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平丑到其尉的時候,十分慚,以為事柑不順利,心頓時提了起來。
「他們不降?」共尉有些殺氣騰騰的問道。
陳平連連搖頭,苦笑著砸了砸嘴,很無奈的說道:「君侯,不是不降,是全降了。」
共尉如釋重負,又有些好奇的看著陳平:「既然他們全降了。那你愁眉苦臉的幹什麼,我以為他們不降,要逼著我動刀呢。」
陳平再次歎了一口氣:「君侯,臣愁眉苦臉的,就是因為要逼你動刀啊。」
共尉更糊塗了,沒好氣的看著陳平:「快說說究竟是怎麼回事,我都搞不明白了。」
「君侯有所不知。我本來打算讓趙高逼百官投降,如果有人有異議。直接就在朝堂上大開殺戒,把那些達官貴人殺掉一大批,這樣君侯入主關中之後,做起事來也方便,不至於有人掣肘。」
共尉點點頭,他的本意也是這樣的。看樣子這個目的沒達成,所以陳平不滿意。
「臣萬萬沒有想到。趙高那個閹豎平時積威太重,雖然做好了殺人的準備,連咸陽令的人馬都調進了宮,卻沒有人反對,似乎所有的人都預料到了這個結果,不約而同的保持了沉默,趙高說什麼,他們就應什麼,只有胡亥那個昏君沒明白情況。他還指望著趙高把君侯趕出關中呢,你說可笑不可笑?」
共尉嘴角動了動,卻沒有笑。他後悔得直拍大腿,看來自己當初聽陳平的話,高估了咸陽百官的牴觸心理,卻低估了趙高的『淫』威,這廝可是搞過指鹿為馬的人,敢反對他的人都被他幹掉了,剩下的本來就是一些軟骨頭,如果自己不派邸食其去聯絡那些達官貴人,他們也許為了自己的利益,還有可能跳出來。現在他們的利益有了保障了,誰還會和趙高玩命?
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共尉無奈的扯了扯眼角,擺擺手安慰後悔莫迭的陳平道:「事以至已。多想無益。雖然沒能趁機殺掉一批人,但是能平穩接收關中,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陳平羞愧難當,共尉那麼信任他。他卻誤導了共尉,留下這麼一個。禍根。共尉雖然沒有怪他,他自己卻無法釋懷。共尉見了,便岔開話題問道:「趙高為什麼還不來投降?」
「他在等君侯的承諾。」陳平撇了撇嘴。
「哼哼。」共尉冷笑一聲,「這點小卓都辦不好,還想要好處?你不用回去了,讓他在府裡等著吧。我另外再找合適的人選。不用再理會他。
陳平點頭應是。
共尉隨即派人找來了邸食其。那食其心情特別好,他到咸陽一趟,輕而易舉的說服了秦國的那些王公貴族。興沖沖的回來向共尉報喜,網網洗了個澡,換上乾淨的衣服,聞聽共尉有事,他立刻趕來了。他紅光滿面,眼神閃亮,一看到陳平,他愣了一下,隨即笑道:「想必這位就是趙承相府上的東門耳先生吧?」
陳平微微一笑,躬身施了一禮:「陽武陳平,見過那君。」
邸食其眼前二亮。他雖然不認識陳平,但是他對共尉在咸陽安排了暗間的事情卻猜到了幾分,到咸陽之後,又多次聽人說起趙高府上的門客東門耳的長相,所以一看到陳平這今生面孔在共尉面前這麼離近,立刻猜到了幾分。他暗地裡有些妒嫉。陳平這麼年青就立下了這麼大的功勞,以後的前途不可限量。但是見陳平這麼謙恭,他的心情又頓時好了很多。他爽朗的哈哈大笑:「陳君年青有為,將用間揮得淋漓盡致,是君侯手中秘不示人的另一把寶刀。食其雖然癡長幾歲,卻不敢在陳君面前托大。」他還了一禮。又衝陳平擠了擠眼睛,故意壓低了聲音說道:「陳君,咸陽城裡想殺你的人可不少啊。」
