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法和趙國棟談及的並不僅僅局限於經濟發展領域,事實上寧陵的經濟發展趕上了國內經濟結構調整的脈搏,所以才會一飛沖天,這是寧法的看法。
南粵省委省府政研室也為此對寧陵經濟發展始末進行了一個剖析用作借鑒,得出的結論就是寧陵市踩准了新能源、新材料和環保產業發展的鼓點,加之與原有的電力產業基礎相結合,所以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群聚發力效應,迎來了這樣一波高速發展浪潮。
其他地方要想複製寧陵的成功並不容易,怎樣把握好經濟發展每一波節奏和前沿,這對於一個主要領導在經濟嗅覺上的要求太高,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做到這一點。
趙國棟能做到這一點除了趙國棟本人的確有相當超前的遠見卓識外,在寧法看來也未嘗沒有一定運氣成分在內,當然這也與他在能源部工作那段時間裡的經歷有關,外人是無法瞭解到一些其他人無法掌握瞭解的外部專業信息的,只不過一般人即便是瞭解到也未必能捕捉到意識到,或者你捕捉到意識到也未必有這樣一個機會和舞台來供你施展。
但是趙國棟的快速成長並不僅僅體現於他在經濟發展上的駕馭能力,在寧法看來,趙國棟表現出來的幾手出彩之處,才是關鍵。
蔡正陽談到了寧陵商業徵信體系的建立和職業教育體系的完善,在寧法看來這只是一方面,說明趙國棟已經著眼於寧陵長久的發展,而鍾躍軍代表寧陵市委市府喊出的讓中低收入階層的普通民眾享受到改革開放帶來發展成果,這一句話極富有衝擊性,也是對很多沉迷在政績工程和面子工程的好大喜功官員們的一劑清醒良藥。
前些天他在和中組部長諸賢電話中也談到了這一觀點,據說總理對這一觀點很是讚許,認為這才是真正代表了**人在執政觀上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和共同富裕共同幸福的宗旨,在一個重要場合也闡述了他對這個觀點的豐富含義,這是一個相當明確的信號。
怎樣重新認識政績觀的根本意義,值得很多領導的深思,而趙國棟這個傢伙在去年十一月《人民論壇》上那篇文章也被人送到了政治局常委岑國chun的案頭上,岑常委對這篇文章據說寫了一百八十餘字的評點,這對於一個副省級幹部來說可以說是一個巨大的肯定,同樣也是無上的殊榮。
中央在正確認識政績觀和民生問題聯繫起來,也凸顯了中央的關注度日益變化,發展依然是主流,但是在發展同時更要高度重視民生問題,重視弱勢群體關注的問題,趙國棟能夠捕捉到這一點細微變化,並且能乘勢而興,不能不說此子的政治智慧已經到了一個相當成熟的高度了,自己在安原時雖然也很看好此子,但是還是小瞧了此子的成長速度。
擁有很好的經濟意識和規劃能力這是一個優勢,但是這種幹部並不少,而能夠把經濟工作和政治智慧融合起來,敏銳捕捉到政治氣候的變化,這種人也有,但是像趙國棟這樣年輕的幹部卻不多見,而趙國棟表現出來的優秀卓越的確讓人歎為觀止。
瞅了一眼和姚文智正談得很熱烈的趙國棟,寧法站住腳步,背負雙手,遙望海天之際,「正陽,很多工作需要循序漸進,我們當領導幹部更主要的把握好一個掌控度,我們都是凡人不是神,我們要把工作拿起來,就必須牢牢依靠一幫能夠真正有志於做一番事業的幹部,這是關鍵,所以我歷來說,當一把手管什麼,管方向,管幹部,做好這兩點,這個一把手就成功了一大半。」
蔡正陽知道寧法話語中的含義,這也是他這一次邀約自己來談心的主要目的,不過他也有他的苦衷,各地情況不盡一致,南粵地處改革開放第一線,地方上幹部一直沐浴在改革開放的春風中,已經使得他們具備了最快速度接受新事物並付諸實施的能力,而滇南那邊則不一樣,甚至比起安原的幹部來也有很大差距,這是一個艱巨的拓荒過程。
