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寧陵的五十四名代表分乘兩輛大巴,在下午五點鐘抵達了省第九屆黨代會指定接待賓館——碧湖印象,這是一家新開不久的三星級酒店,硬件設施和環境都相當不錯,大概是老闆也有些人脈關係,拉到了這一次省第九屆黨代會的接待業務。
趙國棟要求各縣區的代表都必須統一乘車,不得私自帶車,當然統一乘車到接待處報到都能做到,畢竟趙國棟身先士卒,誰也不會去觸這個霉頭,但是你要杜絕私下帶車,這就難以做到了。
當然趙國棟也不至於刻板到這種程度,非要去追究這些個細枝末節,誰來了省城裡也難免沒有個事兒,打的也不是很方便。
寧陵市下轄九個縣市行政區,分成了九個小組,另外市直機關部門和市屬企業以及經濟技術開發區也分成了四個小組,共計十三個組,按照省委要求和趙國棟意見,黨代表主要考慮各行各業和基層的優秀模範代表人物,每個縣除了縣委書記之外,其餘兩名或者三名代表要麼是基層支部比如鎮村兩級的優秀書記,要麼就是各行各業的黨員模範帶頭人。
藍山、寧陵兩個地市的代表安排在了碧湖印象。
焦鳳鳴正安排著各組組長們簽到和領取物品,趙國棟也在和旁邊的鍾躍軍微笑著探討黨代會議程時間安排,那邊門口也是兩輛大巴停在了門口,一大堆人也是湧了進來。
雖然大廳十分寬敞,但是一下子湧進來這麼多人,還是顯得相當忙亂,碧湖印象的服務人員顯然沒有太多接待經驗,弄得有些手忙腳亂,而省委辦公廳安排過來的人更是忙不過來。
趙國棟一眼就看見了精神抖擻的祁予鴻走了進來。
原來是藍山代表團的到了。
「祁書記!」
「咦?國棟——書記,你們先到了?」祁予鴻顯然還有些不太適應趙國棟的新身份,國棟兩個字和書記兩個字有一個明顯的頓挫,不過他很快就調整了過來,「你們寧陵路遠一些,卻比我們先到哇。」
「笨鳥先飛,路遠先行嘛。」趙國棟握著祁予鴻的手,熱情的道:「祁書記,這幾天咱們就要同住屋簷下,當鄰居了啊。」
見大廳裡有些忙亂,祁予鴻皺皺眉頭,「省裡邊怎麼在安排啊,怎麼會選這樣一個地方?」
「這家賓館看樣子也是新開張不久吧,沒啥經驗。」趙國棟也覺察到了這一點,藍山來的代表們進來之後,見寧陵這邊代表佔了先,都忙著簽字領取東西,有幾個便有些不耐煩起來。
「鳳鳴,你安排一下,讓我們的人集中在這邊簽字報到,那邊讓給藍山代表吧,大家都相互體諒一下。」趙國棟招呼正在和省委辦公廳那邊工作人員接洽的焦鳳鳴道。
「好的。」焦鳳鳴忙不迭的去把另外幾個堵在另一邊的寧陵代幣招呼過來。
省委辦公廳從其它部門借來幫忙的兩個女孩子都有些驚訝的看著趙國棟,不知道趙國棟是何許人,但是他們卻知道剛才那個和他們接洽的人在簽到簿上簽名那一欄是標注著寧陵市委常委、組織部長,能以這樣口吻招呼對方的,會是什麼人?
