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節運作
聽完趙國棟的介紹之後,劉兆國站起身來房間裡轉了一圈,思了一陣之後才道:「邱元豐說得沒錯,現朱星文未必會聽我的,說不定還會起到副作用。老謝還位,我現的位置還有些尷尬,朱星文想要上一步很大程度還得靠你們縣裡,所以找老柳才是正理。」
趙國棟不言,他知道劉兆國還有話。
「不過你小子拒絕了老柳的招攬,現又一門心思想要去奔那個副科級,老柳心裡怕不大痛快倒是真的。」劉兆國笑了起來,「是我給老柳打電話,還是你自己打?」
「嗯,我就自己用劉哥家裡電話打吧。」趙國棟狡猾的一笑。
「那你好好琢磨琢磨怎麼和老柳說吧,別引起誤會就行。」劉兆國微微頜首,他也贊同趙國棟這一次應該爭取一下,「這是一個機會,正如你說的,這個位置上你的工作視野不再僅僅局限於公安工作上了,對全方位鍛煉自己很有裨益。」
盧衛紅放下電話半晌不語,坐他對面沙發上的妻子覺察到他臉色有些古怪,不像是生氣,也不像是高興,倒像是有點意外的感覺。
「咋了,衛紅?」
「沒啥,只是有些奇怪罷了,一個小小的副科級幹部,竟然引來這麼多領導關注。」盧衛紅有些感觸,副科級而已,全縣有多少,少說也有兩三百來號吧,自己都未必能認識完,可就這樣一個角色,連市委常委組織部長雷釗都打電話來過問了,這是不是也太誇張了一點?
「你也別這麼說,想當初你求上進的時候還不是一樣對走上一個台階欣喜若狂?既然入了這門,誰不想上進?至於領導,誰有沒個三親四戚三朋四友的?問一問,幫忙說一說,這也正常,只要本身能力品德沒問題就行。」
妻子顯然對於這種事情已經見慣不驚了,不過這一次不一樣。市委常委組織部長打電話來親自過問,而且還說是受領導委託,這誇張不誇張?盧衛紅琢磨著是不是雷釗自己的親友托上門來,但是不像,如果真是那樣他完全可以直接明說啊。
想了一想之後,拿起電話盧衛紅便打了過去:「老朱啊,我盧衛紅,你們黨委對開發區派出所所長有沒有成熟的意見了?」
朱星文萬萬沒有想到這麼晚了盧衛紅會突然打電話來,一時間聽到對方聲音,朱星文還以為出了什麼大事,緊張了一番,聽的盧衛紅這麼一問,他就知道怕是有人找上了對方的門檻。
「我和老竇碰過頭,也和黨委其他幾個成員交換了一下意見,現還不統一。」拿不準盧衛紅究竟什麼意思,朱星文也退縮了一步。
「哦?意見沒統一?沒統一你可以集中啊,民主集中制才是我黨的組織原則嘛,要不你當局黨委書記幹啥的?」盧衛紅毫不客氣,「該強勢還是強勢一點好,公安局長不是糧食局長,幹任何事情都必須要有絕對的領導駕馭能力!」
盧衛紅的話讓朱星文臉上也是一燙,縣委書記的話言外之意很明顯,不要讓別人的意見左右自己,該乾坤獨斷的時候就得乾坤獨斷。
「現局黨委有幾個初步人選,一位是現橋關所所長王貴仁,一位是交警隊隊長齊正,還有一位是江廟所所長趙國棟。」朱星文小心翼翼的試探道,「三位同志都很優秀,我們一時間也很難取捨。」
「前面兩位我都知道,都是公安戰線上的老同志了,後一位」盧衛紅聲音一頓。
「盧書記,趙國棟是省警專的科班生,刑警隊幹過,去年到江廟所,破了613系列盜牛案,省廳市局都給予了高度肯定,榮立了個人三等功,今年六月又抓獲了藍山特大殺人案兩名重犯,我們正為他向省廳申報二等功。」
朱星文一時間還無法確定盧衛紅的意圖,他知道齊正找上了縣人大主任沈若廷,而沈若廷和盧衛紅關係不一般,但王德和那邊已經與組織部溝通好了,看樣子也是勢必得,所以對於這個開發區派出所長的爭奪異常激烈。
趙國棟很懂事,這幾個月裡朱星文對他的印象也是大為改觀,有事無事都喜歡把趙國棟叫上,他曾經一度也考慮過趙國棟,但是終卻不得不壓下自己的感情傾向。
「哦?我有些印象了,前兩個月《安都日報》是不是有半版專門報道了江廟派出所?所長就是這個趙國棟吧?」盧衛紅電話裡的聲音聽不出半點傾向。
「嗯,是,就是他,這個同志各方面能力都很強,是個難得的人才,只是資歷上略略淺了一點。」朱星文也不隱瞞。
聽朱星文這般一說,盧衛紅心中有了底,「嗯,老朱,三個人都很優秀,但是誰有利於開發區的工作,這才是重要的,你的意見?」
這個時候朱星文已經隱隱感覺到恐怕王德和的意圖肯定要落空了,盧衛紅雖然半句沒露風聲,但弦外之音朱星文卻明白,但是他還需要確定一下,畢竟沈若廷肯定找上了盧衛紅,難道也沒有考慮?
