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神仙也頭疼我
那名白衣青年被梓星從馬背上顛了下來之後,就一直軟癱在地上,像是得了「重症肌無力」的模樣兒。
他的那些隨從,看起來個個像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貨,其實也頗是懂得算計。
因為,他們跟哪吒、138等幾名女子發生口角,卻始終沒有哪個衝上來動粗。
當然不會是「憐香惜玉」或「不欺負女流之輩」的信念,束縛了他們的「手腳」。
他們心裡頭認認真真的評估過了:未必能打得過對方。
這些隨從暗中已經把一道「傳音符」釋放出去。故意跟梓星他們東拉西扯的,就是為了拖延時間等待「援兵」的到來。
他們所倚仗的援兵,就是他們的「老主人」。
他們之所以跟隨「少主」急匆匆趕到這「白柳村」,就是接到老主人的通知,稱少主的掛名師尊在這小村現了「仙蹤」,要他趕來相見。
他們也知道,少主「姬風」小時候能被那位「仙師」收作掛名弟子,只不過是「仙師」一時間的興致來了。事隔多年,那位仙師再也沒有過問少主的修煉事宜,就可以知道少主在人家眼裡的份量,並不是很重要。
可「仙緣」再小,也是仙緣。
有道是:神仙拔一根毛,也要比人界凡夫俗子的腰粗。
別人沒關係的,也要削尖了腦袋去巴結神仙,祈求獲得仙家的好處。他們「姬家」明明跟一位仙師有過聯繫,如今人家再度現身了,還不懂得去巴結,奉承,討取好處,那就太傻了。
他們姬氏一門可沒有一個傻子,在大商國也算是真正的貴族。他們的老主人正是「西伯侯姬昌」的族弟姬隆,與「西伯侯」的感情很好。
不過,老主人的行事風格就跟鄉下的地主一般,十分勢利。
那名仙師對姬隆父子不冷不熱,姬隆反而認為這是很正常的事。神仙就得有神仙的范兒。
姬隆經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天上一日,地下一年。仙師他老人家,早已飛昇到天界定居。這隔上十幾二十年不來見我家孩兒,也不稀奇。人家天上才過了不到一個月哩……所以吶,我家有緣習得仙師傳授的『煉氣法訣』,就該刻苦修煉,活得更長久,才可能去見仙師……」
……
跟隨少主姬風的那幾名保鏢,也是有眼力的。哪裡還看不出梓星和哪吒等人,都是「修真高手」,難惹啊。他們不過是區區的煉氣級的普通修真者吶!
(他們不曉得梓星一直沒時間去測試自己到了哪一重境界,也以為自己只是一個煉氣級的修真者)。
這時候,老主人姬隆,應該已經跟仙師會面了吧。如果能請動「仙師」過問此事,要收拾眼前這幾位,就很容易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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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小姐、朱爺爺和雲霄,走到了梓星的身前。
姜小姐根本就不在意白衣青年姬風傷勢沉重,她此時滿腦子裡,塞滿了梓星被一匹有他三、四倍大的「瘋馬」踩在身上的恐怖畫面。
上上下下打量著梓星,姜小姐一臉關切的問:「哎,你真夠倒霉的呀。如果受了內傷,可就是一輩子的痛苦。你現在覺得身體有哪處地方不適?」
梓星自然不會把打「悲情牌」的權利,統統都交到姬風手上。