陳平淡淡一笑:「多謝邸君提醒。」
邸食其滿意的點點頭,轉過身對共群拱拱手:「君侯,有何事吩咐?」
共尉輕描淡寫的說道:「我打算明天一早入咸陽,有勞先生與公子嬰聯繫一下。看他有沒有興趣領百官出迎。」
邸食其一聽,立玄明白了為什麼進門的時候陳平面無喜色,他連忙說道:「喏,臣這就動身,明天一起恭迎君侯入城。」
「有勞先生。」共尉欠欠身。
邸食其還了一痢,又衝陳平點了點頭,告辭出營,坐著夏侯嬰駕的車直奔鹹拜
公子嬰五十多歲,圓圓的一張臉,兩道略顯細長的眉毛,一雙細長的眼睛裡總帶著三分笑意,讓人覺得特別平易近人。他是始皇帝贏政的異母弟,是所剩不多的正宗秦宗室,但是他做人很低調,很少拋頭露面。從不引人注意,所以幾次大風浪他都平安的渡過了。就連胡亥、趙高大殺群臣,都沒有對他有任何想法。
看到邸食其,聽了邸食其的要求,他輕輕的點了點頭,平聲靜氣的說道:「能有幸去迎君侯的大駕。是我的榮幸,焉有不願之理。」
邸食其搖了搖頭,有些責備的說道:「公子,你還沒明白君侯的意思嗎?他可不是要你站在百官之中,而是女以為百官。」他向來狂放。一般不把什麼貴人放在眼四凶偏公子嬰又是一個低調的人,無意識之中,他就把公子嬰看成了親近的晚輩,而不是一個亡國的貴族。
公子嬰微微的皺了皺眉:「這,,恐怕有些不妥吧。有陛下在。有承相在,哪裡臨到我為?」
邸食其不以為然的揮了揮大袖。打斷了公子嬰的話:「胡玄年幼無知。他哪裡懂得相關的禮節。趙高不過是一個閹人。他做承相本來就是一個笑話。我家君侯不想讓這種人攪了他的興,所以才讓我來見公子。公子是秦宗室,由公子來指導胡亥才是最合適的。」他頓了頓又帶著幾分威脅的說道:「如果公子想明哲保身,不願出頭,那老夫只好回報君侯,另找合適人選。咸陽這麼大,想必還能找得到代替公子的人。」
公子嬰暗自歎息了一聲,知道自己討價還價的本錢不足,共尉透出要拋棄趙高的意思,已經是最大的讓步了。如果真惹惱了共尉,還讓趙高出迎,秦宗室的下場恐怕不會好。自己恭為宗室,卻沒有為大秦做過什麼貢獻,這次也只得勉為其難了。
「多蒙君侯錯愛,臣如命就走了。」公子嬰不再推辭,他隨即問起了如何接手的問題。邸食其來之前便和共尉有了計較,當下讓子嬰去聯絡宗室,進宮見胡亥商談出迎的問題,同時派人與城外的周叔聯繫。
夜半時分,周叔帶兵入城,在乎嬰等人的配合下,進入咸陽宮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擊潰了閻顯的人馬,控制了咸陽的情勢,然後包圍了趙高府。
趙高還在府?等候,派出去和共尉談條件的東門耳一直沒回來,他隱隱的感到了不安,就在府中坐立不安的時候,閻顯和趙成等人跌跌撞撞的來了。一聽說周叔入城,趙高頓時覺得天旋地轉,眼前黑,撲通一聲就坐在了地上。等他醒過來的時候。眼前站著頂盔貫甲的周叔。峨冠博帶的邸食其,還有公子往常不同的是,公子嬰的臉上充滿了仇恨和鄙視閻顯和趙成等人跪在周叔的面前,體若篩糠。
「將軍是?」趙高戰戰兢兢的看著周叔,聲音顫。
「共君侯帳下左將軍周叔。」周叔淡淡的說道,一擺手,叫過來個殺氣騰騰的軍士:「將趙高關押起來聽審。」
趙高大驚,撲上去抱著周叔的腿:「將軍,將軍,我要見共君侯,我還要帶領百官出迎啊」