祁予鴻也有些感慨的看著眼前這個年輕人,其成長歷程簡直可以用夢幻兩個字來形容,七年時間,從一個副縣長成長成為一個市委書記,如果不知道他的成長歷程,你肯定會以為他有著非比尋常的特殊家庭背景。
四年前他還只是一個為了市委常委而奮鬥的縣委書記,現在卻已經是和自己平起平坐的市委書記了,這就是歷史和現實的奇妙結合。
趙國棟並沒有意識到這一次偶遇也會激起老領導的無限感慨,他現在心思都還放著怎麼盡早把這邊事情處理好,他還想去省委組織部那邊一趟,但是看看表,再想想這種時候,只怕戈靜根本沒有時間來和自己深談,也罷,曾令淳的市委常委批復只怕也只有過了黨代會一段時間之後才能批下來了。
***************************************************************************吃完晚飯,不少代表都想趁著休息時間到省城裡轉一轉,大家便三五成群的吆喝著,或步行,或打的,或者就偷偷摸摸走出賓館,尋個拐彎抹角處招呼著司機把車開來,各自組隊出門。
當然也有部分代表嫌天氣太熱,加之汽車開了幾個小時,都有些勞累,索性就在房間裡休息。
趙國棟也藉著這個機會在焦鳳鳴陪同下到各個小組看了看,房間裡有代表在的,坐在一起聊幾句,問問基層情況,也算是體察民情。
趙國棟每個房間挨著走,也不多談,一個房間坐上三五分鐘,拉拉家常,談談時政,一晃就是一個多小時過去了。
「鳳鳴,看來代表們心境都還是比較平和嘛,我們原來的擔心似乎有些過頭了。」趙國棟比較滿意,這些代表雖然不能說就能絕對代表民意,但是至少也能從一方面看出一些情況。
「還行吧,趙書記,這些縣區的基層代表應該說素質還是比較高,對於上邊那些事情也不是那麼敏銳,他們更關心能直接觸及他們切身利益和現實生活的點點滴滴。」
焦鳳鳴也是略略有些汗意,陪著走一大圈兒,還得時時配合著趙國棟問話介紹搭話,這也是考手藝的活兒。
「這很正常,基層的代表最能反應現實動向,值得我們重視,但是單純基層意見還需要經過提煉加工,尋找共性規律,找出他們普遍最關心的問題。我們搞經濟發展的目的的是什麼?還不就是要解決群眾最迫切要求解決的問題,增加收入,民生保障,社會事業,這些問題任何時候都需要解決,但每一個時段都有側重,而黨委政府手中資源有限,這就需要我們當領導的來綜合平衡考慮。」趙國棟點點頭,負手漫步。
焦鳳鳴默默點頭,這近一個月來,焦鳳鳴也漸漸摸索到了趙國棟的行事風格。
簡單一句話,他感覺那就是趙國棟這人心思還是比較粗線條,不太計較細枝末節,看事情只看核心看主流,給焦鳳鳴的感覺是這個人應該屬於那種性格稜角分明,做事不喜歡拖泥帶水的角色,還是那句話,個人風格和魅力都相當突出的那種人。
舉個例子,一件事情,如果他認定對工作有利,那便要求雷厲風行的推進,即便是有些阻力那也要想方設法排除,直到達到目的為止,至於你採取什麼方式方法,他不過問,在他看來,這是你具體執行者的問題,你做不好,那就是你的能力問題,當然他也會考慮客觀條件,但他更提倡執行者應當發揮主觀能動性。
這也就是說趙國棟對領導幹部的各方面能力要求很高,但是卻也敢於放權給他相信的幹部,這大概也是他年齡雖輕,資歷也不深,但是在花林和西江乃至整個寧陵的威信和影響力卻絲毫不比那些在台上幹了多年的老領導差的主要原因。
正是因為他敢於拍板,敢於放權,敢於擔責,敢於用人,尤其是最後一點,奠定了他威信的基礎,看看魏曉嵐以及已經到了懷慶任歸寧縣長的桂全友,還有即將接任自己市委秘書長的曾令淳,以及那個據說是張紹文八大金剛之一的街道幹部莫榮,就可以看出他的行事作風,只要他認定的你行,那用你就絕不含糊。
跟著這樣的領導,平庸者,還有那些渾身上下找不出毛病卻也發現不了優點的幹部,那些喜歡熬資歷的幹部,那就是一種悲哀,而能力強者,善於表現自我者,也許就是一種機遇,哪怕你真的有這樣那樣的缺點,他也可以容忍你,只要你能拿出他想要的東西來。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因為他就是這種類型的人。
「鳳鳴,歷史賦予了我們這一屆領導重任和機遇,我們有責任和義務率領五百四十萬幹部群眾為寧陵的發展而堅韌不拔的向著我們確定的目標前進,而要保障實現這個目標,,需要多方面保障,而人才保障則是最重要的一環。」趙國棟似乎並沒有在意身旁的組織部長是否在認真領會自己話語中的含義,逕直漫步前行。
「人才的內涵外延都很寬泛,我所說的人才並不是單指企業經營、科研教育這些人才,更包括我們各級黨委政府中能幹事會幹事想幹事的幹部,這些人同樣是人才,因為往往這些人才被湮沒於太多那些個只相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的,只想要陞官發財滿足私yu的,只想要溜鬚拍馬求官愛慕虛榮的,當然更多的是心有餘而能不足者當中,你想要發掘出來,就需要一雙火眼金睛,而作為組織部長,你就要具備這樣一雙火眼金睛。」
焦鳳鳴心中一緊,他明白,這是趙國棟在給自己挑明他用幹部的原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