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棟,自己好好掂量一下吧,委裡邊考慮了一下,覺得迴避媒體不是辦法,也需要正面回應媒體的一些問題,所以委裡邊同意接受央視經濟頻道的採訪,央視經濟頻道《對話》節目可能要在近期邀請你作為本期嘉賓,屆時你可能要央視演播室裡坐上一個小時啊。」曾權軍笑吟吟的道。
趙國棟沒想到「打擊」來得如此之快,居然要讓自己在央視的演播室裡坐上一個小時,而且是《對話》節目,這讓他頓時頭大如斗。
「曾主任,這恐怕應該是您去上台才好吧,我擔心有些問題怕是太過犀利,難以回答啊。」趙國棟苦笑著道。
他知道既然是從曾權軍嘴裡冒出來的話,只怕要讓對方收回去,很難,而且多半是曾權軍也請示了上邊,否則無論是自己還是曾權軍本人要去貿然接受這樣的現場採訪,尤其是近期經濟領域風起雲湧,涉及很多熱點事件,弄不好都得要在這個對話欄目裡給抖落出來,張口結舌不行,信口開河也不行,這其中的分寸可不好拿捏。
「我也知道這一台不好站,但是我們卻不得不站,而且只能你去站。」曾權軍正色道:「《對話》欄目主持人小陳已經來和我們委裡邊前期進行了溝通,可能很快就要來單獨和你交流溝通,這邊估計問題可能不是很大,但是因為台下還有很多應邀而來的觀眾,他們可能也會有一些問題要問,這方面你倒是需要好好準備。」
「曾主任,我知道,但是有些太過敏感的問題,我怕不好回答啊,說一兩句諸如無可奉告或者不加評論這一類的外交台詞行,可不能每個問題都有這些語言來吧,我估摸著人家欄目也不能答應,就像您說的,坐在上邊,主持人那邊好打發,可台下關注怎麼辦?誰能控制得住他們嘴巴?問了問題,你總不能支支吾吾,或者顧左右而言他吧?」趙國棟頗覺燙手。
「嗯,國棟,我也想過這個問題,所以咱們得預先商量一下,或者說先來預習一下,劃定一個範圍,然後就近期涉及咱們委裡邊的一些工作話題來探討或者琢磨一下,一旦問及這些方面的問題,你應該怎麼回答,或者說怎麼應對。」曾權軍也知道這個活兒不好接,但是上邊的意思是肯定要正面回應媒體,而且要以一種老百姓喜聞樂見而又宣傳力度足夠的方式來,《對話》欄目應該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曾主任,我們事先劃定好的範圍當然沒問題,但是如果在現場有些超出我們確定的範圍呢,或者有涉及具體事項問題的呢?」趙國棟吸了一口氣,咧著嘴道。
「國棟,這件事情我已經向錢越副總理匯報過了,他的意見很明確,大膽的回應民眾的問題,即便是略略有些出格問題也不大,而且錢副總理對你的急智也很信任,認為你越是處於特定狀態下,就發揮得越好,這件事情我看你就不要再思前顧後了,我們還是來商定一下具體要涉及的哪些方面的問題,好好琢磨一下該怎麼回答更盡善盡美吧。」曾權軍笑了笑:「國棟,用得著那麼緊張麼?又不是現場直播,也需要一個綵排過程。」
「也是,不過曾主任,即便不是現場直播,我覺得有些話題依然很為難,我就擔心台下觀眾們真的問出太多犀利的問題,我不好作答,給人感覺就像是刻意迴避。」趙國棟聳聳肩。
「國棟,我不是說了麼?錢副總理的意思是可以適當大膽一些,尺度上把握你自己琢磨,另外我覺得你也可以藝術化的處理方式,比如可以多用一些個人看法,個人理解,個人覺得,等等類似於各人觀點態度的語言,這樣可以在一旦出現問題之後也有圓轉餘地。」曾權軍也知道有些問題臨場不太好掌握,你也很難說主持人和觀眾會不會完全按照你的意圖來提問。
****************************************************************************************蘇覺華回到家中時已經是晚上九點過了,洗了個澡,消除了不少疲倦,對於他來說,已經談不上什麼星期六星期天了,真正成了一切服從工作需要。
坐在沙發上,今天是星期天,十點鐘有《對話》欄目,這是一個蘇覺華比較喜歡的節目,如果沒有特殊情況,他會選擇在這個時候觀看這個節目度過這幾十分鐘。
