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森林中,茂密的樹葉擋住了雪樣的月光。黑暗中不時有動物行走的聲音。在如此陰森的環境下,就算武林中人也望之卻步。可是何足道卻在這樹林裡,而且還是在樹林深處。他現在正扶著一棵樹喘著粗氣的,抬頭仔細分辨了一下去路。又開始向前行進了。在他不遠處的樹上,我正坐在茂密的樹杈上,望著他離去的身影。不覺點點頭,心中暗讚:「這小子到是還真行。」
要知晚上,我帶著空著肚子的何足道來到樹林裡。直接把他扔在那裡,臨走時道:「從這兒往西走就能出樹林了。我在樹林外等你。」說完跳到一棵樹上,避免他抓住我不放。他追到樹下嚷道:「這麼黑,我怎麼走得出去?」我微笑道:「如果你連這片樹林都出不去,那根本沒有資格來學我的武功。」說完向遠處躍去,而何足道焦急道:「這不公平。我晚上還沒吃飯呢!」我身形一頓,轉過頭來,對他燦爛的一笑,眼中顯出戲謔的神情,道:「這不更好嗎?遇到猛獸時能跑得快一點。」說完不等他說話就運起輕功。鑽進樹林裡了。當然我並沒有離他很遠,只不過繞了圈來到他身後,緊跟著他,把他自己放在林子裡我可不放心。
不過說實話這小子當真有意思,剛才他掃開草叢想要向前走,誰知正好越到一頭狼。就在一驚之下,他竟然衝著那狼怪叫,還做勢向那狼撲過去。那狼大概第一次見到他這樣的人,當時就給嚇得只往後退。何足道趁著這機會,扭身就跑那狼半天才明白怎麼回事,怒吼一聲,就向何足道追去。
我在不遠的地方看到他們倆上演的這齣好戲差點沒笑出聲來。不過我也沒讓那狼真的追過去。趁著何足道跑出去一段,折了根小樹枝,隨手扔了出去,樹枝有如利劍般射穿了那狼的腦袋。那狼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就死了。
而我連看都不去看那頭狼,緊跟著何足道,怕他再遇到危險。怎麼說我都不是屬蛇的,血還有點溫度。看著他很是狼狽的在那兒喘氣,他卻不知因為他的急智贏得我對他的進一步肯定。要知道剛才那種情況,如果沒有一點經驗,不嚇趴下已經是不錯了。更不要說像他樣反過來對狼來亂叫喚了。
我們倆一前一後的向前走著,過了有半個來時辰,樹木沒有變得稀鬆,反而更加茂密。何足道這時才發現自己已經迷路了,看來剛才光顧著逃走沒認準方向。現在已經分不清哪裡是東邊,哪裡是西邊了,只能憑著直覺來走。我再後面搖頭苦笑,神情彷彿在說「這小子屬爛土豆的,這麼不禁誇。」
何足道並不知道我對他的評價,他現在正心急著找出林的路呢。心中的高傲不允許他站在這裡等待我的救助。當然他也不認為我會來救他。忽然他聽到前面的草叢中有什麼動靜。這讓他瞬間做好準備。逃走的準備。草叢中一陣亂響,然後突然衝出來三頭野狼。就在何足道邁步要逃走時。他凜然發現,自己已經沒有機會了。因為那幾頭野狼已經來到了他的眼前。
這時他已經沒有剛才的急智了,剛剛遇到一頭狼,現在又來三頭。而且已經到了眼前,就是再膽大的人也承受不起。畢竟膽大也得有實力來撐腰才行。現在的他顯然沒有這個實力,所以只能閉著眼睛等待著轉世重生。可惜他期盼了很長時間都沒感到疼痛的感覺。稍微睜開眼睛,他馬上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本來那三頭狼不知跑到哪裡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群野豬,何足道不覺喃喃道:「我還真走運。」不過這話還是沒有錯的。那些野豬對他這個食物連看都不看一眼。也許它們認為何足道的肉是酸的吧。野豬通過的同時,還出現不少兔子野雞山貓一類的小動物,五花八門數量讓人心驚。不過都給人一種逃命的感覺。彷彿身後有什麼浩劫讓它們恐懼,眼中流露出的畏懼讓何足道也不覺感染。
