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六節:母親!
母親這個詞,一直以來,都盤旋在時言的腦海當中,但是親眼見到,或者說記憶中見到,這是第一次。
雖然她沒有轉過身,但是兩人骨肉相連,血濃於水,怎麼會不知道她是誰呢?
二十年了,他第一次看見母親,時家沒有母親的影像,也沒有她的畫像,更是不會有人跟他談論,所以母親在他的記憶中,永遠是一片空白。時家內不准提及父親和母親,所以,只有在深夜的被窩中,時言才會思念父母,偷偷的抹著眼淚。他從小就希望見上一面自己的父母,哪怕只是一面,哪怕只是背影。
直到他『死去』,拋入祖墳之後,為了生存流浪在外,這種幼時對父母的思念才漸漸的隱藏起來。
同時,他也已經做好了一輩子無法見到父母的準備,誰知今日竟然見到了。
他沒有絲毫心理準備,甚至都不知道待會兩人面對面時,改用什麼表情,是喜悅呢?還是好吧,似乎除了喜悅,其他的表情也不適合放到現在。
女子緩緩的轉過身,目光溫柔似水,望著時言。
時言愣愣的望著他,本在糾結該用什麼表情,但是在此刻,腦袋已經完全一片空白,所想的早就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
看著那張陌生,卻又有一些熟悉的臉龐,時言不爭氣的流下兩行淚水。
這,就是我的母親麼?生的如此漂亮,難怪我也長得甚是英俊。
說實話,就連時言自己都很奇怪,明明沒有想哭的感覺啊,可是這眼淚怎麼就控制不住自己流下來了呢?
女子也是雙眸濕潤,貪婪的看著時言,想一下子彌補二十年的空白,生怕一眨眼他就會不見了一般。
「你來啦。」季靈兒張開嘴有好多的話想說,但是堵在了喉嚨,出來的卻只有三個字。
時言深吸一口氣,笑著說,「嗯,我來了。」
兩人依舊站在原地看著對方,卻沒有再說一句話,所謂千言萬語,怎能表達此時的心情?
「夫人,這裡實在不是說話的地方。」江伯低聲提醒道:「反正小少爺已經回來了,也不差這一時啊。」
「哦,對對,你看我。」季靈兒這才回過神來,上前拉住時言的手,「來,我帶你去你的房間。」
「我的房間?」時言有一些奇怪,我第一次來啊,怎麼會有我的房間?
花若笑道:「夫人她呀,早在你離開的時候,就裝扮了一間專屬於你的房間,就是為了這一刻呢。」
時言微微一歎,看來二十年來,不只是他思念著父母,父母也同樣思念著自己啊。
這不僅僅是一間房,而是代表了母親對自己的思念啊。時言心中那一絲絲恨,一絲絲埋怨,忽然消失無蹤。
本來,對他們,時言有一些小恨,小埋怨。但是今天見到人,才發覺,或許他們對於分離,也不是自願的,或許是有隱情的。
一路上,季靈兒拉著時言的手,噓寒問暖。時言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聽著。
終於來到了時言的房間,時言看著自己的房間,有一些難以置信。
這間房子很大,裡面放了很多東西,有嬰兒床、有玩具、衣物,這些東西幾乎都涵蓋了一個人從小時候到長大所有需要的東西。就說衣服吧,一邊的巨大衣櫃中,從小到大並排擺放了近千件衣服,從小到大,涵蓋了各個年齡段。
「這些衣服,可全部都是夫人親手做的。」花若說道。
時言心生感動,二十年來,她只能看著屋子思念自己的兒子,只能做著衣服猜測兒子長得怎麼樣。衣服不是衣服,而是母親對自己每日每夜的思念。相比較自己時有時無的想念,相比較起自己想念時的痛苦,和母親比起來完全不是一個檔次啊。
「時言,餓了吧?我去給你做吃的?你喜歡吃什麼?告訴媽媽。」季靈兒此刻的心思全部都放在多年失而復得的兒子身上,滿臉的喜悅神色。
時言看著眼前這個與自己血肉相連卻又如此陌生的女人,輕輕搖了搖頭,道:「我不餓。」
「好吧」季靈兒看著不溫不火的時言,心中有一些坎坷,「沒事的,反正媽媽動作慢,做好了興許你就餓了。」說著,季靈兒紅著眼睛出去了。說起來,季靈兒十分期盼今天的到來,但是也十分的害怕,畢竟她並沒有盡過一絲作為母親應盡的責任,她害怕兒子會恨她,會怪罪她。而現在他的話並不多,更是有一些冷漠。這讓季靈兒心中一突,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預感兒子心中恨著自己。
「他現在一定是在怪我我對不起他他一定是在責怪我的。那麼多年來,我都沒有做過做母親的責任,他怪我也是應該的」季靈兒流著淚,一邊走一邊哭道。
「我並沒有怪你。」忽然,時言道額聲音從身後傳來,原來看見她紅著眼出去,便跟了出來。
