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希望的劉總也剛給他打來電話,兩人都對這個意外事件表現出來了莫大的驚喜。
兩個人原來並不熟悉,但是同樣走上了電解鋁項目之路,同樣面臨了來自華鋁和五礦的巨大擠壓而後難以自拔,只不過兩家都算是在國內都有些人脈,頑強掙扎了一段時間借助鐵本和建龍事件引發的民意反彈而成功過關,這對於兩家來說都是一個莫大的幸運,如果不是前面的鐵本和建龍兩家引發了民間來自民營企業的強烈反響,兩家能否渡過難關還真的要打一個問號。
正因為有這份淵源也使得兩家的掌舵者很有點同病相憐的味道,雙方往來才開始逐漸多起來,在建立鑫達鋁業和東方希望鋁業兩大項目之間雙方也互相交流經驗,尤其是在設計和建設過程中雙方都能相互借鑒經驗並提供支持,也使得兩家在面對華鋁的市場擠壓下能夠頑強的拼出一條血路。
就像劉總所說的,事件本身不算什麼,幾內亞鋁土礦資源相當豐富,對方想要合作的範圍也不僅限於一家,規模上一樣是有大有小,但是關鍵是一個姿態,來自高高在上的國家發改委的一個姿態,這比什麼都重要。
鑫達和東方希望一樣,都看重的是國家發改委這個幾乎是代表著中央政府在經濟行業裡最高行政審批機關的姿態。
這是不是意味著某種風向的轉變?周鑫心中沒有多少底,但是他有一種預感,這一次鑫達和東方希望以及興發鋁電均獲准參加這次座談會肯定和現在剛剛擔任國家發改委副主任的趙國棟有關聯,雖然他還不清除其中內幕情況,但是這一點他確信不疑。
周達闖進自己兄長的辦公室裡時,看到的是兄長一臉的興奮之色,心中稍稍放下一點,「哥,啥事兒,這麼急?」
周鑫把情況作了一簡單介紹,周達也是喜出望外:「哥,除了我們鑫達外,還有誰?」
「東方希望,興發鋁電,就這兩家,都算是咱們這個行道裡的佼佼者,當然也少不了華鋁和五礦,嘿嘿,咱們這一次算是第一次和他們平起平坐吧?」周鑫壓抑不住內心的驕傲和得意。
「哥,這只是表面現象,幾內亞項目咱們有多大機會去參予?條件再好,以咱們現有的實力,如果沒有金融部門的支持,那都是鏡中月水中花,咱們這一次也不過就是去湊湊趣兒而已。」周達顯然沒有自己兄長那麼樂觀。
「老二,你以為我不知道這一次咱們沒有多大戲?但是你明白咱們這一次可以參予國家發改委這個座談會的意義麼?」周鑫瞥了周達一眼,顯得很不在意,「幾內亞這個項目華鋁早就盯著,你以為我不知道?但是發改委能夠讓咱們參加,可以直接和幾內亞方面接觸,這就意味著我們還有其他機會,幾內亞那邊資源相當豐富,縱然他們第一期接觸的這個項目沒咱們的戲,那後續的呢?我就不信華鋁能夠把這一切壟斷,我相信幾內亞方面也不會歡迎這種方式。」
「嗯,這倒是理兒,相比幾內亞方面也希望我們國內有更多的企業參予他們國內的資源開發,這樣他們也有更多的選擇項。」周達點點頭。
「所以我們不在乎一城一地的得失,關鍵是我們擠入了這樣一個圈子,獲得了與華鋁和五礦同樣的資格和機會,這就是前所未有的輝煌勝利,這甚至比單純某一個項目成功更讓人興奮。」
周鑫站起身來,抱臂繞著自己面前的桌案走了一圈,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站在光華橋邊上的這座二十八層高樓的十六層上,落地玻璃呈現出一種奇麗的玫瑰se,陽光斜灑下來,透過折射原理,讓整個房間都呈現出一種醉人的光彩。
「哥,我感覺你是不是覺得這事兒可能是和趙國棟有關係?」
「不是可能,是肯定!趙國棟這個人的心胸和裡邊裝的事情不是你我可以想像的,嘿嘿,我不知道發改委那邊他是怎麼把這種事情做成的,在我看來就這一個範例,就比那些個什麼三十六條七十二條要真實得多,有效得多,能夠起到振奮人心的作用也要大得多!」周鑫有力的一揮手,臉上洋溢著的神色充滿了豪情,「鑫達最艱難的時候已經過去了,現在就要看國家的政策是不是有所調整,是不是對我們民營企業真正的要放開束縛,如果我的直覺屬實,那也許我們鑫達集團今後幾年就要迎來一個前所未有的脫胎換骨時代!」
「唔,哥,你覺得國家政策真的會有大的調整?」周達沉吟道。
