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節務虛務實
「橐橐橐」，三人的腳步聲裊裊的消失走廊轉角處，趙國棟才慢吞吞的走出來，幾個女人直白的對話讓他很有些感觸，他一直有些擔心自己和程若琳之間的關係會被人炒作，但是現看來也有些杞人憂天，私下談論歸私下談論，但根本沒有人過多關注，幹部們關心的還是一個詞兒，收入，收入能不能增加才是一般幹部職工們衡量領導是否合格是否值得信任根本標尺。
聯想到前兩天走了親戚回來的蕭牡丹一起閒聊，說到鄉里親戚們都紛紛養牛養羊，農技推廣站的幹部們都紛紛下到村裡來講課宣傳，宣傳資料雖然簡陋了一些，但是卻很通俗實，怎樣種植牧草，怎樣搭配餵養，怎樣出肥，怎樣防疫，每週農技推廣站的幹部們都要來講課，而且還要下到養殖戶家中實地查看，這以前簡直是不可想像的。
大戶養牛，小戶養羊，大戶圈養，小戶散養，而且幾家人聯合起來修圈圈養的形式也出現了，大的養殖戶養牛能達到幾十頭，養羊能上千頭，小戶也敢養上一兩頭牛，三五十隻羊，信用社審查養殖貸款的程序上也比以往快很多，拿蕭牡丹的話來說，基本上貸款申請一上去，三天之內信用社幹部和就要和村幹部一道下來實際瞭解情況，看看是否符合貸款要求，而且村裡幹部的熱乎勁兒也是以往沒有的，看樣子鄉里也是把這個當作對村裡一個重要考核指標，而且不少村幹部就是帶頭的大戶。
趙國棟一邊想一邊回到辦公室，聽說城郊區那邊已經有開始養殖奶牛的了，這也是農業科技示範園區的那些個研究推廣人員和城郊區那邊聯繫的點搞出來的，先前一直沒有人願意，後還是落實一個村幹部頭上開始，後來周鄰看見這玩意兒還真有點搞頭，每天產出來的奶就能直接換成錢，興趣也就濃起來，跟風的也就來了。
不過這花林倒還是一個鮮事兒，聽說生產的鮮奶送到縣城裡來也是相當受歡迎，尤其是宣傳跟上之後，牛奶對於人體的好處自然沒得說，所以每天都是一銷而空，而且還是供不應求，要求訂奶的戶數不少，尤其是這些機關幹部們是喜歡湊熱鬧，看來花林老百姓也逐漸接受鮮事物，這鮮牛奶也會逐漸風行起來。
畜牧局是縣裡整風運動趙國棟親自抓的點，就是考慮到畜牧業對於花林經濟的重要性，看來畜牧局這方面還是花了一些心血，組織這麼多人堅持不懈的培訓各鄉鎮農機推廣中心和畜牧獸醫站的人員，然後督促著這些人下到養殖戶裡去落實包片包戶責任，的確很有典型意義。
大華和三葉公司的冷凍分割牛羊肉主是出口日、韓，還有一部分銷售到香港，國內市場很小，典型的出口型企業，而且現大華和三葉都有意要上精加工車間，規模還要進一步擴大，這也使得對於花林這邊的畜牧業資源要求高，縣裡也不得不早作準備，你想要企業安安心心踏踏實實的留你這片土地上替你消化剩餘勞動力，替你創造稅收，那就得拿出一點像樣的誠意，做一點實實的工作來。
不過今亞洲金融風暴就要掀起來，日韓市場必定會受到一定影響，看來自己還得提醒一下他們這些個以日韓市場為主打的企業們也得有些危機意識，應該考慮一下培育國內消費市場，真要亞洲金融風暴的寒流襲來，別一點思想準備都沒有那可就麻煩了。
威信就是這樣建立起來，無論是機關還是農村，亦或是企業裡，你得替他們做事兒，得讓他們感受到你的努力的確為他們的生活帶來了改變，只有這樣，你這個當領導幹部的才算是稱職合格的。
「國棟，哪兒？」
「還能哪兒？當然是花林了，剛從鄉下回來，看了看企業運行情況。」
趙國棟手中的摩托羅拉168發出輕快的鳴叫聲，這年頭摩托羅拉一枝獨秀，愛立信現還真難以撼動摩托羅拉的地位，而諾基亞卻表現平平，至少目前來說趙國棟還是欣賞摩托羅拉的產品。
「呵呵，怎樣？今年你們那邊不錯吧，你們縣裡幾家農牧產品加工企業都獲得了咱們農發行的資金扶持，別的縣已經有意見了，幸好先前我們搞了一個試點協議，要不這事兒省分行這邊就說不過去。」雷向東的聲音很洪亮，而且聽得出來心情很好。
