戰事,大家一起行動,沒有戰事,大家各行其是,以他月氏王的實力,也只能保證會氏城三百里以內的安全,出了這個範圍,他也不能完全做主。他當然也知道,有些部落牧場不好。打劫來往的客商也是他們的財路之一。如果斷了他們的財路。那他就要提供另外的財路作為補償才行。
「可是,這麼一大筆財富,如果被羌人得去了,對我們可不利啊月氏王捏著大鼻子,擔心的說道。王妃笑了笑:「我們不敢接的事。羌人敢接嗎?他們要是真的接了。到時候我們去打劫幾次,賠就能賠死他們。」
月氏王看著笑語盈盈的王妃。也笑了。
「大王不用擔心,除了我們,西楚人找不出第二個也和他們做這個交易的人王妃胸有成竹的說道:「因此,我們可以等兩天,等他們坐不住了,再來求我們,到時候,這價錢就由我們來說了。大王想要幾成要幾成,哪怕五成,他們也會答應的。」
「五成?。月氏王睜大了眼睛,伸出一隻手在眼前晃了晃,似乎已經數不清是幾個手指了。
「五成怎麼了?」王妃撇嘴一笑,握緊了手中的帛:「反正最後定價還在他們自己,除了西楚,沒有人能生產這樣漂亮的絲帛。價錢再貴。也能賣得出去。」
「這倒也是啊月氏王恍然大悟,眉開眼笑的連連點頭,看向王妃的眼神又多了幾分敬畏,他美滋滋的想,自己有福氣啊,娶了這麼一個聰明的王妃,想不在西域稱雄都難。
「我說大王,這幾箱東西,你準備怎麼分啊?」王妃說完了正事,斜著眼睛看著月氏王,手裡還在不停的摸著絲帛。月氏王一看她那愛不釋手的樣子,連忙說道:「當然是王妃先挑,挑剩下的再隨便給她們分一點
王妃嫣然一笑:「大王不怕她們不服嗎?」
「不服?。月氏王瞪起了眼睛:「老子劈了她。」隨即又換了一副笑臉:「只要有王妃幫著我賺錢。以後再買就是了。」
「你就這個不知足的騷鹿王妃咬著牙,狠狠的用手指戳了一下月氏王:「就宮裡這幾個狐狸精你都看不住,還想再買?你看不到那幾個狐狸精看陳平的眼神嗎?。
「陳平怎麼了?」月氏王不解,「他會動我的
「他倒是沒動你的女人,可是你的女人想動他都想得睡不著覺了王妃嘴角掛著淡淡的微笑。有意無意的說道:「你難道不知道。凡是跟陳平接觸過的女人,都再也離不開他了?這會氏城裡,想方設法要嫁給他的女子,沒有一百,也有五十吧?」
「這麼多?」月氏王眼神一轉:「這麼說,我到要向他討教討教了。」
「你這個」王妃氣得說不出話來。氣哼哼的走了,聲音遠遠的傳來:「你不要光顧著這些不正經的。先派個人去探探他的口風才是正事
月氏王嘿嘿的笑著,連連點頭。
蹄聲特特,鈴聲清脆,陳平和田倫坐在一輛裝飾精美的大車上,輕聲交談。
「陳大人,你看這件事,」
「你放心好了,他們不是不想談,只是想多要一點價罷了。」陳平擺擺手,示意田倫輕鬆些:「大王給的底線是三成,依我看。根本用不了那麼多,一成五就能得太容易了,他們反而會生疑。月氏王雖然不夠精明,但是這個王妃很聰明,月氏能夠雄霸西域,跟這個,王妃有很大關係。」
田倫點頭同意:「我也看出來了。這個月氏王就是個勇士,用大王的話說,四肢達,頭腦簡單。這個王妃,卻是個難得的聰明人,依我看,跟咱們的王妃有些相似呢。」
陳平笑了:「她雖然比不上白王妃,卻也和呂夫人有些接近了。」
田倫笑笑,過了片刻,又說道:「既然如此,那我明天就離開會氏城。去找羌人談談。這邊的事情就交給大人了。」
「好。」陳平應了:「不過,你也不用走愕太快。免得到時候我的人追不上你
田倫大笑。
第二天,田倫點起隨從,大張旗鼓的出了東門,城門都尉花者討好的向他請安,順便問了一句:「大人這麼快就回咸陽了?」
