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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一章 韜光養晦 第三節 斬草除根 文 / 莊不周

    秦嘉瘦長蒼白的臉氣得通紅,他騰身而起,剛要叫過衛士來將田壯和這個不知道哪來的小子拖出去宰了,眼神卻被另一個面帶冷笑的侍衛吸引住了,他定睛看了又看,確定自己不認識這個人,但是他的身形卻十分熟悉,一定在哪裡見過。

    這個怪異的感覺讓他十分不安。

    「大將軍,不認識白某了嗎?」那個侍衛淡淡的說道。

    「你是……」秦嘉抬著手,張口結舌,這個聲音太熟悉了,可就是想不起來是誰。

    「我是白公的女兒,共將軍的夫人,白媚。」白媚抬手從頭盔裡拉下面具,遮住了臉,聲音從面具後面傳出來,略帶渾厚了些,聽起來更熟悉了。秦嘉恍然大悟,還沒等叫出聲來,景駒卻叫了起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是那個戴面具的小將軍。」

    「還是大王的記性好。」白媚收起面具,微微的躬了躬身子,語帶諷刺的笑道:「我還以為大王和大將軍只記得收攏家父的手下,卻忘了我們父女呢。」

    秦嘉面色煞白,手足冰涼,什麼話也說不出來。白媚是共尉的妻子,她既然到了郯縣,共尉自然也進了城。他不是還在半路上嗎?怎麼會突然進了城?秦嘉看看田壯,再看看白媚,萬念俱灰。

    「共將軍……也來了吧?」景駒汗如雨下,結結巴巴的問道。

    「承蒙大王掛念,共尉不勝感激。」隨著一陣響亮的大笑,共尉在親衛的簇擁下大步走了進來。秦嘉看了看他身後的那些人,長歎一聲,木然的回到自己的坐位上,微微的閉上了雙眼。城裡有點份量的將領都在共尉的身後,他已經成了孤家寡人,一點翻身的機會也沒有,除了引頸待戮,他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其他的事可做。

    「大將軍好定性。」共尉緩步來到秦嘉面前,微微的挺著胸,居高臨下的看著秦嘉。「早就知道大將軍有城府,今日總算是領教了。」

    「共將軍,勝負已分,又何必再多說什麼呢?」秦嘉睜開眼睛,抬起眼皮瞟了一眼共尉,緩緩說道:「秦嘉雖然有城府,可是機關算盡,還是不如將軍舉重若輕。秦嘉佩服,也自知死有餘辜,不敢求將軍寬恕。秦嘉只有一個請求,希望將軍看在大王是被我逼迫的份上,饒他一命。」

    共尉愣了一下,轉過頭看了看縮成一團的景駒,緩緩的搖了搖頭:「恕難從命!他是個成年人,又不是分不清是非的三歲小兒,只知道聽人的話。」

    秦嘉眼中忽然閃出一絲獰厲的光,呵呵的冷笑起來,咬牙切齒的說道:「你會後悔的。」

    「這事與你無關了。」共尉無所謂的揮揮手:「大將軍一路走好,稍後你的家人就會去陪你,也免得大將軍黃泉路上寂寞。」

    「你——你不得好死。」秦嘉再也坐不住了,忽然虎吼一聲,撲了上來。共尉冷眼看著他,一動也不動,身後的敦武身形一晃,如鬼魅般從秦嘉身邊一閃而過,又將他摁回了位置上。秦嘉瞪圓了眼睛,嗓子裡出咯咯的聲音,蒼白的臉憋得通紅,他看看共尉,又看看脖子處湧出的血泉,晃了兩晃,軟軟的癱倒在地,兩隻眼睛瞪著共尉,全是消解不掉的怨恨。

    「把大王帶下去,送他上路。」共尉看了一眼張著嘴呵呵有聲的景駒,皺了皺眉,轉身出了門。敦武一擺手,自有人將景駒提到旁邊的屋子裡縊死,隨即又帶著人在城裡搜捕秦嘉一系的人馬。

    「大兄,要殺好多人的。」扮成親衛模樣的共喬有些不忍的看著面色沉鬱的共尉。

    共尉雖然看起來很鎮靜,可是臉色也有些白,他一個命令,秦嘉、景駒兩人的家屬,他們的親信,至少有兩百多人要死於非命,這不是戰場,其中有很多人是沒有反抗能力的婦孺,甚至有沒成年的孩子,可是都要死在他的刀下。他也不忍心,可是眼下形勢嚴峻,如果不用狠厲的手段立威,只怕以後還有會人以身試刀。考慮到這些,他明知這樣做太殘忍,也不得不去做。

    「我知道。」共尉的聲音有些干,嗓子癢癢的特別難受。

    「……」共喬欲言又止,心虛的低下了頭。一旁的白媚看看他們兄妹,不動聲色的斟了兩杯酒推到他們面前,共尉和共喬互相看了看,不約而同的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共喬喝得有些急了,被嗆得咳嗽起來,咳得滿臉通紅,涕淚橫流。白媚伸過手輕輕的拍著她的後背,好一陣子才稍微好了些。

