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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九節 艱難抉擇 文 / 瑞根

    趙國棟飛抵太平機場時,彭長貴來接他的已經是一輛嶄新的黑色公爵王,車界說別克新世紀要十二月才下線,估計安原這邊也要明年上半年才能有到貨,趙國棟也就只有勉為其難的買了一輛這種款式已經略略有些過時但是質量也還說得過去的公爵王。

    佳美車交給了區委辦,原本打算也替曾令淳換一輛,但是他卻堅決不要,趙國棟想了一想也明白對方心思,也就不再多勸。

    趙國棟借去參加這一次抗洪搶險表彰大會的機會又多請了幾天假,好好在北京休息了兩天,但是準確的說也不算是休息,分別去看了看天孚在北京拿下的兩塊地塊。

    這年頭還沒有地王之說,尤其是在房地產行業還見不到光明的時候,拿地雖然也麻煩,但是無論是從銀行貸款,還是與地主談判,都遠比不上十年後那樣艱險,天孚的運作也還算順利,兩塊地塊都以較為滿意的價格拿下。

    這個時候喬輝才知道喬家在金融界人脈之深厚。

    喬輝的父親原來在安原省人行擔任了將近十年的副行長和行長,後來又調任京城人行總行擔任人事部門要職,是在總行位置上退下來的。

    而他父親在擔任總行要職的時候,安原省人行系統的人馬源源不斷從安原走出來,這也奠定了喬家在以安原為中心的銀行系統中相當深厚的人脈淵源。

    北京天孚一經成立就迅速進入了運作階段,拿地、市場調查、規劃幾乎同時啟動,對分京城房地產市場一勺羹也是志在必得,喬輝也在其中發揮了巨大作用。

    先前趙國棟很難想像以喬輝如此好的家世怎麼會淪落到混黑道的境地,甚至讓家裡其他人差一點與他恩斷義絕一刀兩斷,後來趙國棟才隱隱知曉和喬輝父親感情問題有莫大關聯,喬輝父親感情出軌導致父母感情破裂,使得正處於青春逆反期的喬輝大受刺激,當時他父親已經在京城工作,而母親卻留在安都,至此缺乏管教的喬輝由此如一批脫韁野馬在江湖上闖蕩,加上對父親的怨氣仇視,使得他走上一條與他兄長姐妹截然不同的道路。

    好在經歷了社會闖蕩的喬輝漸漸重新回歸主流,和家裡人關係也才漸漸得到改善,而喬輝父母感情雖然已經破裂,婚姻依然存在,只是天各一方,一邊在京城,一邊在安都,很有點老死不相往來的味道。

    不過作為已經成人的子女在對待這方面問題的看法上已經相對冷靜成熟,對父母之間的事情也就不多言,聽其自然。喬輝一個兄長和一個姐姐都在京城金融系統工作,另外一個姐姐則在美國,只有他留守安都和母親住在一起。

    喬輝到京城之後就拜會了幾位昔日父親的下屬和同僚,加上天孚集團底氣十足,北京天孚很快就在京城裡站穩了腳跟,取得兩塊土地之後,招兵買馬事宜進展相當快,一套班子一個架子也就霍然成型。

    北京天孚胃口很大,這大概與喬輝行事風格底氣以及趙國棟自己的利好言論有很大關係,按照喬輝的設想北京天孚的這兩塊地項目在十月份就必須要啟動,雖然現在市場一片寒冬氣息,但是喬輝對趙國棟的判斷有著莫名的篤信,就拿他自己的話來說,在海南已經差點死了一次,也就不在乎再搏一把了,何況也還有這麼大一個天孚集團撐著。

    除了看看天孚發展情況之外,趙國棟還得拜會一下已經慢慢建立起來的關係網絡,蔡正陽自然不說,楊天明專門抽出時間和自己吃了一頓飯,這讓趙國棟受寵若驚。

    他也知道這是楊天明對自己再三提醒長江流域防洪體系存在系統性缺陷的一種感謝表示,畢竟這主觀上是挽救了長江流域廣大群眾生命財產安全,客觀上也一樣確保了楊天明的政治前途更加光明。

    如果沒有水利部連續派出幾個調查組強化對沿江幾個省份防洪設施的檢查,督導地方政府加大對這些漏洞和缺陷的修繕彌補,只怕這一次大洪水的損失更是不可限量,這也為初登水利部長之位的楊天明在地方上贏得了相當尊重。

    讓趙國棟破費思疑的是劉家態度。

    說實話他現在對他和劉若彤之間的交往已經有一種局外人的感覺了,劉若彤人其實很不錯,精明幹練,清麗脫俗,明艷照人,但是兩人之間始終進入不了狀態,就像是兩個頗為投契但是卻始終沒有那種感覺的摯友一般,這種感覺很獨特,但是趙國棟卻很享受,而對方亦是如此。