田倫笑笑,沒有回答他,反而問他去羌人的部落怎麼走。花者不解。便指了路,然後看著田倫走了。過了半天,得到田倫離開會氏城消息的月氏王派人來問,一聽花者說田倫往羌人那裡去了,月氏王頓時急了,王妃也有些拿捏不定了,連忙派人來請陳平入宮。
陳平躲了起來,故意讓人說他不在府中,出遊去了。月氏王第二天一早再次派人來請,陳平又拖了一個多時辰,這才悠哉游哉的進宮,進了宮也不提這件事,仿若是忘了一樣,月氏王坐立不安,最後沒辦法。只得主動提起,按照王妃教他的話說道:
「陳大人,前天說起的那件事,我又思量了一下,雖然這件事確實比較難,可是我月氏和西楚交好,如果這點忙都不能幫的話,也太不夠義氣了。只是我月氏地方這麼大,要負責西楚商人的安全,需要調動不少兵馬,花的錢可不少,你看這價錢」。
「價錢?。陳平不解的看著月氏王,又看了看王妃藏身的地方,很鄭重的說道:「你們是因為價錢。還是根本沒有能力達到我們的要求才不敢答應?我和大王處了這麼久了,可以跟你說實話,價錢好商量,但是。如果達不到我家大王的要求,我家大王會很生氣的。」
月氏王嚇了一跳。
「大王可能不知道陳平放緩了語氣,向月氏王解釋道:「我家大王是個仁義之君,對我西楚的子民相當愛護。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會專程派人來和大王商議此事。既然我家大王出面了,那就要對我西楚的商人負責,到時候如果出了事,大王又承擔不起,那我家大王怎麼辦?難道要我家大王派大軍來負責他們的安全,就算我家大王會同意。大王會同意嗎?」
月氏王一聽,眉毛禁不住一陣抽搐。陳平這話說得太重了,西楚大軍來負責安全,那豈不是要入侵月氏?他心裡寒氣頓生,看向陳平的眼神也有些變了。
王妃在後面半天聽不到月氏王說話。也藏不住了,只得咳嗽了一聲。款款走了出來,解圍道:「陳大人言重了,我們也不是說一定解決不了,不過,這件事確實有難度,還需要陳大人幫忙才行。」
陳平心裡笑,臉上卻很鄭重。甚至有些生氣:「王妃,既然如此。那你又何必那麼說呢?田大人為了完成大王交待的任務,現在正日夜兼程的趕去和羌人交涉,說不定現在已經和一些部落在談條件了。」
「這麼急?」王妃也不生氣。反問了一句。
「當然著急陳平沉下了臉。不快的說道:「大王可能不知道,去年夏天東柱國就平定了齊地。齊地是我西楚最大的絲帛出產地,產量要比關中和蜀地加起來還多。現在我西楚天下太平,今年的絲帛產量必然大增,我家大王為了讓這些絲帛的商路暢通,親自奔赴南海。尋找出海之路。他一直看重大王的信義,所以才派人先來和大王商議,沒想到大王卻」唉,都怪我,每次派人回去,都在他面前說大王是個講信義的英雄,沒想到這次,,唉一」
陳平唉聲歎氣,後悔不迭。月氏王和王妃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月氏王想了想,又說道:「我真是對不住陳大人了。陳大人這麼把我當朋友,我卻辜負了陳大人。真是過意不去。不過,陳大人,我也真心的對你說,羌人的實力太差。他們幫不了大人的。」
「是啊,羌人的實力哪有我月氏強?我月氏都解決不了的事情,他們就更解決不了了王妃也幫腔道。「不然。」陳平一抬斷了王妃的話:「我們知道羌人的實力不如你們,所以給他們的條件不太一樣。我們準備讓他們少抽點稅,差額部分,我們願意用武器來補全。我西楚的武器冠絕天下。只要幫他們裝備個三千人,就足以維持商路的暢通了。」
月氏王和王妃一聽這話,臉色立刻白了,羌人如果有三千裝配了西楚兵器的人馬,那簡直是在月再肋骨上插了一把刀啊,這如何使得?