在這個過程中碰撞衝突都是在所難免,在一定程度上甚至也會激化,不過蔡正陽自信可以控制住局面,一點一點的把這個節奏壓制下來,讓這些紛爭不至於影響到更大層面和更高層面,一句話,就是要在可控的範圍內貫徹自己的想法和意圖,推進工作的開展。
「寧書記,這一點我知道把握,滇南的情況較為複雜,說實話,我當初一個人去還真有點感覺到壓力,去年要略好一些,當然其間可能有些風風雨雨,不過我可以很坦誠的對任何人說蔡某人去滇南不是只想要庸庸碌碌混一屆,既然去了,就要抱著要幹一番事情的,滇南條件不算差,怎樣調動四千多萬群眾發展致富,這是大課題,但是我相信只要我們幹部群眾心往一處想,勁兒往一處使,就可以改天換地,在這個問題上更多的是觀念的碰撞,我知道改變這一切需要時間,但是滇南恰恰又不能這樣慢吞慢吞的拖下去,這就是一個矛盾,怎樣處理好這個矛盾,我一直在琢磨和嘗試。」
蔡正陽這一番夾雜著無盡艱辛的話語聽在寧法耳中也頗為感慨,的確,內陸地區的許多幹部都習慣於按部就班循規蹈矩,輕易不願意去嘗試突破創新,更希望在已經有範例的前提下再來模仿,而這種亦步亦趨固然可以減少許多風險,但是也就喪失了許多機遇,當別人都已經搞起來之後你才來模仿,那麼也就意味著先機已經在人家手中,怎樣來把握這其中的度,很考驗領導幹部的能力。
「嗯,正陽,你知道這一點輕重就好,有時候欲速則不達,但有時候你就要敢為人先,這不矛盾,更重要是考驗一個主要領導的政治智慧和他所帶班子的戰鬥力,我相信你可以很好的處理好這一點。」
寧法也不再多說,蔡正陽也是一方大員了,他只能站在同僚的角度上給對方一些提醒,卻無權對別人的工作指手畫腳。
「嗯,謝謝寧書記的提醒,我會好生處理,盡量不影響到大局的前提下推進滇南的發展。」前段時間諸賢來滇南慰問老少邊窮地區的貧困群眾,蔡正陽和諸賢也在一些問題上進行了探討,意見也基本上趨於一致,滇南要發展要趕超,有時候可能會有一些風雨,這都可以理解,中央對於近兩年來滇南省委的工作還是比較滿意的,這也是一個明顯的肯定。
「唔,國棟這小子是個值得好好培養的種子,若不是他擔任安原省委常委時間太短了一些,我還真動了想把他挖過來的心思了。」寧法瞥了一眼站在十多米開外和姚文智似乎在爭論某個問題的趙國棟。
蔡正陽吃了一驚,又有些欣慰,連忙道:「寧書記,這有何不可?國棟一直在安原成長,按照組織原則,他到了這個位置上可能也該要調整了啊,正好可以到南粵來鍛煉鍛煉啊。」
寧法笑著搖搖頭:「他是該動一動了,不過卻不適合南粵。他來南粵幹什麼?他是省委常委,就不好安排,如果只像文智這樣一個普通副省級幹部,那要好安排得多,省委常委平調過來都得要好生斟酌,而且中央恐怕也會有看法。」
蔡正陽也明白寧法的意思,姚文智原本在安原幹得不是很好,中央對姚文智的看法也是毀譽參半,但是寧法力排眾議把姚文智調到南粵當副省長,這也是承擔了不小壓力,現在又要掉一個常委過來,只怕真的就會給人一些不太好的印象了,所以寧法說這只能是動一動這個心思而已。
「那倒也是,他一個剛剛進安原省委的常委,要調到南粵擔任省委常委,無論從哪方面來看都還顯得太稚嫩了,他還需要一些時間來打熬。」蔡正陽點點頭。
「年齡和資歷本來不能說明什麼,但是我們國家這個特殊國情裡,必要的資歷也是不可或缺,他能夠給周圍同僚和下屬以及普通幹部群眾一個心理上的穩定感,從某種角度來說,這也是一種心理暗示。」寧法吁了一口氣,「不過趙國棟的工作範圍還是太狹窄了一些,我覺得如果可能的話,他應該在經濟工作之外的領域來鍛煉一下自己比較好。」
蔡正陽心中微微一動,這和他的想法不謀而合,趙國棟從正式步入仕途開始,就一直以善於搞經濟工作受到領導的認同,無論是擔任懷慶市長,還是寧陵市委書記,都證明了他這一點,但是他的工作履歷的確也比較單一,在其他領域卻沒有看到有任何經歷,這也不能不說是一個缺陷,而一個領導幹部要想真正全面成長起來,就不能不考慮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