「言兒你怪媽媽是應該的,是應該的」
「真的沒有,或許曾今有過,但是現在,真的一點都沒有。」時言道:「只是今天所發生的一切都讓我太過震驚,事情來得太過突然讓人無法適從。」
聽到兒子親口說,季靈兒才放開了心,笑了起來。她也明白,今天是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相見,可能有很多東西還不適應,這也是正常的。平常她一定是會想到的,只是現在關係到了兒子,關心之與方寸大亂,這才有所擔心。
時言取出一塊絲巾,小心的替母親擦去臉上的淚水。
「你是我的母親,我失去你的同時,你不也失去了我嗎?我怎麼忍心責怪你呢?」
季靈兒這會兒是喜極而泣,流著淚,慈愛的額望著時言。
她抹去淚水,笑的很開心,「你回房去吧,我給你做些好吃的。」
望著母親離去的背影,時言心思複雜。
「這麼多年了,我還是第一次看見夫人下廚。」江伯歎道。
「托你的福,我終於可以嘗到夫人的手藝了。」花若笑道。
菜餚很豐富,足足擺了一大桌,利用各種珍貴食材製成,裡面甚至還有不少珍貴的靈獸。這麼一桌子的菜餚的食材若是公佈出去,恐怕會令世人為之瘋狂吧。
母親就是這樣,希望給兒子的都是世上最好的。
桌子上只有母子二人還有花若,江伯聲稱自己是下人,不得入席,在一旁候著。
一頓飯間,季靈兒幾乎都沒有吃多少,更多的時候是給他夾菜,或者是一臉溫柔慈愛的望著他,呆呆的望著他發呆。
晚飯後,季靈兒一直拉著時言的手,一起在後花園內說話。
其實說話,也就是季靈兒說,時言聽著。
「言兒,你知道我盼這一天多久了嗎?」季靈兒眼睛有一些紅,想起當初的事情,既是後悔又是自責,「當初親手將你送走,我我的心彷彿都碎了。這麼多年來,一直想念著你,期盼著這一日的到來,終於,這一天終於來了。」
時言苦澀的一笑,「當初為什麼要將我送走?在時家,不允許提及你和父親,我每當看見別人和父母一起玩耍,在父母的陪伴下成長,我就特別的羨慕。」
季靈兒聲音哽咽,「言兒,你受苦了。」
「苦嗎?」時言笑道:「說起來,苦也苦,說不苦,其實也不苦。這麼多年來,我一直為生存而奔波,沒有時間停下來思念,幾乎關閉了我對你們的所有想念,所以思念之苦,也是極少。」
「你在時家過的怎麼樣?」季靈兒問道。
「時家嗎?呵呵,我已經十二年沒有回去了。」時言神色一暗,說道:「當初身中極寒之氣,爺爺尋遍所有名醫仙人都無法治癒,最後被拋在祖墳任我自生自滅。好在天不絕我,被我挺了過來,一直苟且的活著。」隨後,他將這些年的事情全都都說了一遍,曾今,其中的苦,只有他知道,而現在,他就像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般,在母親的面前『抱怨』。其實,這也是一種撒嬌,不知不覺間,他已經融入了兒子這個角色。
季靈兒聽著時言十二年來的經歷,淚水不止,「苦了你了。我只知道你二十歲會回來這裡,並不知道你會經歷這麼多苦,若是知道,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讓你離開的。」說著一把抱過時言:「言兒,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
被母親抱住,頭枕著母親的胸膛,聽著那熟悉的心跳聲,時言頓時感覺時間停止了,世間的一切都安靜了下來,只有那心跳聲,在耳邊響起。
砰砰,砰砰
時言感覺渾身暖洋洋的,彷彿還沒有出生的時候,在母親的體內,聽著母親的心跳,靜靜的長大。
「你父親他也是不得已才送你走的,以他的能力,也只能算出你所走的路的其中幾個關鍵點,並不能全部推演,所以他也並不知道你的經歷。」季靈兒輕聲道:「不過你那個沒良心的老爹縱使知道了也不會在意,他一定會說,『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男孩子就應該經歷各種困難才會在將來有所成就』之類的話。」
時言訕訕一笑,頓時有些疑惑,見到了母親,為什麼沒有見到父親?
他將問題向母親一問,季靈兒苦笑道:「他推演了你今後二十年的軌跡,窺測了天機,受到天罰。」
「天罰!」時言渾身一震,莫非「父親他死了?」
ps:這幾章是一個轉折,有些難寫,雪君是卡文卡到想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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