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曉清冽冷峻的眼神和清麗脫俗的面孔再加上修長挺拔的身材,站在山丘上被清晨的陽光拖得更長,猶如天鵝般的粉頸玉靨,凝神皺眉,淡淡的蜜se唇彩,精緻得無以倫比,眉目間那份優雅中略帶思索的表情,足以迷惑任何一個男人,即便是如洪發富這種閱女無數,在女人上早已經心如止水的角色,一樣有一瞬間的眩惑。
蘇曉並沒有被洪發富的言語所蠱惑,她只是淡淡的皺著眉頭,思索著,偶爾抬起目光看看四周,清晨七點過,還略帶一些涼意,只穿了一件長袖體恤的蘇曉有著一股純天然的清泠,油黑筆直的長髮垂下來披在肩頭,不像平日裡還要挽成一個髮髻,就這樣顯得格外淡雅悠然。
「洪叔,雖然我也有自信景程國際不會比其他人弱,但是我們不得不考慮周全一些,據我所知中央幾個部委正在醞釀聯合對高爾夫違規佔地的問題進行一次徹底的清理,我有些擔心如果這一次……」蘇曉修長的秀眉微蹙,眼眸中一汪深不可測的神采,「如果是那樣,對我們景程國際來說,那損失太大了。」
「嗨,蘇總,2004年國家就有政策出台暫停高爾夫球場項目審批,而且對違規開建的進行清理,這都是第幾次清理了?四五次了吧?哪一次不是走過場?安都現在已經建成了五家高爾夫球場,還有兩家在建,全都是標準球場,除了兩家是獲批的外,其他幾家最早一家就是在2005年建設的,說頂風作案不為過吧?羅定湖畔那家去年開建的,今年就要建成,也沒見誰出來吱聲過?」洪發富覺得蘇曉有些杞人憂天。
「關鍵在於這些高爾夫球場都是地方上鼓勵支持下建設起來的,中央再有政策,但是執行層不落實不兌現,那也就是一陣風,而且中央文件規定也是暫停,而高爾夫要發展,現在已經建成了的,那就只能按照既成事實來處理,頂多也就是在費用上多花一些了吧?如果我們不搞別人搞了,真正當塵埃落定之時,那就是人家撿便宜我們吃虧的時候了。」
蘇曉也知道洪發富所說的沒錯,現在高爾夫遍地開花,也不是安原一省,周鄰省份哪個不是四處圈地開建,高爾夫已經成了高端地產開發的先兆。
一個高爾夫球場雖然投資巨大,但是對周邊土地價格的拉動效應卻更可觀,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高爾夫球場的建設更多的是跟隨著政府的指揮棒在前進,高爾夫球場在哪裡開建,也就意味著政府將會有意識的引導開發建設向這個方面推進,這事實上也就算是半個政府工程,只不過投資者變成了開發商而已。
蘇曉輕輕歎了一口氣,在這個問題上她有些猶豫,和她接觸的市區政府幹部態度相當熱情,但是在高爾夫球場的建設上也給了很多承諾,關鍵是這些承諾都無法用白紙黑字確定下來,這些傢伙比誰都奸猾,口頭上的東西隨便怎麼說,在手續上也可以給你辦成什麼休閒俱樂部,體育俱樂部等等這些名目繁多的項目,甚至也很露骨的表示高爾夫球場都是各級政府心照不宣的事實,但是卻絕不會給你一個真正讓你放心的文字上契約,這就是隱患。
很多人覺得只要和地方黨委政府關係到位,到了真正有問題的時候,自然尋找得到變通方法來解決,沒有越不過的坎兒,但是蘇曉一樣知道,有一句話誰都清楚,但是誰都不願提及,那就是怕就怕**的認真二字,如果**認起真來,那麼一切所謂關係人情都會被這些領導幹部毫不猶豫的拋之腦後,那個時候他們只會考慮如何保住自己的烏紗帽。
所以蘇曉覺得如果真的要做,那也要有一個絕對確切的消息之後她才會下這個決心。
「洪叔,我看這樣,其他先規劃起來,但是這個項目呢,也可以先規劃,不過不要列入最前期準備,我要有一個絕對肯定的答覆才來決定。」蘇曉語氣清淡,但是卻很堅定。
「絕對肯定的答覆?」洪發富覺得很可笑,誰會給你一個明確說法?都是冠冕堂皇雲遮霧罩的給你來一大堆廢話,讓你根本摸不清其中話語的真實含義。
「對,在這個問題上我們不能完全把以往的經驗拿到現在來套用,我需要有更準確的答覆才能作出決定。」蘇曉抿著嘴一字一句的道。