「不勞你了周叔厭惡的看了趙高一眼,示真親衛動手。親衛們撲上去,拽起趙高就往外走,趙高大聲求饒,周叔卻充耳不聞,下令將閻顯、趙成等人一起帶下去,隨即封鎖了趙府,不准任何人進入。趙府中的人遭此大變,一個個如喪考她,心驚膽戰的看著外面威武的楚軍。
夜深了,咸陽城裡寂靜無聲。死一般的沉寂。
朝陽再次升起的時候,公子嬰陪著行屍走肉一般的胡亥,帶領著各懷心思的百官,一步步的出了城,一直步行到霸橋邊。胡亥科頭跣足。雙手綁在身後,後面還抬著棺材,要多狼狽有多狼狽,還沒出宮城。他的腳就磨破了,每走一步都鑽心的疼,身後留下了一個又一個的血腳印。他恨不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起來,或者直接躺到後面抬的棺材裡去。可是一想到棺材,他又心驚肉跳。自己聽了趙高的盅惑,串通李斯,矯詔殺了長兄扶蘇,又對兄弟姊妹大開殺戒,這才繼承了這偌大的聳國,誰想到這才三年時間。就落得這個下場,把祖輩拋頭顱、灑熱血,奮鬥了幾百年才打下來的江山拱手送給了楚人。自己到了地下如何去見父皇,如何去見兄長,如何去見那些死在他刀下的親人?胡亥的腦子嗡嗡作響,亂成一團。他越想越怕,越想越後悔。整個人就像傻了一樣,只有腳上傳來的刺痛讓他覺得自己還是個活人。
共尉拒絕了將士們的勸告,沒有坐車。而是騎著馬來到霸橋邊。他端坐在高大神駿的戰馬上,三百虎衛橫眉怒目,全副武裝,緊緊的護衛在他的周圍,陷陣營三將田錦江、敦武、班玄在外一圈,諸將各帶本部人馬,橫在陣後。整個陣勢透著一股逼人心魄的威壓,讓迤而來的百官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亡國之君,罪臣胡亥,拜見君侯胡亥嘶啞著嗓子,機械的背著公子嬰教他的話,跪在共尉的導前,深深的彎下了腰,吞聲銳道。
「亡國之臣,拜見君侯。」公子嬰帶頭,數百人七嘴八舌的說道。一個接一個的跪在路邊。公子嬰膝行上前,將皇帝的劍印、虎符等物高高舉起,奉獻在共尉面前。興奮得小臉通紅的薄昭和蒲宜子兩個少年上前一一的接了,捧在胸前。昂挺胸的站在共尉身後。
共尉其實很想接過來看看那個據說是和氏璧製成的傳國望,但是這麼多人看著,他總不能顯得那麼鄉氣。只得強忍著好奇心,板著臉,用嚴厲的口氣斥了一通胡亥,大意無非說你做得如何如何的不對,虐待臣民,不思正道,禍國殃民之類的。這些都是叔孫通的傑卜,占尉自己根本不懂這些昨夜與眾人商量納降儀式時才散憂心們對這些都一竅不通。李左車、桓酶等人雖然有所聞,但是對整個流程並不熟悉,他們都是學兵法的,對這些本屬儒家範疇的禮儀並不精通,而最精通這些的博士孔鮑還在南陽。共尉本來打算按照軍隊投降的儀式搞的,結果叔孫通跳了出來,呱啦呱啦的一通說,直到把所有人的都侃暈了才停住,提出了一整套的儀式。共尉聽得暈頭轉向,只好聽叔孫通的安排,連這些說辭,都是叔孫通給他擬好背熟了的。
說起來也好笑,勝利者共尉。失敗者胡亥,昨夜都在做功課。
好容易把那一大段話說完了,共尉口話燥,暗地裡把叔孫通家的八輩祖宗都給罵了一遍,然後才下馬解開胡亥身上綁著的繩子,命人將胡亥扶起來。
等胡亥仰起臉,共尉不由得吃了一驚。他剛剛背詞的時候,胡亥一直伏在地上抖,他以為胡亥是害怕呢,等把胡亥拉起來才知道,胡亥是在哭。