    對於中國的大國戰略和發展之路這一類大問題兩人也是舌劍唇槍,每一次兩人都能爭得面紅耳赤,讓趙國棟頗有一點找到一個可以有共同語言的憤青感覺。

    劉若彤給趙國棟的感覺很奇怪,他總覺得這位劉家小姐似乎不像是一個純粹或者說單純的外交部普通文員,她對時勢的看法很犀利深刻,甚至連自己這個對後世情形有些瞭解的牛人也對她觀點很是驚訝,但是他也說不出對方究竟有哪裡不對勁兒,一句話,投緣,但是未必有緣,有緣也未必有份。

    兩個人在北京轉了一天,北京的初秋,秋高氣爽,天氣好,心情更好,兩人也是彬彬有禮的分手道別,甚至還約好了下一次見面的時間,真還有點相敬如賓的滋味兒。

    劉巖和劉喬的態度就很耐人尋味了,趙國棟甚至覺得自己和劉若彤交往這件事情似乎已經被徹底劃成了兩個方面,一方面是自己和劉若彤之間的正常交往,另一方面則是劉家其他人的極力促成,兩方面的進展似乎有些脫節。

    除了劉若彤之外的劉家其他人似乎都期待著自己和劉若彤什麼時候能夠步入婚姻殿堂,甚至連劉若彤的父母也有意無意流露出對兩人交往看好滿意的態度,這一道道無形的繩索讓趙國棟真還有點難以應對。

    就像蔡正陽所說的一樣,自己以二十八歲的年齡爬到現在這個位置已經是驚世駭俗了,如果還想要有寸進,就不是光靠政績或者說哪位領導的賞識那麼簡單了,按照國內官場的正常政治氛圍,太過頭角崢嶸者固然易出政績,但是那都需要有厚實的背景作為依靠。

    而在領導心目中,驚艷絕才需要和厚積薄發相匹配,沒有一段時間的打磨,無以成大器。按照蔡正陽的觀點,他極有可能在今後五六年間都只能徘徊在副廳級幹部這個層次上,頂多也就是分管工作上的變換,除非另有特別機緣。

    趙國棟當然知道蔡正陽口中的特別機緣是指什麼。

    領導的賞識固然是一方面,但是這還不夠,鑒於自己晉陞速度如此之快,領導也會酌情考慮平衡政壇微妙的態勢,只怕短時間內的確不會對自己有多麼大的變化。

    如果說能夠聯姻劉家,至少可以讓自己節省五年奮鬥時間,這是蔡正陽輕描淡寫撂下的判斷。五年,一千八百多天,聽起來似乎並不覺得啥,但是對於仕途上奔波的人來說卻意義非凡。

    這或許在現在這個層次見不出來,但是當上到廳級甚至副省級按幹部時候,這五年時間幾乎就是價值連城。

    這對任何一個人來說都是難以抵擋的誘惑,趙國棟也不例外。

    趙國棟清楚自己強項弱項,前期的積累為自己奠定了相對雄厚的經濟基礎,而審時度勢也為自己在仕途上的前進助力不少,甚至自己也還有了一個屬於自己的亦師亦友圈子,但是只想在廳級幹部這個層次廝混,也許夠了,如果還想再上一步兩步甚至三步,那就還遠遠不夠。

    劉家就是一座橋樑,一座通往截然不同另一個層次的橋樑。

    獲得了劉家的政治資源支持,再憑借自己的工作能力和後世記憶中留給自己的思想觀點,自己可以在任何一個崗位上幹得無比出色,而領導那一層平衡壓制的顧忌也就可以無需考慮了。

    蔡正陽很尊重自己,他只是指出了這件事情的利弊,並沒有太多的語氣傾向,但是趙國棟當然聽得出蔡正陽的態度。

    準確的說對於現在的自己來說沒有弊,真要說弊的時候那也該是自己至少已經是副省級幹部的時候才輪得到自己考慮和劉家連為一體的弊,現在能獲得的只有利。

    只不過他們的一切都是建立在自己和劉若彤情投意合相親相愛的前提下,問題在於,自己和劉若彤可能有那一天麼?

    想到這兒趙國棟都不禁苦笑,陰差陽錯之下,一段本來只是兩個應付雙方親戚朋友的碰碰胡,居然就走到了今天這個地步,連趙國棟都覺得不可思議。

    趙國棟將頭靠在後座上,閉上眼睛,一切順其自然吧,也許是該到了一個做出選擇的時候了。

    公爵王平穩的駛上機場高速公路,向遠方目標飛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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