「得了，得了，我承你情行了吧？春節回來咱們好好聚一聚，大不了我請客。」趙國棟假裝沒好氣的道：「這麼久也不來看我，咱們花林這邊路早就修好了，怎麼還怕顛簸了你？」
「咋，還生氣了？不過話說回來，我行裡也能說起硬話，就你們縣那幾家企業，大華和三葉已經成為寧陵市肉製品加工龍頭了，聽說他們下一步還有意上精加工項目，陳氏集團的果汁加工企業也開始要生產了，行裡專門考察過，畢竟這是合資企業，他們的產品港台和東南亞市場上很有名氣，現是竭力拓展歐美市場，至於說裕泰公司，嘿嘿，那可是咱們全國十大茶企之一，都是上等精選企業啊，我也琢磨你小子運氣恁好，咋就都能引來這麼合適的企業？」雷向東電話裡聲音很是樂呵。
「運氣好？東哥，你可真是坐著說話不嫌腰疼！你知不知道為了引進大華和三葉我跑了多少趟省裡，為了環保問題和他們鬥智鬥勇，欺哄嚇詐，啥手段都用上了，才把這兩個項目落實下來。陳氏集團那是險險被開發區給撬走了，我也是把甘省長的牌子扛起出來，祭起虎皮當大旗才敲定，裕泰公司那就不說了，咱們縣裡也是讓利求發展，他們佔了便宜若是還不落戶，那我也就沒轍了。這中間哪一個項目不是我親歷親為絞腦汁？你一句運氣好就把我的辛辛苦苦全都給打發了？」
「呵呵，沒想到你這當縣長也是這麼辛苦，具體事情你應該交給你的副手們和招商引資部門以及職能部門去操作才對，事必躬親未必就能顯現出你的能力，要學會駕馭局面運籌幃幄啊。」
「我也想，我也知道這樣做有些失位，但是現花林就像一個蹣跚學步的嬰兒剛剛步入市場經濟大潮中，怎麼好快的發展起來，的確需要大膽而又小心的運作，尤其是萬事起頭難，交給別人我也不放心，這第一步走穩了，日後也就能輕鬆許多，今年我就可以輕鬆一些了，讓其他人也學著怎麼和外來投資商打交道，怎樣能留住來辦企業的客商，我麼，就把精力放營造良好環境，打造創業氛圍上來吧。」
電話另一面的雷向東也有些感慨，能浮得起來也能沉得下去，這樣的人才算是真正有本事，光浮面上誇誇其談，作不了實事兒，這種人成不了大器，可是光會埋頭干實事，不會展現自我，不會協調溝通，不會攻關運作，這樣的人能碰上欣賞你的領導或許還行，但是遇不上，那你就只能下邊憋屈一輩子了。
趙國棟無疑是其中佼佼者，而且如此年輕的佼佼者，眼界高，目光遠，人脈寬厚不說，而且還能下邊踏踏實實幹實事出成績，又對於官場上的這些東西也是琢磨得很透，這樣的角色不爬起來都難，就連自己這些和他能沾上邊的人似乎都能挨著沾點運氣福氣。
「咋了，東哥，咋沒聲音了？」趙國棟可沒有想到電話另一邊雷向東會被自己這一番話弄得浮想聯翩。
「沒啥，國棟，我就是和你說說，前兩個月你和說的那事兒我這兩個月裡也找了一些資料研究了一下，另外我也和一個荷蘭皇家管理學院擔任客座教授同學以及原來人行研究生部的幾個同學一起溝通過，他們對你的懷疑和擔心有贊同的，也有質疑的，不過我倒是覺得你所說的有些道理，東南亞這幾年發展勢頭太猛，金融管制和監管體系鬆懈，而且存相當多漏洞，尤其是中短期外債數量相當巨大，房地產處於高位運行，系統性風險已經形成，這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化解的，如果有人盯住這一點，呃，我是指具有雄厚實力的國際炒家甚至是炒家集團盯住了他們，恐怕真的會有大麻煩。」
「不是如果有人盯上，而是肯定有人盯上，我們都能看到，難道說那些天天就琢磨這行道的人會看不到？至於說只要有利潤收益，炒家集結起來那太容易了，國外那些游資基金不就是吃這碗飯的？」趙國棟信口道：「時間遲早而已，風暴遲早要來。」
趙國棟並不吝於當一回預言家，事實上亞洲金融危機也不是只有自己能遇見，能遇見人多了去，問題於是否能贏得相信，自己說話自然沒人肯聽，但若是雷向東或者他們那些所謂的五道口同學們來吆喝吆喝，估摸著也能攪起一點波瀾來，這對於中國經濟究竟有多大裨益，現還言之過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