「萬萬不可再
「為何不可?」陳平反問道。
「陳大人,你有所不知。羌人貪利忘義,他們就算是愕了你們的好處。也不會信守承諾的。」王妃情急之下,顧不得細想,連忙說道:「再說了,他們的實力太差,就算裝備了三千人,又能堅持到幾時?而大人如果願意把這樣的條件給我們。以我們月氏的實力,保證貴國商人的安全,那可是輕而易舉啊。」
「可是你們陳平欲言又止。
「陳大人」月氏王上前拉著陳平,將他按坐下到座位上,堆著笑說道:「大人,你我相交多年。還不知道我的脾氣嗎?要是大人早點這麼說,我又何至於那麼為難?這樣吧,請大人立刻將田大人請回來。我們再商議商議,既不耽誤貴國商人的行期,又不傷了我們的交情,你看如何?」
陳平哭笑不得,他擺擺手,示意月氏王不要著急:「你說說看,你們需要什麼樣的條件才能滿足我們的要求?說句實在話,價錢可以商量。但是我西楚商人的安全,必須要保證。」
「我也是這麼想啊。」月氏王一拍大手:「你想啊,除了我月氏王。有誰敢負責這麼重的擔子。大人。這樣吧,你看,這三千人的武器,能不能直接提供給我?」
「武器嘛,可以後一步考慮。大王還是先說說抽稅的事情吧。」陳平點點頭,深表同意的說道:「說實話,我們也是認為月氏是最可靠的朋友,這才第一個跟你們接觸口要不然的話,直接去羌人那裡豈不是更近一些?要知道,蜀地的貨物從羌人那裡還要更方便一點呢。」
月氏王陪著笑,沒敢吭聲,他知道蜀地和羌人靠得近,陳平這句話並不是空言。
王妃見月氏王已經被陳平唬住了。不敢再提條件,只得親自上陣。她給陳平斟了一杯酒,親手送到陳平的面前,然後笑著說道:「多謝大人的信任,我月氏一定不會忘了大人的恩德。不過,我們當時說做不到。也並不是虛言。大人也知道的。西域的地方大,我們月氏雖然有十萬人馬,可是比起西楚來,還是相差甚遠。現在既然大人願意幫助我們,那我們就直說了。」
陳平笑了:「王妃就請直言吧。」
王妃尷尬的笑道:「第一,大人能否再增加一些武器,湊足五千人?」
陳平沒有立刻回答,只是皺了皺眉。接著示意王妃道:「王妃請繼續說。」
王妃有些緊張的看著陳平,小心翼翼的說道:「另外,我們要派遣人馬巡邏這麼大的地方,長期以往。這費用確實也難以承擔,大人能否在稅收上,再增加一些。」
陳平眼神閃爍著,思索了片刻,然後咳了一聲。盯著他看的月氏王和王妃不由自主的屏接了呼吸。身子不經意的顫了一下。
「武器的事情,增加一些,也不是不可能。只是這多出來的費用,可能大王要承擔一些。」陳平慢條斯理的說道:「如果大王願意,我可以向咸陽申請一下試試看。大王想必也清楚,我西楚的兵器管制甚嚴。除了百姓們私人佩帶之外,軍用的武器一向是禁止出關的。」
月氏王連連點頭:「我明白,我明白。」到現在為止,他的王宮裡除了一口作為禮物贈送的長劍之外,其他的幾隻西楚武器都是從西楚商人手中高價收購來的,憑這些零星的購買,他根本不可能批量裝備,這才要趁著這次機會向西楚索要的。只要能裝備五千精銳。他願意多花
錢。
「多謝大人,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從稅裡面扣除?」
「這個。我說了不算,要交給咸陽做決定。」陳平從容說道:「不過。我估計應該問題不大。」
「那就好,那就婚」月氏王欣喜莫名。
「至於稅收的比例,不如大王一起說出來,我一併向咸陽匯報吧。」陳平伸出手,攔住了剛剛張開嘴的月氏王:「大王千萬不要說一個太離譜的價格,要不然我可沒法交待。」月氏王一句話被陳平堵在喉嚨裡,十分難受,他看了看王妃,兩左躲到一旁輕聲商議了片刻,最後對陳平說:「再加一倍,兩成,如何?」
陳平皺了皺眉,似乎有些不太滿意:「大王,你可要知道,今年如果豐收的話,我西楚經由月氏前往西域諸國的貨物量,可是兩倍於前啊。你這兩成,是不是
「那大人看,咸陽能給出多少底線?」王妃攔住了網準備降價的月氏王,笑嘻嘻的看著陳平:「大人放心,我們一定不會忘了大人的恩情的。」
陳平看了一眼王妃,似乎心領神會,伸出一隻手指,然後又伸出三根手指:「一成三,我有把握咸陽能同意,再多,我就說不准了。」
王妃低頭估計了一下,又有些不太確信的說道:「大人肯定今年的貨物量能兩倍於前嗎?」
陳平哈哈一笑,重重的點點頭:「我陳平就是大梁人,對齊地的絲織業知之甚許。齊魯號稱衣被天下。這難道是說了玩的嗎?王妃就放心好了,如有閃失,唯我陳平是問。」
王妃見陳平說得這麼肯定,也放了心:「既然大人這麼說,那我們就拜託大人了。還請大人立刻召回田大人,不要在羌人身上白費心思了。」說著,她衝著陳平嫣然一笑:「請大人稍坐,我這就去安排酒宴。酬謝大人。」
「多謝王妃。」陳平連連致謝。
月氏王見生意達成,十分快慰。陪著陳平東拉西扯起來。陳平見多識廣,妙語如珠,很快就掌握了主動。不經意之間。他提起了共尉對匈奴人的貪婪的厭惡。月氏王對匈奴人也不太滿意,他接上去說道:「如果西楚王下次要教匈奴狗。我可以助你們一臂之力。」
陳平正中下懷,他哈哈一笑:「我們兩家如果聯手,那匈奴人就沒幾天好日子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