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世群等了半個小時才算是等到陸劍民。
這半個小時裡他也是惆悵滿懷。
陸書記要走了,陞遷,這當然是大好事兒,但是要看對誰。
對陸書記本人來說肯定是好事兒,副廳到正廳,而且據說省裡邊對陸書記也很看好,估計這一步跨出去,就是另外一個新天地。
可是對於自己來說呢?
郎世群不由得微微苦笑,黃凌對於自己不感冒,所以自己才會在雲嶺縣長這個位置上一蹲幾年,如果不是陸劍民全力提攜,估計雲嶺縣委書記也輪不到自己頭上,自己還得在縣長位置上繼續蹲守。
現在陸劍民要走,這也就意味著自己在市委裡邊缺了一個能夠幫自己說話圓轉的奧援,那自己日後的工作就會面臨更多的困難。
朝裡有人好做官,這並不是單純的庸俗主義,希望朝裡有人能做自己的後盾奧援那麼簡單,因為上邊能有一個理解和支持自己的領導,在很多方面你就可以大膽開展工作,而沒有這一點,你就會受到許多束縛和制約。
陸劍民自然也清楚郎世群的心思,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天下無不散的宴席,他對郎世群比較欣賞,原因無他,這個人雖然不像其他一些縣委書記那樣強勢進取,甚至也不算很精明那種,但是勝在踏實實在,只要確定一個方向,那就是扎扎實實的向著那個方向奮鬥,干每一件事兒都能落到實處,不像有的領導玩花架子挺行,到最後卻是爛攤子。
「世群,我究竟走不走還是未定之數。」陸劍民這話一出口就覺得自己是不是有些虛偽了,在這個和自己關係十分密切的老下屬面前這樣有些不太好,話鋒又一轉:「當然,省委組織部來考察了,也就意味著我要走可能性比較大,但是我走了並不代表什麼,你們雲嶺工作一樣要搞好。」
郎世群情緒有些低落。
他知道自己這種性格和市委書記趙國棟喜歡的性格有些差異,他這人口才不好,也不愛出風頭,甚至在很多人眼中算不上是精明能幹,甚至沒有一個縣委書記的氣勢派頭,唯一長處就是實在,幹啥事兒只要認準,就要幹到底,自己這種人能被主要領導看中不容易,而被打入冷宮或者擱置閒用的幾率也不大,倒是很適合用於去啃硬骨頭的位置上。
「世群,其他我不想多說,你作為縣委書記也應該清醒的看到,現在寧陵不比以前黃凌時代,黃凌對於你們縣裡經濟發展不太過問,但是趙國棟不一樣,發展縣域經濟是他力主的重頭戲,看看現在各縣區的發展勢頭,市招商局從開發區duli出來,其為區縣經濟發展服務的職能得到了大大強化,市招商引資局不再是市裡開發區獨享的,市裡開發區也要和其他區縣站在同一起跑線上來競爭分享,劉如懷入常委同樣也是一個標示。」
郎世群心中微微一動,似乎有些詫異陸劍民這個時候和他談這些是什麼意思。
陸劍民大概也看出了郎世群心中的疑惑,淡淡一笑,自己要走了,也得點撥一下這位作風樸實但是卻缺了一點銳意進取精神的老下屬。
人沒有十全十美的,在陸劍民看來,郎世群的踏實足以彌補他的一切不足,作為一個縣委書記,他的作風往往就能引導整個縣的工作作風,但是樸實還不夠,郎世群要想幹好,求得上邊的認同,那他還得做一些改變,他得點撥對方一下,對方也需要他的點撥。
「世群,趙國棟心胸很大,超乎尋常的大,我不知道你感覺到沒有,他要在寧陵做一番超越任何一個市委書記的事情,給我感覺他的這番想法雖然還有些帶著夢想的味道,但是我要承認,他做得很好,把很多原本只屬於紙上的東西在一步一步變成現實,他想打造一個完全不一樣的寧陵,這一點我都自愧弗如。」
郎世群大為震動,陸劍民平素極少這樣直截了當的評價他自己的同僚,尤其是趙國棟現在還是他上司。
以前他感覺陸劍民話語中對趙國棟也是有褒有貶,褒的方面也即是趙國棟有魄力雄心,執行力也很強勢,嗅覺眼光超群,貶的方面也是趙國棟在用人上顯得太獨,而且不怎麼聽得進旁言,在一些規劃上也有些超前,但是這一次陸劍民的評價態度卻有些不一樣了。