「我個人的想法是趙國棟同志適合,他有衝勁有銳氣,不但業務能力沒說的,而且組織協調能力也很強,但是」朱星文稍稍停頓了一下。
「老朱,這是開發區選派出所長,進開發區管委會班子只是掛職,是為了好的推進開發區工作,縣委不會干涉你們公安局正常的人事調動,一切都要從如何有利於工作來考慮。」盧衛紅打斷了朱星文的話頭。
「我明白了,盧書記,我們局黨委一定從工作需要出發,認真體會縣委意圖,選好開發區派出所所長。」朱星文心中一陣亮堂,趙國棟這小子還真有些本事,看來盧衛紅也是接到了市裡邊的招呼。
竇中凱有些惴惴不安的坐王德和辦公室裡,「王書記,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我和朱星文事前交換過意見,但是他堅持推薦趙國棟,所以」
「老竇,不用多說了,我清楚,朱星文現是翅膀硬了,可以翻臉不認人了。」王德和臉色陰沉,擺擺手,「他好像忘了,副科級幹部提拔是要經過組織部考察並過常委會的。哼,這個趙國棟是什麼來頭,讓他這麼賣力的為他鋪路?」
「不太清楚,但是好像市裡邊有些關係,上一次老朱就不遺餘力的把趙國棟扶正。」竇中凱也不太清楚其中底細。
「哼,齊正也沒撈著,沈若廷的面子也不給,朱星文還真夠牛啊。」王德和冷笑了一聲,「黨委人大的帳都不買了,你們公安局真要成**王國了不成?」
「王書記,你也別太意,貴仁還年輕,我們局裡不是還差一個副局長麼?完全可以這方面來考慮嘛。」竇中凱笑道。
「哼,一個開發區派出所所長我都搞不定,還說什麼副局長?!之前我可是和盧書記打個招呼的,盧書記沒表態,也就是認可了我的意見,我倒是要看看他怎麼過常委會這道坎!」王德和慢條斯理的道,目光幽邃,語氣卻是說不出的陰冷。
當趙國棟知道自己被局黨委確定為開發區派出所所長唯一候選人並推薦到縣委組織部時,趙國棟知道終的較量還是得縣委常委會上。論理派出所長一職根本不需要組織部來考察,但是常委會上已經確定開發區派出所所長要進管委會班子,組織部按照程序就要到公安局裡進行考察。
「邱局,謝了啊。」趙國棟笑著和剛從會議室裡出來的邱元豐打招呼。
「走,我辦公室裡坐。」邱元豐也是一臉笑意,「組織部來不過是走走過場,局黨委成員都談完了,老馬還夠意思,刑警隊找了幾個,又把廖昌盛、賀洪海和袁振勇叫來了,應該沒啥問題。」
「竇政委會不會」趙國棟一邊掩上邱元豐辦公室,一邊小聲問道。
「不會,老竇也是聰明人,大勢已定的情況下再當惡人就毫無意義了。」
邱元豐搖搖頭,竇中凱已經了力了,但是他不是局長也不是局黨委書記,人脈關係上比起朱星文來還差得遠,控制不了局面,一切都朱星文控制軌道上進行,而且這一次的爭議也讓朱星文意識到了竇中凱的離心離德,他已經掌控了公安局局面的情況下,弄不好下一個被邊緣化的目標就是竇中凱了。
「問題還是縣委常委會上,我幫你茅縣長那裡敲了敲邊鼓,但王德和肯定要打破鑼,他是分管人事的副書記,說話份量不一樣,所以關鍵還是盧書記那裡。」
童曼看著一幫同事們那裡談論著趙國棟,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驕傲和喜悅。
國棟真是好樣的,江廟所所長才當不到一年,這又要調開發區派出所任所長了,而且還要進管委會班子,從同事們那艷羨的口氣中童曼也知道進班子意味著什麼,實職副科,也就是說,趙國棟已經跨越了許多人公安局幹一輩子都無法上的那一級台階。
這個傢伙跑到哪裡去了?剛才還看見他走廊裡鬼鬼祟祟的遊蕩,這兒會卻看不見人影了。童曼伸長脖子四處打望,組織部的來人已經考察完畢離開了,馬政委送他們到門口都已經回來了,該死的趙國棟躲哪兒去了?
