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達而年歲不大只不過二十而已,因為出身關係他年紀輕輕就擔任了百夫長的職務,有望今年年終時被提升為千夫長。他意氣風發的揮動了一下馬鞭。巡視著自己的隊伍,他不覺心中幾許興奮。這次他率領著這個百人隊去周圍察探。不過在他想來應該稱為遊獵,宋人根本就不會在村莊裡設兵,宋人的男人柔軟得像羔羊一般,宋人的女人根本就是他們蒙古男兒的奴隸。出去一趟就是為了好好放鬆一下,緩解軍營中沉悶的生活。為這次機會他可是煞費苦心,跟另外一個百夫長爭了很久才得到的。
至於前一陣所謂的斥候殺手,他根本就沒放在心上。「那些剛學會騎馬的斥候們,哪能和我們這些蒙古騎士。那些宋人只能殺殺那些雛兒,對上我們只有挨宰的份。」這是他留給別人警告的回答。自大嗎?長時間的勝利帶給人的就是絕對的自信。而絕對的自信稱和自大也沒什麼區別。只不過前者是勝利者自讚的稱謂,而後者是失敗者的評價。世界就是這麼現實。
忽然遠處生起一道濃煙。在空曠的官道上格外的顯眼。哈達而不覺勒住了纜繩,隊伍迅速的停了下來,沒顯出一點混亂。哈達而手揚起馬鞭指著不遠處升起的煙道:「我們的獵物就在那裡。衝啊!」一時間這些蒙古人都興奮的狂嚎,瘋了樣衝向這邊衝了過來。
地下的震動越來越大村外五百人已經列陣等待。我不準備來一場埋伏戰,陣法本來就是用來大拉鋸戰用的。至少八卦陣不適合用來埋伏。等待需要耐心,所有人雖然緊張但卻是無比的興奮。在戰場上殺仇人又怎麼能不興奮呢?
「噠,噠噠……」「來了。」聽到已經行進的蹄聲,眾人腦中不覺映出這兩個字。一個灰色的隊伍向我們衝了過來。馬全是暗紅色,但每個人都身著一身蒙袍。一百騎兵看起來並沒有多少。但卻讓我們心頭不覺一緊,雖然他們都是在江湖上舔過血的。但戰場永遠都不是江湖所能比擬的。雖然他們滿腔的仇恨給他們動力,可是畢竟對於戰場他們還是新兵。
我神色不動,一點沒顯得有任何緊張,可是誰知我內心中正拚命的給自己打氣。五百對一百,比對方多五倍,可是這並不代表著什麼。大宋的歷史上幾百萬雄兵被對方十萬騎兵衝垮的例子比比皆是。所以我從沒指望過用人數的優勢來取勝。八陣圖是我唯一的指望,也是大宋能扳回兵種差距的唯一指望。
哈達而看到了眼前的隊伍,從服飾來看他能確定對方是宋人。「宋人軍隊?」他眉頭一皺,「但那又如何?不過是一群綿羊而已。我們可是草原上的狼。羊能戰勝狼嗎?」沒有停頓,隊伍像一把利劍樣插向陣中,沒有感到任何阻攔,哈達而心中更加的不屑,綿羊永遠都是綿羊。隊伍開始分散,按照習慣的分散,準備成小隊來對宋人進行屠殺。
可是分散過後,他們奇怪的發現他們好像沒辦法繞到宋人背後,平時分散後幾人就能包圍一群宋人,可是今天他們好像怎麼也繞不出去。彷彿不管他們怎麼走都沒辦法從側面來攻擊對方。彎刀砍上的是對方的巨盾。戰馬衝來衝去卻有如繞圈子一般又回到了原處。明明剛才一衝就跨的陣,卻讓他們怎麼沖都沖不到頭,怎麼沖都沒辦法衝出去。
「有容乃大。」我站在旁邊的小山坡上冷冷的注視著在陣中左衝右闖卻是不得其門而出的蒙古騎兵。一塊石頭掉進打在水中,水只會分散然後把這塊石頭包圍中,最後讓它永遠的沉下去。再強的力量打在水中都會化於無形。八陣圖包含天地至理,水的包容就是它永遠都不被衝破的根由。
