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一夜幾乎就在兩人的娓娓密談中渡過,連趙國棟和劉若彤都注意到了兩人原本因為這一段時間因為面臨婚姻而變得有些彆扭緊張的關係似乎又緩和下來,甚至還因為雙方互動式的交流而變得更加融洽,這一點讓趙國棟和劉若彤都跟驚訝。
安都舉行的婚宴規模不大,但是卻相當隆重,除了趙國棟的親朋好友外,懷慶和寧陵方面趙國棟可以保持了低調,除了部分卻是難以拒絕的領導外,並沒有多少人知曉趙國棟完成了婚姻大事。
十多天的婚假都是旅遊途中渡過的,只不過兩人都顯得很隨意,並沒有刻意要去看完什麼景點,遛一遛轉一轉看一看,有時候走到哪兒心情不錯就多住一晚,這樣無拘無束的度假讓兩人都感覺都很不錯。
趙國棟並沒有刻意隱瞞什麼,但也沒有特意的想要炫耀或者解釋什麼,滄浪的情況劉若彤已經知曉大概,她感興趣的是七八年前的趙國棟怎麼做到這一點的,而趙國棟帶著兩個弟弟的創業史無疑是一部白手起家的奮鬥史。
至於天孚這邊,趙國棟也輕描淡寫的提及自己父親代表自己在天孚中佔有股份,只是趙家並沒有參予天孚的具體經營,頂多也就是自己在和天孚的兩個實際主事者聚會中談談發展前景展望而已。
劉若彤也沒有多問,趙國棟願意談到那個份上她也就洗耳恭聽,當然她也不動聲色的把自己在情況作了一些介紹,只要是允許範圍內的,她也沒有啥好隱瞞的。
趙國棟也沒有想到劉若彤早在大學時代就已經是一名正式軍官,現在準確的說法應該是經過這兩年的工作考察,她已經成為一名駐外武官候選人,隨時可能會派駐國外使館,這與趙國棟先前以為對方會不會是一名國安或者情報部門間諜的預期有些差異,不過這種身份也相當敏感了。
兩個人在完成了各自身份角色的溝通之後,也談及了各自現在的工作,劉若彤不願多談自己的工作,但是卻很喜歡勾起趙國棟的話題,趙國棟也不隱晦在許多問題上的觀點,尤其是在國際時事上的觀點更是鮮明犀利無比,這讓劉若彤也是大感驚訝。
地方幹部以熟悉國際時政在談天時能夠說上幾句為時髦,但是在劉若彤看來那也是相當膚淺的,純粹是附庸風雅,真正要論及深層次的東西,一來這些地方幹部也不可能獲得太具體太詳細的資料信息,而來也不可能有如此豐富的精力來從事這方面的研究,所以也就是泛泛而談而已。
但是趙國棟表現出來的水準卻截然不同,作為外交部門的特殊角色,劉若彤的認識和敏感程度自然不是常人可比,那可真是應了劉喬一句話,對趙國棟你瞭解得越多,你就越感覺到他像一團迷霧,霧裡雲龍,見首不見尾,趙國棟對於國際時政超強的判斷和理解能力讓劉若彤簡直無法相信這是一個三十歲不到的地方官員,而趙國棟大學所學的卻是公安專業。
整個婚假旅遊的後半段就成為兩人關於國際政治時事上的辯論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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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若彤可能會在半年後就要派駐出國,在這一點上劉若彤也沒有隱瞞什麼,上邊徵詢過劉若彤意見,而劉若彤則表示很願意利用年輕時候多在外經歷一下,部裡也表示尊重劉若彤意見。
「國棟,結婚了是好事啊,要不你自己不惦記,組織也替你惦記著。」任為峰端起酒杯舉了一舉,他因為有事在外沒有參加趙國棟的婚禮,但是還是送上了一份情。
「謝謝任省長在工作和生活上的關心。」趙國棟也笑了一笑,「這樣也好,省得有人老是惦記著我還未婚。」
任為峰和鄭健以及蕭華山都笑了起來,「你小子真還以為自己是萬人迷啊。」
「別說,以國棟的人才本事,只怕惦記他的女孩子還真不少,只是很多人都知道自己沒希望不敢表露出來而已,據我所知懷慶市委市府裡就有不少女孩子翹首以盼呢。」蕭華山也笑著解釋道。
