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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節 池魚 文 / 瑞根

    「我們還有得選擇麼?」屠連舉陰冷的目光如蛇信一般閃爍不定,看得關迎風也是心中一顫。

    「可是屠書記,我們現在沒有獲得足夠的東西。」關迎風咬著牙關道。

    「我記得在花林我們不也是獲得一些其他的東西麼?」屠連舉牙縫中冒著絲絲的殺氣。

    「那沒有用,一個服務員說趙國棟酒醉時候摸過她的奶子,這有用麼?別說摸了她奶子,就算是睡了她又如何?誰能證明這一切?!」關迎風意識到屠連舉的想法,但是他需要提醒對方,這不是針對哪個科級幹部,你一份材料想要把他名聲搞臭他就只有乖乖俯首帖耳,這是一個市委常委,副廳級幹部,而且還是抗洪救災模範!

    屠連舉陰狠的目光死死盯住關迎風,但是關迎風沒有退讓,這種大是大非問題上他不會輕易讓步,屠連舉還沒有那份能耐能夠操縱這一切,廖永濤和熊正林都不是吃素的,幾篇材料紙想把人糊弄住,那也得看糊弄啥人,弄不好哪只會造成**。

    終於吐出一口惡氣,屠連舉微微側開目光,像是在考慮怎樣破解眼前難題。他是個老紀檢了,對於事情的份量很清楚,什麼東西可以一直查到底,什麼東西只能淺嘗輒止,什麼東西可以見機行事,什麼情況下可以全身而退,這都是多年一線磨練得出的寶貴經驗。

    花林方面要說啥都沒有,也不是,至少趙國棟在男女關係上的問題就曖昧不清,原廣電局副局長程若琳,還有那個被摸過奶子的服務員,以及那個現在已經調到市廣電局擔任宣教處處長的羅冰,其間都有些古怪,真要痛下狠手,把趙國棟的秘書和司機拿下仔細擺弄,屠連舉自信還是能夠弄出來一點有份量的東西來的。

    問題不在於這一點,而在於上邊,如果單單只是個人生活作風問題,就算是查出點啥來,也毫無意義,省紀委不是道德考評小組,吃飯吃撐了如此大費周章來專門考評一個前途顯耀的副廳級幹部的私生活,領導會毫不猶豫的把自己給像拍一個蒼蠅一般拍死,要不就是一腳把自己射到某個角落冷凍到退休為止。

    如果是經濟問題,那又另當別論,無論是誰,如果他沾了經濟問題而且又被抖落出來,基本上就可以宣佈他的政治死刑了,問題是趙國棟這小子恰恰在這方面白得像一張紙。

    他經濟上真是白得像一張紙麼?可能麼?屠連舉很懷疑,種種跡象表明趙國棟生活很奢侈,他經濟來源從何而來?屠連舉知道只要稍稍花些心思就可以查出他的底細,但是現在這樣做有意義麼?

    失了這一手,也就意味著再調查下去已經沒有意義了,也許是該決斷的時候了。

    關迎風似乎也看出了眼下屠連舉的困境,他不想被這件事情捲得太深,廖永濤來之前就專門和他打了招呼,要求他一切程序和證據必須按照程序收集,不得妄動,雖然話語聽不出個啥來,但是言語中的提醒和警戒味道很濃,只是這屠連舉也不是一個善茬兒,上邊一樣有人支持,自己隸屬於他直接領導,這要不聽招呼,日後也是難過。

    「屠書記,我有個建議。」關迎風淡淡的道。

    「哦,說來聽聽。」屠連舉氣勢為之一窒。

    「其實我們這一次來並非沒有收穫,無論是宏林建設還是泰華建築公司我們都還是有些收穫。」關迎風話語未落,屠連舉已經沉聲打斷:「查出一些偷漏稅算什麼收穫?我們紀委不是吃這碗飯的,領導也不會認同這份戰果。」

    「不,屠書記,我不是指這個,我們在其他方面也有一些收穫,宏林和泰華的賬目上還是反應出一些問題,我們通過銀行賬目調閱,也找出一些蛛絲馬跡,只不過因為和我們先前確定的目標沒有關聯,所以我們就沒有過多關注,但是現在我們已經勢成騎虎,如果不拿出一點真憑實據的東西出來,只怕我們這一趟回去也難以向廖書記那裡交差,廖書記只怕也難以向寧書記那裡交差,所以說不得我們也就只有找些池魚來充數了。」

    關迎風說的很隱晦,但是屠連舉卻很敏感,他沉吟了一下之後才緩緩道:「你有沒有把握?」

    「屠書記,沒把握也得試試才行,這幫傢伙嘴巴鐵硬,我仔細分析過,或許真的這一遭和我們原來的目標沒有瓜葛,但是並不代表他們和其他有關人物沒有那些勾當,宏林建設和泰華建築承攬這樣大的項目,尤其是桂溪大橋建設又是寧陵市政府出資,我們可以想像」關迎風住口不言。

