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國棟很敏銳的注意到劉喬的身體微微一僵,隨即身體向前一傾,原本舒軟的身體變得繃緊起來,頭顱也略略昂起,就像一頭突然進入捕獵狀態的母豹。
站在劉喬背後的是一個身材魁偉的中年男性,即便背向陽光,趙國棟還是能感覺得到對方流露出來的那種頤指氣使氣息,對方似乎很想要收斂這種氣息,改變一下,變得更具親和力一般,但是未能如願,長期養成的習慣大概讓他總是不經意間要表露出高人一等的強勢。
「翰鋒,有些時間不見了啊?怎麼你也喜歡上了這裡?你好像沒有戀舊情結啊。」劉喬並沒有回頭,臉色倒是十分平靜,看不出什麼,只是把身體往前移了一些,不知道是有意要和對方保持一定距離還是無意識的想要躲開對方似的。
趙國棟觀察到對方稜角分明的臉頰上閃過一抹不為人覺察的尷尬和惱怒,但是瞬即消失不在,和藹寬厚的笑容配上那厚實的嘴唇,目光如炬,掃視在趙國棟身上,就像勁風掠過,將一個黃金年齡中年男性的魅力展現無遺。
「呵呵,喬喬,還是這麼詞鋒還是這樣犀利啊,傷人即傷己啊,何苦?」男子大大方方在劉喬旁邊坐了下來,顯得很隨便,既沒有徵求劉喬的意思,更沒有把旁邊的趙國棟放在眼裡,也許在他心目中像趙國棟這樣小年輕根本就不屑一顧吧,哪怕這裡是花園飯店。
劉喬臉上浮起清冽的笑容,嘴角笑意中卻微微露出一絲輕蔑,似乎不想再和對方多廢話。
「陳翰鋒,如果你沒有啥事兒,就請便,我們有正事兒要談。」
毫不客氣的話語讓男子臉色微微一變,氣氛一時間顯得有些僵硬。
趙國棟臉上浮起一絲好奇的笑容,真是有趣,看來這位男子和劉喬關係很不一般,但是一時間線索不明,他還無法判斷對方和劉喬究竟是什麼關係,但是這個傢伙的種種表情落在趙國棟眼中,一眼就能看出對方心胸貌似寬厚其實狹窄,換了沒有一個好的身份,純粹就是草包一個。
趙國棟臉上的笑容落在男子眼中更覺得不是滋味,有些陰狠的目光掃視了一眼趙國棟,似乎是在揣摩判斷著趙國棟的身份,不過看趙國棟的衣著打扮,卻也不像是普通人,一時間卻也不好問對方。
「喬喬,難道我們之間就沒有半點餘地了麼?我想我們可以好好談一談,也許我們之間」男子目光變得冷峻起來,似乎已經恢復了平常的理智冷靜。
他本就不是一個情緒容易波動的角色,只不過事關劉喬,卻不比其他,這是他不能容忍的事情,雖然現在看起來眼前這個青年男子不大可能和劉喬有那種關係,但是下意識的嫉妒敵視心理還是讓他有些壓抑不住內心的情緒,尤其是在看到劉喬和對方談笑風生,那份愉悅和親密簡直就如同一條毒蛇一般盤在他心中。
「陳翰鋒,我想我們之間沒有什麼好談的了,為什麼我們每次見面都是這樣?你不覺得無聊麼?這麼多年都過去了,你過得很瀟灑,我也過得不賴,大家都是成年人,你有你的生活,我有我的事業,沒有必要再在這些細枝末節上糾纏不休,我們兩之間的關係,只存在一種,那就是你是我兒子的監護人,而我也有權探望他,僅此而已,不可能再有其他。」劉喬顯得很淡漠,甚至還有一點不耐煩,似乎對對方的表現早有思想準備,「另外請不要打擾我們,我們有正事兒要談。」
「就因為這個小子,你連和我談一談都不願意?還是你真沒有時間?難道我們夫妻八年情分還當不到這樣一個穿意大利襯衣的小白臉雜碎?!他能在床上把你侍弄得更舒服?!」
劉喬那種若有若無的冷淡讓陳翰鋒內心深處的妒焰就像突破了屏障的火山一樣突然爆發出來,甚至連他自己都驚訝於自己怎麼會這麼失態,幾乎是壓抑著自己低沉的聲音注視著對方咆哮,使他不憚於用最骯髒腌臢的話語來侮辱對方。
趙國棟眉峰猛然一聳,身體便欲啟動。
說實話,他先前對這個男人還是抱有一絲憐憫之心的,但是所有情緒一切都在這幾句話裡被徹底清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鄙屑和厭惡,這才是一個比垃圾更垃圾的雜碎,無論他和劉喬曾經有什麼樣的關係,無論他對劉喬抱著什麼樣的情感,無論他內心此時有多麼失控,能從對方嘴裡冒出這樣的話來,就證明這個人的垃圾程度。
「國棟,不要!」劉喬對於趙國棟的脾性和手腳是略有知曉的,daisily曾經和她聊起過說趙國棟有一身拳腳功夫,但是卻從未表露過,但是他的手腳極重,一旦出手,恐怕就不好收拾,而對方的身份和家世以及和自己的特殊關係,真要出了啥事兒,只怕也要引發無限風波。