「蕭行長,哪有那麼誇張?我這人可是很潔身自愛的。」趙國棟面不改色的道,話題卻是一轉,「任省長,聽說明年咱們省裡邊上市指標可能會超過原來確定的四個?」
任為峰微微一詫,揚起眉毛,「國棟,你消息挺靈通啊?怎麼,你們懷慶也在打主意?」
「嘿嘿,任省長,全省十四個地市,誰不打這個事兒的主意?」趙國棟也不掩飾,「不過我以為要打這個主意也得有實力才行。」
「你的意思是說你們懷慶就有這個實力,而其他市就沒有這個實力?」任為峰反問。
「嘿嘿,任省長,我沒這麼說,但是肯定有些地市不具備這個實力,這是事實,這上市名額其實也就是為國企解困安排的一個融資配額,誰能用好,就就能讓一家企業重振雄風,走向輝煌,而選擇不當或者沒有用好,也就是兩三年後股市上多一個殼資源而已。」趙國棟話語相當尖刻,在任為峰面前還是尖刻一些好,這位任省長可是不喜歡聽順耳話的人。
「噢?國棟,看來你對這事兒還是有些自己看法啊,怎麼覺得現在國家政策有偏差?嗯,你覺得你們市裡邊哪家企業有條件上市?」任為峰眉毛一掀,他知道趙國棟這個傢伙腦瓜子是比誰好用,沾著就來更是他的拿手本事,不過他還是想聽聽趙國棟的看法。
「任省長,這其實也不是我個人看法,諸多經濟學家不都是已經探討過無數次了,咱們這股市都已經成為上市公司的提款機,而提來的款就成了這些陷入困境國企的救命稻草,從前幾年國企改革攻堅開始,幾年來,股市為這些上市國企輸了多少血,有沒有人算過?國企改革喊了幾年,但是效益一樣每況愈下,但是這幾年這些企業怎麼撐過來的?」
趙國棟笑吟吟的道:「現在各地都是琢磨著怎麼把省裡最困難最棘手的包袱給通過上市這種方式給推出去,籌到款項至少又能支撐幾年,實在不行撐不下去了,至少還有一個殼資源,這樣誰想來要這殼,也得注入點真金白銀吧?要不憑啥白給你用這殼,這殼其實就是一個輸血許可證,有這證,你就可以在股市上呼風喚雨,任你瀟灑了,但是到最後怎麼辦?企業怎麼辦?企業職工怎麼辦?擊鼓傳花,落在誰手上誰倒霉?」
鄭健和蕭華山都是沉默不語,作為金融界的老手,他們當然也清楚現在股市上的狂風巨浪,只是這麼多年來每年各省各部門獲得的上市指標都毫無疑問的只能給予那些最艱難的企業,這是國家和政府心照不宣的政策,真正需要通過上市募集資金實現自我改造和自我轉型的企業往往並不是最困難的企業,所以一般說來他們都很難獲得上市指標,至於說那些缺乏資金但是又充滿活力的民營企業想要獲得上市指標,那更是癡心妄想。
任為峰對於趙國棟的觀點也並不陌生,這種觀點在一些經濟學者的言論中也經常見到,但是擺在面前的現實卻是如此,面臨沉重的再就業壓力和尖銳的社會矛盾,哪一級領導也不敢輕易讓一個企業倒下,其帶來的負面效應難以想像,所以怎樣最大限度把上市這個救命稻草用足用好,那自然要首先考慮解決最棘手的問題,至於說其他,都暫時可以放在一旁了。
「國棟,單純從經濟角度來考慮,最適合上市的企業自然是那些有發展前景但是又欠缺資金或者說借貸資金成本太高的企業,但是作為一級黨委政府卻不能不綜合平衡考慮,任何一個經濟問題,你都不能簡單的視其為經濟問題,你需要考慮困擾或者約束一地經濟發展的最重要因素,所以在考慮上市指標時候,有些時候就要有所捨棄,國棟,在這一點上,等你當到我這個位置上時,你就會理解我的苦衷了。」
任為峰語速很慢,看得出他對這個問題也有些自己的感悟,但是作為一個分管工業的副省長,省屬企業這麼多,絕大多數效益都欠佳,怎樣平衡,也是一個相當考手藝的事兒,趙國棟不是第一個提及這個問題的地市領導,也不會是最後一個,為了這幾個上市指標,省裡邊不知道還有多少糾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