奔跑的野豬群過後,樹林中明顯出現一條被群獸踐踏出的小路。何足道好奇的看著這條小路,猜想著它的終點。可他只能看到望不到邊際的黑暗,神秘,卻讓人恐懼的黑暗。好奇也許能讓人把所有的事置之度外。好奇心往往能壓住恐懼,這是人所能體現出的矛盾。
何足道在猶豫後,毅然向那條小路走去。在他身後不遠處,我面色變得異常的凝重,無知者無畏,看著那將要消失的身影。我卻沒想去阻止他,在我認為讓他增加一下歷練也是有好處的,更何況任何時候我都不會讓他死的。因為他已經是我的小弟了。要是他死了我去哪再找一個這麼有意思的小弟供我耍。
何足道越走越安心,同時也越走越好奇。因為在他身邊不時的竄出幾頭兇猛的野獸,但它們對於何足道這個獵物進行絕對的忽視。只要不擋道它們的眼睛絕對不在他身上停留。可是同時這種情況也很是詭秘。走了有一刻時間,因為有了好走的路,何足道速度不覺變得很快。終於他見到了一絲亮光。讓他興奮的是他終於找到出林子的路了。
他快速的飛奔過去,在他心中這漆黑的林子他已經呆夠了。再讓他呆下去,非得發瘋不可。可是等到他來到亮光的地方,才發現自己明顯走錯了。因為這裡到是沒有樹林了,可眼前卻是一條不窄的河。他認為我不會讓他在河邊找我的,至少趕路也沒有晚上過河這麼一種說法。
天上的月光顯得異常的明亮,大概是因為今天是十五的緣故。雪白的月光照射在河面上反射著醉人的光彩。一切都顯得這麼美好,何足道雖然知道自己走錯了,但他卻不想離開這裡,至少他認為在這裡呆上一夜也比在林子裡強。反正他也已經走出了林子,到時就算我質問他也能用「你又沒給我指南針,我怎麼知道哪邊是西。」來反扣我。
忽然一條魚從水中躍了起來,何足道好奇的看著又掉進水裡的魚,不由覺得有趣。可是接著又是一條魚從水中竄了出來,然後又掉了回去。就像是觸動了某些不明的因素。那些魚一個接著一個躍了起來。越來越多的數量,讓何足道頓感到不對勁。河水漸漸翻滾起來,一陣陣波浪湧向岸邊。何足道不覺退後兩步,逐漸的他有一種大難臨頭的感覺。
翻滾的河面突然一陣平靜,彷彿這個夜樣平靜,平靜得讓人能安心的睡去。又像墓地中樣寧靜,寧靜下掩蓋了無數的枯骨。浪濤,河水中間突然衝出一道巨大的水柱。看起來就像立起來一根頂天柱樣,讓人懷疑是不是南天門的柱子顯形了。何足道大腦已經有點不能運轉了。雙眼圓睜緊緊盯著這個水柱。那水柱衝到將近十幾米的高度,就停了下來。接著水柱漸漸下落,顯現出裡面的廬山真面目。
「龍」?何足道艱難的從嘴中吐出這個字。「是黑蛟烏紋。」何足道轉過頭,這時他才發現我站在他身後,正注視著河中的黑蛟。眼中寒芒外射,冷得讓人心中頓生寒意。何足道不覺低聲道:「那是什麼東西?」我再沒有平時的輕鬆感,一字一字清晰道:「『黑蛟烏紋』,《東周異物傳》中曾經提過,全身通黑,有烏紋纏身,頭有一角。喜居於河中,生性好殺,喜攻擊過往船隻。三百歲成年,五百歲進入繁殖期,到八百歲時進入衰老期,壽命活不過一千歲。成年者身長最多二十多尺……。」