「世群,你可能有些疑惑我現在說這些幹什麼,好像我都要走了,和這些事兒不搭邊了。」陸劍民笑了笑:「正因為我要走了,我才能站到一個比較超脫的位置上看待寧陵的發展,先前我一直以為趙國棟的目標計劃太過龐大而無序,但是現在看來,我錯了,他是有備而來,甚至可能在上任之前就已經有了一些明確的想法和規劃,或者說他把一個他本來想帶給懷慶的變化帶到了寧陵,所以我要說在這一點上,寧陵也是幸運的。」
郎世群努力的消化著陸劍民話語的蘊藏含義,今天陸劍民說的話夠多,比起以往任何一次說的話都多,而且很有點推心置腹的感覺,這讓郎世群頗為震驚,也更為迷茫。
「我想要說的意思就是,世群你是個實誠人,做事兒也實在,無論趙國棟希望怎樣讓寧陵變化,他都需要像你這樣的下屬來替他撐起,你現在需要的是盡可能的尋找機會讓他見到你們工作的全面,讓他感受到雲嶺縣委縣府在幹些什麼工作,做出了那些成績,還要想幹些什麼,而你們現在缺的恰恰就是這一點。」
郎世群默默點頭,這句話說到了核心之處,自己原來也有些忽視了這方面,不過現在彌補還為時不晚。
「其他我不多說,趙國棟雄心勃勃,各縣區每位領導都要圍繞著趙國棟的意圖來實現,這本不是一個好的現象,有些缺乏minzhu科學的規劃,但是趙國棟用他的表現證明了他的遠見卓識,雖然我並不認為他能一直做到這一點,但是從現在來看,他所做的是正確的。所以在目前來看,雲嶺工作一方面要切合市裡總體規劃,另一方面也要體現雲嶺特色,你們想要利用金馬河電站豐沛電能發展工業的想法很好,但是你要主動詳細的向市委匯報,求得市委尤其是趙國棟的理解和支持。」
似乎因為要離開的心境影響到了情緒,陸劍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世群,不必太悲觀,你這種性格其實也符合趙國棟的胃口的,他這個人雖然重視宣傳,但是前提是你得有貨拿出來,像曹集那樣花架子一擺起,聲勢造得不小,只會適得其反。趙國棟不是有意要把南渡——雲嶺——寧陵公路建設作為打造他的寧陵中心城市計劃的一個舉措麼?這正好也可以作為你們雲嶺發展契機,道路交通發展起來,必定會帶動工業發展,而這也是趙國棟所想要見到的,怎樣將你們雲嶺的想法和市委的規劃完美的結合起來,這就是你現在需要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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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這種考察絕大多數是例行公事,能夠受到一級黨委的推薦,無論是在政治素質還是工作能力上都不會有什麼問題,但是這不是絕對,總還是有那麼一些例外發生,趙國棟可不想讓這種例外發生在寧陵,如果出現這種情況,對於寧陵市委來說,那這一次考察就不是殊榮而是莫大的恥辱了。
所以他讓焦鳳鳴專門放下其他事情,一門心思把這件事情辦好,一直要到禮送省委組織部一行人離開寧陵為止。
省委組織部在寧陵逗留了三天,到寧陵的第二天晚上,趙國棟專程拜訪了前來負責考察的省委組織部幹部三處處長周益明。
周益明對趙國棟的到來也是有點子受寵若驚的味道。
雖說組織部門出來的幹部都有著見官大一級的優越感,但是那也得看什麼人,對於一般的副廳級幹部他們可能有些倨傲,但是對於一個地市的黨政主要領導來說,他們卻不敢有這樣的姿態,能擔任一地黨政主官的,誰敢小覷他們的能力能耐?
尤其是這位趙書記,與原來的組織部長戈靜以及常務副部長莊權關係都相當密切,沒想到現在新任的組織部長韓度同樣和他關係非同一般,至少在這一次寧陵市委推薦尤蓮香這個人選上時是受到了很大爭議,部務會議上也有爭議,甚至在省委常委會上也還是有不同意見,但是韓部長一力堅挺,最終還是成功按照韓部長的意見落實下來,僅憑這一點,就能知曉這位年輕得過分的市委書記的不簡單。
月票不溫不火,距離前十始終有一百來票的差距,對於雙倍票期間,也就是六七十張票就能搞定,為啥俺就始終衝不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