不過已經晚了。
趙國棟輕輕一抬身,蜷腿一記輕盈有力的心意**中的燕子飛腿,在劉喬驚呼聲中,對方龐大魁梧的身軀連同著籐編躺椅已然連滾帶爬的滾出幾米開外,這還是趙國棟有意收斂,這一蹬可以壓低了角度擱在了對方的肩頭,也克制了勁道,否則,就憑這一腳就要讓對方半月起不了身。
陳翰鋒沒有想到對方竟然如此狂妄凶悍,沒有給半點反應時間,就這樣迎面一記擺腿,他甚至連對方動作都沒有看清楚,就已經連帶著籐椅一起飛出幾米開外了,那一記似重實輕的側蹬雖然讓自己一下子滾出幾米開外,但是他一骨碌爬起身來活動了一下身體時才發現自己身體似乎並沒有其他異狀。
但是他狼狽不堪的倒地滾爬的形象還是引來了無數人的側目而視,趙國棟早已一臉驚詫的站起身來:「翰鋒兄,怎麼回事兒?怎麼會這麼不小心?是不是運動過度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了?」
臉色鐵青的陳翰鋒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才好,很顯然現在就要和對方過意不去只有自己吃虧,而且這麼多人看著,自己如果真要有所動作,也絕對是自己理虧,但是對方實在太惡毒了,居然還來這一套,也不知道劉喬怎麼會認識這樣的下三濫,連這種手段都使得出來。
劉喬原本驚得站起身來,但是卻又在趙國棟目光示意下緩緩坐了回去,這種情勢下任何不經意的動作都會引來外人關注,而能在花園飯店來體味法國人浪漫情調的,顯然都是有些身份的人,而以劉喬經常出入這裡,難免沒有人認識她。
「翰鋒兄,運動過量不是好事兒,有時候身體就不會聽自己使喚,是不是?」趙國棟走過去一臉關懷的伸出手來,要拉對方起來。
陳翰鋒yin戾的目光掃視了對方一眼,撥開對方的手爬了起來,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泥土,重重的點點頭,「小子,你夠狠,我記住了,報個名兒吧。」
「沒有必要,我們不是一路人。」趙國棟有些無賴般的聳聳肩,壓低聲音:「日後出門,請先漱口,免得污染大自然的新鮮空氣。」
陳翰鋒輕蔑的笑了起來,「你以為我查不到你的底細?笑話,小子,劉喬保不了你,沒有誰能保得了你,你會後悔你今天所做的一切!」
「你覺得我會怕你查到我的底細麼?」趙國棟同樣沒有退縮,微微哂笑:「你有背景並不代表你可以為所欲為,**不是你們陳家開的店,這是一個十多億人的國度,千萬不要過度高看自己,這是對你的忠告。」
陳翰鋒目光一縮,如錐子一般在對方身上搜索,「你知道我?」
「劉喬怎麼會找了一個你這樣的垃圾?我還一直欣賞她的眼力呢,沒想到這方面卻是個有眼無珠的主兒。」趙國棟淡淡的瞥了對方一眼,「好了,你可以走了,你可以查到我,我不是什麼人物,但是請記住,做任何事情之前,先考慮清楚後果。」
陳翰鋒臉色陰晴不定,最終沒有說半句話離開了。
當趙國棟回到籐制躺椅上坐下時,劉喬的臉上已經多了一份淒然之色,再無方纔的平淡冷漠,「對不起,國棟,讓你見笑了,我一輩子沒看錯人,唯獨在最重要的一環上看錯了人,這也算是我的報應吧。」
「人生不如意十之仈jiu,哪能樣樣都春風得意?」趙國棟很平和的擺擺手,「看得出來,這個男人雖然很垃圾,但是對你卻很在乎,否則不會這樣失態。」
「這個人其他方面都不錯,但是心眼兒卻小,國棟,我怕會替你招來麻煩,要不」劉喬有些煩惱,倒不是懼怕什麼,但是陳翰鋒這個人有點子睚眥必報的勁頭,今天丟了這樣大的臉,肯定會想辦法報復回來,而現在就讓趙國棟離開滬江回安原,似乎又有些說不過去。
「別,我在滬江還有事兒,另外也還等著你那幾位朋友見見面呢,我這個人喜歡乾淨利落,這麼一樁事兒,你不會讓我跑第二趟吧?」趙國棟搖搖頭,陳翰鋒怎麼做他料不到,但是大不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滬江這樣國際性大都市,誰想要無法無天也有一個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