胡亥淚流滿面。被人扶起來後,更是放聲大哭,直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暈倒在路邊。
共尉十分震驚。不過也沒讓他震驚太久,專門負責禮儀的叔孫通適時的提醒他進行下一步,讓眾臣起身,好言安慰了一番。然後共尉坐在馬上,進行他的第一次政。
「秦贏無道,不依聖人教誨,以殘暴得天下,不恤民生,橫徵暴斂。窮兵黔武,擾動天下,臣民不安。我大楚替天行道,救民於倒懸。當王天下,,依楚王令,我共尉先入關中。當為關中之主,必更張正弦,易秦之暴政,與民休息,君臣協力,致世大同
又是一段長長的廣告詞。不過與七一次不同的是,這一次每說幾句。都會有人山呼萬歲,氣氛十分熱烈,頗有前世站在**上巡視的自豪感。共尉最後宣佈了幾件事。把氣氛推向了最**。
一,廢除一切苛政,不僅名目繁多的諸多賦稅一概免除,即使是秦本來就有的一些賦稅也酌情減免,只保留田租、口賦等基本的賦稅。
二,停建包括阿房宮在內的一切非急務工程。
三,大量消減關中的兵力,包括剛剛投降的和以前投降的秦軍,讓他們回家與家人團聚,休養生息。
眾人山呼萬歲,再次拜服在地。附近聽到消縣趕來看熱鬧的百姓聽了,也興奮不已,互相傳告。共尉隨即在眾人的簇擁下進入咸陽城,入主咸陽宮。入宮之後,共尉很快就下達了一道道命令。
周叔為咸陽令,負責整個咸陽城的安全。
桓酶為衛尉,負責宮城。虞子期為郎中令,三百虎士全部任郎中,負責宮中各殿的警衛工作。
斥候卓校尉李四接管御史大夫府。
輻重營校尉寶珊接管承相府。主簿蕭何輔助。
因為有公子嬰等人的配合,楚軍接管咸陽城的進程非常的順利,在經過兩三天的忙碌後,咸陽城又漸漸的安定下來,恐慌的百姓也慢慢的恢復了平靜。共尉適時的將霸橋邊布的幾項命令用官方告示的形式向全城的百姓做了通報,並依照秦朝的制度,開始向他管轄下的各縣各鄉傳達。
三天後,咸陽城東門外渭河邊架起了一座高高的刑台,禍國殃民的趙高被五馬分屍,梟示眾。
由於事先有過通知,行刑的時候,咸陽城的百姓幾乎來了一半。渭河邊人山人海,熱鬧非凡。趙高被拖上台時,四周先是鴉雀無聲,緊接著叫罵聲四起,無數的土塊、木頭向台上飛來,有的人手慢,看到別人扔東西砸趙高的時候才想起來彎腰撿武器,地上已經找不到土塊了,他們乾脆脫下鞋子砸了上來,一時間漫天飛舞,一轉眼的功夫,趙高就被打了個鼻青眼腫。
不過,這時候他已經顧不上這些了。面臨死亡的恐懼讓他歇斯底里的狂叫著,扭動著肥胖的身軀,徒勞無功的想要掙脫劊子手的挾持。可是行刑的兩個劊子手卻不讓他有絲毫逃脫的可能,因為他們和趙高都有血海深仇。
一個是李斯的孫子李托,一個是馮去疾的從子馮敬。李桓現在是虎賁司馬,馮敬現在是豹騎司馬。但是為了報仇,他們不約而同的向共尉請求客串劊子手一職,為此差點在共尉面前打起來。因此趙高的反抗不僅徒勞無功,而且遭到了殘酷無情的鎮壓,李托二話不說,一腳就把趙高的左腿給踹斷了,馮敬也不甘示弱,雙手一用力,擰斷了趙高的右臂。
「狗賊,還記得這裡是什麼地方嗎?」李托一點做劊子手的職業水準也沒有,不停的扇著趙高的臉頰。玻口大罵。他要提醒趙高,這裡就是他殺李斯的地方,可惜趙高已經暈了過去,雖然臉被李托打得像豬頭。嘴角流血,還是沒有一點知覺。
三天後,項羽派人送來消息。說他率領五十萬大軍已經到達鴻門,請共尉前去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