趙國棟腰上的傳呼機「啵啵啵」的響了起來,趙國棟拿出傳呼機一看,居然是樓下刑警隊來的,拿起邱元豐桌上的電話回了過去,「誰呀?」
「是我,你跑哪兒去了?」童曼壓低聲音道。
「我邱局辦公室裡。」
「啊?!那我掛了,大夥兒都想敲你一頓呢。」童曼一聽吐了一下舌頭,趕緊道:「待會兒你下來再說把,我掛了!」
看見趙國棟嘴角的笑意,邱元豐關心的道:「誰?」
「童曼他們想要敲我一頓飯呢。」趙國棟咧嘴笑道。
「你小子,是不是和童曼搞對像?黃化成那小子和童曼對像沒搞成,現一天像丟了魂似的,做事也心不焉,我聽說他想去城關派出所,也不知這小子怎麼想的。」邱元豐搖搖頭,有些困惑的道:「同是一個學校出來的,差距咋就這麼大呢?」
「邱局,我和童曼之間可是清清白白的,人家童曼家境那麼好,怎麼會看得上我?」趙國棟笑了起來,「不過我們之間關係挺不錯的,但邱局你別誤會,是那種純粹的朋友關係。」
「去去去,少我面前裝正經,是不是你們紡織廠幾千女孩子裡裡挑花了眼?連咱們局裡一枝花都瞧不上了?我看童曼那小丫頭對你就是有點不一樣,一提起你,她就雙目放光,誰知道你們倆之間有啥關係。」邱元豐撇撇嘴。
「邱局你可千萬別想歪了,人家一個清清白白的姑娘被你這麼一說,哪兒去找對象去?到後來嫁不掉萬一賴上我了,咋辦?」趙國棟也開著玩笑,這邱元豐眼睛可真刁毒,一眼就能看出一二,「咱們這裡是阿拉伯國家還差不多,可以娶四個老婆,那我也就勉為其難收著得了。」
「你們這些年輕人,一肚子花花腸子,也不怕自己身體受不受得了,到我們這個年齡你們就知道利害了。」邱元豐搖搖頭,「說正經事兒,你自己的事情也得盯著點兒,局裡關是過了,現就看常委會了,關鍵還是盧書記那裡,你得把你關係用足,免得煮樹的鴨子飛了。」
邱元豐隱隱知曉趙國棟肯定不應該只有劉兆國這一條線,要不就是劉兆國通過其他渠道幫了趙國棟,否則朱星文不會如此賣力的推薦趙國棟,沈若廷和王德和的帳都不買,除了盧衛紅能有如此能耐,邱元豐想不出誰的招呼會這麼管用,怕是謝其祥都未必有如此大的威力。
孔月走了,趙德山、趙長川也去了上海,趙國棟覺得自己似乎一下子清閒了許多,局裡已經把自己推了過去,組織部例行考察也已經結束,現就只等過縣委常委會那一關了,事不關己,關己則亂,趙國棟還是有些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