看了看表,已經是十點過五分了,蘇覺華把電視頻道調整到經濟頻道,電視畫面裡看樣子是在播放一部短片,蘇覺華看了看,應該是概述民營經濟發展歷程的。
他想了起來,傅泉和自己提及過,央視《對話》欄目做了一期節目,叫做《借我一雙慧眼——對話發改委》,嘉賓據說最初邀請的是曾權軍,但是最後卻讓趙國棟上了欄目。
他興趣一下子濃了起來,短片時間並不算長,但是央視這個欄目把這個短片氣勢做得很足,加上激揚的音樂,很是振奮人心的味道。
畫面回到了央視的演播室裡,主持人和嘉賓斜對而坐,一身略顯成熟的西裝,趙國棟看上去比平時要大幾歲,一下子就有點四十出頭的味道了。
《對話》欄目的風格蘇覺華很喜歡,尤其是對方很擅長把一些短片夾雜在對話中,使得氛圍更熱烈,如果觀眾的積極性更高一些,提問的話題更犀利一些,那就更值得一看了,蘇覺華很想看看在這一期的《對話》欄目中,主持人和趙國棟會碰撞出什麼樣的火花。
「今天到場的客人們不少都是我們民營經濟界以及從事民營經濟研究或者和民營經濟有某種聯繫的人士,可能大家都覺察到了,今天我們的話題可能就是要圍繞到民營經濟這個詞語來展開,而今天我們有幸請到的嘉賓是來自國家發改委的趙國棟副主任,歡迎您,趙主任。」
「剛才大家都已經看了那部短片,短片內容簡單介紹了我國改革開放以來,民營經濟從無到有的飛速壯大過程,尤其是在92年小平同志南巡之後,更是掀起了一波?」
「根據一些部門和單位的統計調查,目前我國內資民營經濟在國民經濟中所佔比例已經超過了百分之五十,如果加上外資和港澳台資投資經濟,所佔比例已經超過了百分之六十五,可以說民營經濟撐起了我國國民經濟半壁江山絲毫不為過,」
「,趙主任,我們注意到從去年以來,發改委陸續出台了一系列鼓勵民營經濟發展的具體措施,並由發改委親自推動試點,比如像化肥進口權的調整,民營企業獲得了和國有大型企業一樣的進口資格,又比如在對海外投資項目上,由於化肥進口權的調整,民營企業爆發出了空前的熱情,根據我們瞭解,僅去年下半年,在化肥行業,民營企業赴海外投資項目就多達四個,涉及金額高達十九億美元,合計一百六十多億人民幣,這創出了化肥行業海外投資新高,而發改委在這個問題上採取了大膽放行的策略,我想請問一下,發改委在這方面政策上出現的一個巨大變化是基於什麼樣的考慮?」
蘇覺華也被主持人的發問所吸引住了。
雖然很多情況他瞭解得遠比電視中人要清楚,但是由於工作太多,在具體行業中的具體問題,他並沒有做過專門的統計瞭解,而主持人問話中不但列舉了事實,而且直接問及核心問題,什麼原因使得發改委在這個問題上態度轉變,而在這個場合下,如果僅僅是幾句冠冕堂皇的官話是很難讓人滿意,而且很容易讓人對回答者產生反感情緒。
電視畫面中的趙國棟顯得很沉靜,甚至還略略帶著一絲很自信的微笑。
「我很驚訝主持人所談及的在某個具體領域民營企業赴海外投資的具體數額,看來我們的主持人是早有準備要在某些問題上挖根究底,這讓我很擔心不知道的我回答能不能讓他滿意,但是我還是要說,我很願意就這個問題和大家交流一下我們國家發改委的想法。」
溫文爾雅不是趙國棟的性格,但是在演播室裡他不得不扮一扮。
「化肥進口權的機制確定是根據國內農業生產以及配套化肥生產企業需要而確定,當初是為了避免因為進口渠道龐雜引發經濟秩序的混亂,但是隨著我國農業化肥需求持續增加,而國內化肥生產企業的結構也發生了一些變化,準確的說就是地方民營化肥企業的異軍突起,取代了前些年國企佔據壟斷地位的格局,所以鑒於此,國家發改委在徵求了該行業領域各方面人士意見,才作出了調整決定,事實上證明,化肥進口權機制調整,有助於平衡國內需求,有助於減輕國內化肥生產企業原料成本,有助於保障農業生產需要,更重要的是有助於減輕普通農民在農業生產中的成本投入,這是我們發改委最看重的一點。」
蘇覺華心中微微一動,這小子,不簡單啊,最後一句話緊扣農民迫切需求和民意,寓意深遠啊,不知道還有沒有其他人在看這個節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