我說到剛這兒,何足道打斷了我,他大聲嚷道:「什麼最多二十多尺,你沒看到他露出河水外面的部分就有三丈有餘嗎?」我苦笑道:「這我知道,還有比這更不合的,這蛟每活一百年頭上的角就長出一尺,但現在你看它的角有多長?」何足道雖我說的看去,那蛟頭上的角何止十尺,大概快到兩丈了,根本不是豎立著,而是彎到腦後去了。這讓何足道看得腦袋一陣發麻。顫聲道:「它有兩千歲了?」我突然露出了微笑道:「夠老吧。你祖爺爺的祖爺爺都得管他叫爺爺。」
何足道見我不僅笑了起來,還開起他的玩笑,不覺有些惱怒,罵道:「都什麼時候了你還笑?」我微笑的看著他道:「那你說我幹什麼?」何足道急道:「當然是逃跑啊。」我「哦」了一聲點點頭道:「那你快跑吧。不然一會就來不及了。」何足道不愉道:「你這是什麼態度。還不快走,難道讓我來背你嗎?」
我不覺被他逗笑了,但何足道卻認為這個笑話一點也不好笑,至少他那越來越黑的臉,就說明他現在很生氣,後果很嚴重。我收住了笑容,平靜道:「你進林子躲起來。不管外面有什麼動靜都不要出來,不然我可能會分心。記住一定不能出來。」
何足道不明白道:「那你呢?」我把玉簫從懷裡拿出來,淡淡道:「屠蛟。」何足道挖了挖耳朵道:「這兩天我耳朵有點不好使,你剛才說什麼?」我給了他一個燦爛的微笑道:「屠蛟。」何足道感覺自己的腦袋彷彿裡面全都是漿糊,而且是燒焦了的漿糊。他萬分不理解我的這種行為。大聲道:「你瘋了!就你這騙子給它塞牙縫都還嫌太瘦了,你還要『屠蛟』?你這根本就是自殺。我告訴你,你要死了我才不管你呢。」
我飄了他一眼淡淡道:「幼稚。」就在他又要大罵時道:「你沒看這黑蛟已經發現我們了嗎?現在我不知道它為什麼不攻擊我們,如果我們倆一起逃跑,也許我們能跑的了,但這蛟一定緊跟著我們。難道你想把它引到城中去嗎?」何足道聽我這麼一說,抬頭看向那蛟,只見那蛟正緊盯著我們,彷彿辨認一下我們這個對於它來說的螞蟻適合不適合當點心。
何足道不由想到如果這孽物跑到城裡的樣子,臉色頓時有點發白。我不再看他,因為我發現那黑蛟有開始行動的意向。我道:「你快點躲進林子裡去。」雖然還是樣的語氣,但氣氛明顯緊張了不少。何足道心中知道自己幫不了什麼忙,說不準還要填亂,為了不給我添加麻煩,趕忙跑到林子裡去。但他並沒有走遠,而是跑到一棵樹後,探出個頭,緊盯著我。
沒有了何足道這個顧慮,我靜靜的望著眼前的巨蛟,暗道:「難怪林中的猛獸都像遇到世界驀然似的,原來是你的緣故啊。不過奇怪怎麼平時那些猛獸沒有動靜,偏偏今天有動靜。不會是你一直在冬眠吧。」我這個玩笑的想法,當真就是那蛟現在的狀況。這黑蛟烏紋本該只能活千歲,因為它身懷異物,一直活了兩千歲還沒有衰老的跡象。平時它比較喜歡在水中休眠,每五十年才醒來覓食幾年,然後接著休眠。而我們今天趕得當真是時候,正趕上它從休眠中醒來。出了水面後,它腦袋還不太清醒,現在它已經差不多恢復了。看著我的眼神,充滿了飢餓。
我靜靜的望著它的眼睛,手掌中的玉簫握得更緊了。玉簫放出三尺長的劍氣。我的內力在兩天前就完全恢復了。現在的我有自信和這餓蛟拚上一拚。我倒要試試天劍可否「屠蛟」。想吃我你最好做好被卡住的準備。
希望你不要崩掉你的老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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