蒙古騎兵漸漸的開始混亂了,這種情況還是他們第一次遇見。讓哈達而實在不明白的是為什麼這看似不大的陣卻說什麼都衝不出去。連殺人都不能。到現在為止,他一共揮刀七八次了但有六次砍在巨盾上,另外幾下乾脆砍空了。人對於他們不熟悉的東西面前難免要驚慌失措。蒙古人和宋人交手無數次,在他們眼中宋人只會用堅固的城牆來阻擋他們的進攻,至於野戰純粹是用來屠殺的。不知為什麼這次他們怎麼會遇到這種情況。
我站在山坡上,抬起右手輕輕的一揮,陣中的中驅看到了我的手勢。手中的棋幟一遍,陣中頓時發生了翻天復地的變化。本來還在肆意奔跑的蒙古騎兵,忽然間發現敵人在變化。本來兩邊盾牌組成的牆壁竟然裂開了一個小口。正在他們興奮的衝進去後,才發現迎進他們的是兩邊數以百計的長槍。馬衝了過去,人卻已經不再馬背上了。馬蹄踐踏在落在地上的人,骨頭碎裂的聲音大概只有那人自己來欣賞。因為這裡是戰場,不是音樂廳。
開口很快就合上了,這二十來人的小隊只剩下馬兒逃出了陣外。哈達而感到無比的氣憤,他實在不明白在他眼中有如羔羊的宋人怎麼把他困住的。最讓他不明白的是本來不高的盾牌卻讓他看不見四周情形。分不清東南西北,現在他有如沒頭蒼蠅一般的亂闖。
不知怎的他前面竟然出現了兩條路,在陣中一直是只能按一個方向的他們沒有想就兵分兩路。在他們認為,這也許是個機會出陣了。哈達而親率隊伍往左面這條路衝去,而他的副手衝向右面那條衝去。哈達而進了這條他自認為的出路才發現,事情好像沒有想的那麼好。這條路過於狹窄了,這讓他們沒辦法調轉馬頭,所以他們只能向前不能退後。
馬速不減,因為他直覺的感到這條路不簡單,希望能快一點出去。也許他的直覺當真受過他們崑崙神的加持,預測得無比的準確。本來緊密的盾牌突然露出一條小縫,誰也沒有注意這些。所以當無數的暗器從小縫中射出時,在馬背上的眾人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如此近的距離,射頭根本就沒什麼問題。
「啊」的一聲,哈達而吃驚的回頭看發生什麼事,可惜身後的人擋住了他的視線,而且他也不好停馬轉回去看。因為後面的人跟得很急,讓他沒有一絲空隙。「出什麼事了?」他回頭問身後那人。
那人也不知道,只能回頭去問他身後那人,可是當他轉頭看時才發現他身後這人已經不在馬背上了。身後只有一匹無人騎的馬。後背冒起了一陣冷汗,不急問再後面的人,轉過頭來剛想回答哈達而,可是卻發現哈達而兩眼圓睜的瞪著他,說不出話來。因為他喉嚨上正插著枚一寸長的飛鏢。不甘的眼神說明他多麼的不甘心就這麼去死。
身體一晃,座馬把他墊下了馬,不過一直腳因為套住了馬鞍,沒有摔下去。就這樣一直被馬兒托著向前奔跑。他死得是這樣的不明不白。如此又豈能甘心?也許他會想要他的副手幫他報仇。可是他的副手遇到的不比他好多少。無數的大刀在砍著馬腿,但他們根本就沒辦法來躲避,馬也沒辦法躲避,因為地方實在太小了。刀實在出得太刁了。從馬上跌下來的人,沒有任何機會來殺人,因為他們面對的是一群練地趟刀的江湖人。沒有人給他們站起來的機會。掉下去就是死。
時間不會停止,死亡卻已經停止了。一百人剩下的只有一百具不成形的屍體。大部分屍體都被逃跑的馬匹踏成了肉泥。八陣圖已經停止了運作,我站在山坡上滿意的點了點頭。這是第一次用八陣圖對敵能打出這種成績我還有什麼可苛刻的呢?「小三」這時出現在我的身後,等著我的命令。