「可是……」洪發富還yu再說,蘇曉已經揮手制止了對方,「我知道時間緊迫性,我會在最短時間內拿出決定。」
****************************************************************************************蘇曉的擔心不是沒有理由,中央出台的暫停高爾夫球場項目審批並沒有作廢,而且這幾年也屢次三番要求清理這些違規建成和在建的高爾夫球場項目,力度也越來越大,中央的聲調也越來越高,就像一柄高懸在投上達摩克利斯之劍,隨時給人以威脅,但是卻始終沒有看到那柄劍落下來。
洪發富所說也並非沒有道理,高爾夫球場項目基本上都是獲得了地方政府許可,最起碼也是默許的,其中不少還是政府招商引資項目,一切手續辦理,打擦邊球,這都是開發商和政府早已經溝通好了的,一個高爾夫球場對周邊土地價格的拉抬效應難以想像,政府同樣可以從中牟取高額利益,所以在應對上那就變成了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只要地方政府態度曖昧,只要地方政府有利益牽纏其中,中央的清理也不過就是一陣風而已,頂多也就是處罰幾家走走過場。
趙國棟看著手中的情況匯報,杜力擔任國土資源廳廳長一個月之內就拿出了這份匯報情況,實際上這個反應已經有相當長時間了,周宏偉把這個情況給壓了下來,一拖就是半年,省政府也接到了來自國土資源部的來函,毫無疑問周宏偉在這個問題上還有貓膩,或者說受到了一些來自其他方面的壓力而故意拖延了這項工作的開展。
當然這不僅僅是安原一省的問題,周宏偉也應該是在打聽瞭解了其他省市的情況之後才會作出這個決定的,否則僅僅是這一個問題就足以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情況很嚴重,現在各地都在躍躍欲試,除了安都兩家,雲螺湖國際高爾夫俱樂部和麓山國際高爾夫俱樂部之外,還有就是寧陵一家——妙湖觀瀾國際高爾夫俱樂部,全省僅有這三家是真正獲得了國家發改委批准的,其他建成的和在建的均為違規建設,其中未獲審批而已經建成的高爾夫球場多達十一家,正在建設的還有五家,另外還有三家已經有此意向,如果不立即採取行動,將會帶來巨大的經濟損失不說,而且也會給統籌規劃和環境帶來巨大影響。」
杜力瞅了一眼這位滿臉沉思表情的省長,心中禁不住唏噓了一聲。
第一次見面是什麼時候?是在安都的一個飯局上吧,多少年前?應該是93年吧,十五年了,那個時候他還是一個派出所的所長吧,自己還是安都市紀委的一個監察室主任,彈指一揮間,自己成長成為一個正廳級幹部,而昔日那個不入流的派出所長,卻已經變成了一省之長,人生際遇之奇,莫過於此吧。
「杜力,你去國土資源廳也有這麼久了,周宏偉為什麼把中央三令五申的規定置之腦後我們現在不去談了,他已經受到了法律制裁,但是現在我們需要考慮怎麼來收拾這個攤子。」
趙國棟細細的摩挲著手中這份厚實的資料,杜力不愧是紀委出來的幹部,很短時間內就把這麼多家違規建設的高爾夫球場項目摸了一個清清楚楚,實際上這也不是什麼瞞得了人的事情,但是能把一個項目始末來歷弄得這樣細緻準確,也的確要花些心思,尤其是要把一個項目從開始到後續的前後背景和箇中內幕都要搞清楚,紀委出身也幫了他大忙。
「你是從紀委系統出來的,法律法規政策懂得很透徹,我希望你既不要再以一個紀檢幹部的角度來看問題,但是也不能單純從國土資源廳這個政府職能部門的角度來考慮問題,而是既要一分為二又要結合實際的來考慮怎麼處理好這些問題。」
杜力被趙國棟這番話給考住了,他努力的琢磨著趙國棟話語中的真實含義,一連串的關聯詞讓趙國棟的話語含義變得混沌複雜,既不能,又不能,既要,又要,自己紀委出身和現在國土資源廳這個政府職能部門這兩個角色怎麼來協調好,還要符合主要領導意圖,這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