    屠連舉也知道這點,當時就有辦案人員指出,但是很快查明和目標沒有關係,他們就把這個問題擱置了,本以為拔出蘿蔔帶出泥,但是沒想到蘿蔔沒有,現在也就只有找點泥巴出來交差。

    「夠份量麼?」屠連舉緩緩點頭。

    「嘿嘿,勉強夠吧,如果我沒料錯的話,也得是個副廳,只不過閒職而已。」

    關迎風狡猾的一笑,看在屠連舉眼中也是一凜,這傢伙比自己想像的還要奸猾,甚至走出一步就已經在做兩步甚至三步的準備了,也許這個傢伙從一開始就不看好這一次行動,或者他根本就瞭解其中底細,預留了一手,想要看自己笑話?屠連舉再一思索,還不至於,幾個辦案人員不可能只聽他的,自己也一樣事事親自過問,他要搞鬼瞞不過自己眼睛。

    「那就好,老關,這一次咱們可是拴在一條繩上的螞蚱,跑不了你,更跑不了我。」屠連舉意味深長的道:「廖書記對先前去寧陵掌握的線索很感興趣啊,沒想到居然會走眼。」

    關迎風心中暗罵,如果不是被這個因素牽扯其中,老子才不會這麼賣力的替你擦屁股。

    媽的,你只圖洩私憤和趙國棟鬥,想要打熊正林臉,也不看看趙國棟背後除了熊正林還站著什麼人,連寧書記和應省長都對他這麼看好,這不是純粹找不自在麼?陸劍民這個王八蛋也是害人不淺,說得活靈活現,故弄玄虛的給自己上了一個套,弄得現在下不了台。

    趙國棟是第二個星期才感覺到風勢變了,省紀委正式介入,並將原市財政局局長現市政協副主席兼秘書長李鼎南帶走調查,立即引發了寧陵政壇的一陣轟動。

    李鼎南算是寧陵市政壇不倒翁了,從麥家輝時代就一直穩坐財政局長將近八年之久,一直到前不久才算是正式卸任財政局長到市政協任副主席兼秘書長,沒有想到已經正式賦閒二線卻會突然被省紀委盯上,而且一舉拿下,這與寧陵政壇一直流傳的是某位市委常委可能被省紀委盯上的傳言大相逕庭。

    接到桂全友的電話,趙國棟半晌沒有吭聲,一直到桂全友都以為斷線了,才聽到電話那邊傳來聲響:「哼,這幫傢伙可真會見風轉舵啊,覺得我這邊弄不出東西來不好交差,卻把李鼎南給拉下馬來,哼哼,李鼎南這一落馬,又不知道又要給折騰出多少事情來,寧陵真是不寧啊。」

    「是啊,趙書記,我覺得現在寧陵也是一片風聲鶴唳,李鼎南在寧陵呆的時間太久了,而且又是關鍵位置,如果真的他落馬,胡亂攀誣,還不知道會引出多大禍端來,誰都知道李鼎南那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兒,你要過他手,就沒有不被琢磨一番的。」

    桂全友也是歎息不止,他對趙國棟一直有絕對信心,當初傳言稱趙國棟可能涉嫌經濟問題時,他就嗤之以鼻,趙國棟是啥人,怎麼可能在經濟上犯錯誤,這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恐怕也未必是胡亂攀誣,真要胡亂攀誣那倒簡單了,查清楚不就結了?就怕有憑有據,我看寧陵才又要變成第二個懷慶了。」

    趙國棟接到桂全友電話他就知道省紀委這是在變著法子要解套脫身了,只是針對自己這一出若是沒有個明確的交待,就算是他廖永濤面子也過不去,總得有些像樣的東西丟出來給省委主要領導看看,眼下至少可以辯解一下線索來源有誤,是李某某而非趙某某,現在也查出一系列涉案人員,取得多少戰果,就算是省領導知曉底細,但是表面文章至少也能過得去,不至於太離譜。

    桂全友被趙國棟一句話給震得,第二個懷慶?那可真要天下大亂了。

    「趙書記,不至於吧?一個李鼎南還不至於如此吧?」桂全友小心翼翼的道。

    「你覺得呢?**只要認真,就沒有說查不出問題的,除非你真的沒問題,那就不怕。」趙國棟現在倒是十分坦然,他知道事情到現在這一步只怕也就該告一段落了,不過自己若是就這樣悄無聲息的沒有任何表示,也未免太軟弱了一點,人不可太囂張,但不可無血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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