「看吧,但我有這種感覺。老二,後天我要親自去,估計那兩家也都得劉總和張總也都得親自參加,這樣的機會可遇不可求,也許日後還會有,但是這第一遭沒有人敢忽視。」周鑫略一思索之後又道:「趙國棟算是一個真人物,國內國情不一樣,咱們還得按照原來既定的方略啦,而且還得要加快,和趙國棟的聯絡要趕快進行,我打算在後天之後邀請他坐一坐,看看他有沒有空,春光正好,一起出遊,搞個小型party,怎麼樣?」
周達笑了起來,「哥,你這就老外了吧,你覺得趙國棟會喜歡這種場合?如果咱們單獨請他吃頓飯可能行,也要方便隱秘得多,至於什麼party,我看還是以後再說吧。」
***************************************************************************在京裡工作,趙國棟就一個感覺特別明顯,束縛特別多,不能隨心所欲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這是讓他最不習慣的。
在寧陵不說了,市委書記一把手,他提出來的觀點想法,基本上都可以得到貫徹實行,在滇南,作為省委常委、組織部長,至少在他分管的這一畝三分地上,他的言論基本上算是聖旨,鮮有被打了回來的,即便是張保國他也不敢輕易否決自己的想法觀點。
但到了京裡感覺就截然不同了,任何一個想法觀點,想要付諸實施那都要經歷無數次的千錘百煉,哪怕是你以個人觀點出爐,也一樣會在委裡邊引發無數爭論,這讓他深深感受到在國家部委裡邊工作的不一樣。
原來在能源部裡邊他也從來沒有感受到過這種滋味,畢竟那時候自己還是一個司長,更多的是干具體工作,不需要在大政方針上有什麼態度,即便有,也只能通過部裡邊其他領導體現出來,而到發改委這邊的就截然不同了。
好在趙國棟也是心中無私天地寬,國營和民營企業怎麼了?從憲法的修改到國家主要領導人在各種會議上的表態,名義上民營企業早就取得了和國企一樣平等的社會地位,但是在實際中,民營企業依然遭遇著各種形形色色的玻璃門阻礙。
劉巖的邀請讓趙國棟很是驚訝,當他問及還有誰會參加時,劉巖輕描淡寫的提及了還有亞洲化工集團老總和中海化工的負責人,這讓趙國棟又意識到這一頓飯不好吃。
趙國棟以個人觀點為名旗幟鮮明的表明了支持企業向海外市場進軍,獲取上游資源的觀點在化肥行業引起了很大震動,但是這個「個人觀點」表露了之後,卻再無下文,這也讓很多人放下一顆心的同時也讓很多人感到失望,每一件事情都存在兩方面,如果有希望這樣的,就自然又不希望如此的,有不希望這樣的那就必然有希望如此的,這是矛盾共生體。
「巖哥,你這不是故意害我麼?你覺得我的事兒還折騰得不夠?真要讓我成為千夫所指無疾而終的典型?」
劉巖還是第二次來趙國棟家裡,之前記憶中也就是結婚時候來過。
「有那麼誇張麼?你不是早就申明是個人觀點僅供參考麼?國有企業在重大發展規劃的制定上固然要你們發改委作指導,但是我們國資委一樣擔負有讓國企改革和國有資產保值增值的責任,只要是有利於現代企業制度建設,有利於國資保值增值的舉措,我們都要一如既往的支持。」
劉巖翹起二郎腿,顯得很隨意,接過劉若彤遞過來的茶杯,隨口道:「daisily,看你回來這麼久,氣色變好了許多啊,嗯,啥時候帶孩子啊?」
劉若彤沒有想到劉巖走上來就給了自己這樣一個話題,臉有些微微發燙,「還沒有考慮好呢。」
「還沒有考慮好?」劉巖怪叫一聲,「你們倆不小了,國棟都三十六了,你也三十四了吧,還沒有考慮好,等你考慮好,你們就得考慮能不能生出來的問題了。」
「巖哥,daisily現在工作也挺忙,尤其是近段時間,所以我們暫時也還沒有想這方面的問題。」面無表情的趙國棟插上話來解圍,迅速岔開話題:「巖哥,你剛才都是說官話,現代企業制度建設,國資保值增值,怎麼才能實現這一點,未必我所說的走出去向海外發展就是明路,沒準兒一樣折戟沉沙,那我這個觀點不就成了禍根?我可承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