我轉過身來道:「告訴他們到蒙古大營南側二十里處的山上集合,然後清點人數。別忘了讓他們帶幾匹馬。那些可是他們的口糧。」說完自顧自的向我說的地方行去。我得好好的把這次戰鬥的經驗記錄下來。任何值得改進的地方都應該注意。
忽必烈這次也是小心的派出這百人的隊伍,這些天除了因傷煩惱外,那些失蹤的斥候也讓他心中煩悶。這次他一氣之下從自己精銳中調出了一百人出去。他就不信這次還能全軍覆沒。就在他考慮怎麼來攻襄陽城時,帳外一名士兵跑了進來跪在地上道:「報,王爺出去刺探的百人隊只有馬匹回來一些,所有人都不知所蹤。」
忽必烈狠狠的拍了一下座椅,這件事實在出乎他的意料。在他想來對付這一百精銳,靠宋人的軍隊沒有百倍的人根本就不可能戰勝,更何況還是全殲。現在在眼皮底下被對方調出去一千多人這怎能讓他不生氣。沒有情報的蒙軍,就如兩眼全瞎來和敵人搏鬥一樣。只能被動的讓對方來任意為之。
忽必烈一氣之下道:「去,調一隊千人隊去探,我就不信他還能死光了。」眾人都嚇得不敢說話。最近在蒙軍被阻在襄陽城外,不僅王爺被刺殺,斥候還接二連三的失蹤。軍中的士氣雖然沒有減弱多少。但那也全賴忽必烈的威嚴所致。如果忽必烈康復後第一場仗沒打贏的話。那大概就要被迫推軍了。
沒過多長時間整頓軍隊的我已經收到了,蒙軍又派出人手的消息。對此我只不過微微一笑,對於蒙古人自發的給我練兵我怎麼能不高興呢?現在時間不多,我的計劃就是以戰養戰。這次基本上只有幾人因為沒走好位讓馬匹給衝撞到受了點傷。倒是沒有一人傷亡。我自安排他們回襄陽城。然後再從襄陽城調人過來。只要能保證陣法運行,我就沒什麼可怕的。
就算遇到大軍隊,這些江湖人分散逃走也不是什麼難事。所以我倒是萬分的歡迎蒙古人派兵來打我。拍拍手站了起來對著底下正在吃馬肉的眾人道:「快點吃吧。一會蒙古人就過來了。這次可比上次人數要多。」底下眾人一點沒有被人數嚇倒,反而都露出興奮的眼神。拚命往嘴裡塞馬肉。
我好笑的看著這些興奮的江湖人,看樣子這次完勝讓他們自信心暴漲啊!輕輕摸了摸下巴,先讓他們樂吧。等這次蒙古軍過去,就讓他們好好哭一會。正在掙強馬肉的眾人又怎會知道他們信任的郭少俠因為他們表現的高興而要好好修理他們。為他們有這樣的長官默哀吧。
哨兵這時正在默哀,不過不是為那些死的精光的斥候而默哀,而是為自己默哀。現在已經是第四次樂,連續三天排出去四次隊伍,一次百人隊,三次千人隊。卻是音訊全無,只剩下幾匹馬跑了回來。每次都要他去向忽必烈匯報。記得上次時忽必烈氣得差點哪刀把他剁了。現在想想脖頸還是一陣發麻呢。
可是倒霉的他這次又要去向忽必烈通報。他滿心誠意的向崑崙神慚悔。想來他這麼倒霉就是因為上次劫回來的東西沒有給崑崙神上貢。不然怎麼這麼倒霉的讓他連連遇到這種事。當他小心翼翼的把事情匯報完後。大概崑崙神聽到了他的慚悔,忽必烈沒有像上次樣惱怒,而是歎了口氣,揮揮手讓他下去了。
是誰讓這種事一而再,再而三的煩惱也生不起氣來了。他對底下眾將道:「,看樣子宋人是說什麼也不想讓我們的斥候正常察探了。既然這樣我們也不用再浪費時間了。明天開始總攻。」眾將站起身來高聲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