    「將軍!」敦武大步走了進來,帶進來一身的血腥味,剛剛好了些的共喬一聞,忍不住腹中翻湧,連忙捂著嘴衝出了大門,扶著廊下的柱子嘔吐起來。敦武不以為然的看了她一眼,轉身對共尉說道:「將軍,除了秦嘉的兒子,其他人都解決了,一共兩百三十二人。」

    「秦嘉的兒子怎麼了?」共尉不悅的看了敦武一眼。

    敦武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慚愧的說道:「秦嘉……家裡有十個死士,屬下沒有防備,吃了點虧,傷了十幾個兄弟,還被他們……帶著秦嘉的兒子跑了。」

    「豈有此理。」共尉大怒,一躍而起:「陷陣營連秦軍都打敗了,現在卻吃了幾個死士的虧?傷了十來個,還讓秦嘉的兒子跑了?你這個校尉是怎麼做的?」

    敦武臉色通紅,連忙向後退了兩步,單腿跪倒在地,大聲叫道:「將軍,屬下這就去追,不把他們追回來,屬下願意以死謝罪。」

    「去吧。」共尉怒不可遏。敦武翻身躍起,衝出了大門。

    敦武這一去,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回來,滿身是血,疲憊不堪,身上的鐵甲被砍了兩道深深的劍痕,手臂上還有一道傷。他將手裡的級送到共尉的面前,這是一個少年的級,兩隻驚恐的眼睛瞪著共尉,讓共尉不由的一怔,心中寒意頓生。

    「將軍,屬下追出一百多里,終於將那十名死士全部斬殺。」敦武啞著嗓子,有些緊張的看著了一眼共尉,嚥了口唾沫,又接著說道:「屬下無能,傷了二十一個兄弟,還……死了八個。」

    共尉大吃一驚,敦武手下的親衛他是知道的,武技是敦武親自調教的,個個是百里挑一的勇士,怎麼五十個人去追十個人,還會受這麼重的傷?「是什麼樣的死士,居然這麼厲害?」

    敦武猶豫了半晌,才低聲說道:「好像是倉海君的人。」

    「倉海君?」共尉覺得這個名字有些耳熟,可是就是想不起來在哪兒聽過。敦武頓了頓,又接著說道:「倉海君原來是齊國墨家的一個弟子,精於刺殺之術,秦滅齊後,他就躲在東海的一個島上,專門訓練死士,勢力很強。」

    「原來是他。」共尉想起來了,野史傳說中,張良博浪沙刺殺秦始皇的那個大力士,就是倉海君的人,沒想到秦嘉和他還有瓜葛,怪不是秦嘉死之前那麼有底氣。共尉冷笑了一聲,斜著眼睛看了敦武一眼:「看來他的刺殺之術是要比你高強一些啊,十個對五十一個,居然還能有這樣的戰績,連你這個校尉都受了傷,不容易。」

    敦武滿面羞愧。他也沒有想到那十個死士的手段如此高強,手下人一時不適應他們的刺殺之術,這才吃了大虧,不過說實話,那些死士的劍術確實和他不相上下,如果不是仗著人多,以及久經殺陣,他未必能留下那十個死士,取回秦嘉之子的級。

    「好了,給兄弟們好好療傷,戰死的,按規矩撫恤。」共尉見敦武很難堪,不想再打擊他,用腳踢了踢他,「起來吧,跟兄弟們好好聊聊,看能不能找出點對付他們的辦法來。既然結下了這個梁子,想必以後還會遇到的。」

    「喏。」敦武起身準備離開大帳。

    「把這個帶走。」共尉叫住了他,指了指案上的級,皺著眉頭說道:「好好安葬他們吧,這事就算結束了。」

    敦武猶豫了一下,應了一聲,帶著級走了。他雖然走了,可是屋裡的血腥味卻還是濃得化不開,讓人聞之欲嘔。共尉歎了一口氣,邁步出了門,吹面不寒的春風迎面而來,這才算舒服了些。

    「唉——」共尉長長的吐了一口氣。

    杜魚邁著輕快的步子,大步來到共尉面前,拱手施禮:「將軍,寧君他們來了。」

    共尉笑了笑,本想讓杜魚帶他們進來,想了想,又改口說道:「帶我去見他們。」

    杜魚愣了一下,隨即搶在前面帶路。寧君、朱雞石、余樊君三人正在外面等著,他們一聽共尉從彭城趕來,就連忙去迎,在半路上遇到了打到共尉旗號的灌嬰和葉青,這才知道共尉已經帶著親衛營悄悄的趕到了郯縣。一聽這個消息,他們就知道秦嘉死定了,顧不上休息,連夜趕來,在城門口時看到了秦嘉和景駒的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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