他哼哼唧唧的說:「我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地方不痛的!這真是『禍從天降』啊。想出門吃頓飯,都會遇上這般倒霉事兒。我招誰惹誰啦?」
哪吒本來看到「紈褲子弟縱馬傷人的一幕」,也氣壞了,小臉繃得緊緊的;見到梓星裝腔作勢的模樣兒,她的嘴角邊才隱約泛起一絲笑意。
姜小姐挺聰明的女子,如今卻是「關心則亂」——她一點沒覺得梓星在作「偽證」。
姜小姐帶著幾許怨氣,大聲對朱爺爺說:「這幾個人真是太壞了,一看就知道平時做慣了欺壓善良百姓的勾當。他們竟然連幾歲小孩子也不放過。爺爺,這裡數你最厲害了。你可不能讓他們跑掉啊。」
朱爺爺特立獨行,行事風格毫無章法可尋。唯獨他對姜小姐的疼愛,到了「百依百順」的地步。
朱爺爺明知道那些人不會撇下他們的「少主」逃逸。他們悄悄釋放「傳音符」的小動作,其實也沒能逃過他老人家的眼睛。「傳音符」很顯然是去班救兵。但朱爺爺卻懶得停止。
如今他的「心肝寶貝」發話了,朱爺爺為了討好姜小姐,卻連連點頭:「是啊,可不能讓這些壞傢伙逃走了。他們還沒受到應有的懲罰呢。朱丫頭,還是你心細啊。你不說我就要大意了。」
看著朱爺爺蒼老的臉龐上擠著討好的笑容,梓星感覺有些怪怪的,心想:原來真有「犯賤」這一說。
朱爺爺卻一點都不覺得自己在「犯賤」,頗有深得了「子非魚,安知魚之樂也」的三昧。
姜小姐對他連連頓足,白了他一眼,嗔道:「爺爺,你怎麼光說不練啊?」
「好,姜丫頭,你放心吧。看朱爺爺的好了……」朱爺爺沉聲說到這裡,老眼中忽然冒出一陣令人心悸的寒光。
那七名守在姬風身旁的保鏢,也發現了朱爺爺身上突然間爆發出來的巨大威壓。
這幾人紛紛把兵器拿在手裡,目光緊緊盯著朱爺爺,拉開架式,嚴陣以待。
誰知,那老頭兒雖然想討好「姜丫頭」,卻不屑於對他們幾個下手。
也不見老人如何運氣蓄力,僅隨意的跨上前一步,就好像是踢開幾團攔路的干牛糞,輕輕鬆鬆的踢出了幾腳。
而被他老人家踢中的那六匹駿馬,感覺就全然不是那麼一回事了。
宛如被一顆天外飛來的隕石砸在了身上,它們的五腑六藏在第一時間就宣告了破碎。
巨大的衝擊力,將它們沉重的軀體遠遠的推了出去。少說也飛出一里遠,才砸在障礙物上,摔落。
那幾名保鏢算不得什麼高手,但卻也是見過修真高手的。目睹朱爺爺滅殺六匹駿馬,最令他們吃驚的有兩點:一是老頭兒能同時把六匹成年駿馬踢出那麼遠,這需要多大的腳力啊?
六匹駿馬加一起,好幾千斤的重量,把幾千斤的重物踢到數里,老人家的腳力至少也得有數十萬斤之力。
在修真界,或許只有修煉了「煉體秘術」的修真者,肉身才可能如此強橫。因此,這一手在修真者中,也是很能令同行「肅然起敬」的。
保鏢們另外感到震驚的,是那些馬兒自始至終都沒有發出過一丁點聲響。
或驚恐,或痛苦,或無奈,或絕望……各種各樣理論上有可能出現的雜音,一樣都沒有出現。
這說明什麼?說明六匹馬兒在跟老頭兒的腿腳接觸的第一時間,就已經被「踢死」!
飛出去的只是六具龐大的「死屍」。
無聲無息置敵於死命,顯然,單靠一股子「蠻力」是做不到這一點的。
……
幾名保鏢臉色都很難看。想說點什麼,卻說不出口。
就在此時,一個宏亮的聲音響起:「好啊。沒想到在這偏僻的小村,竟然能跟修真界的高手相遇。」
大伙循聲望去。一名穿著青衫,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和一名二十七、八歲的男子結伴,緩步朝著這邊行來。
幾名保鏢見到那名中年男子,臉上頓時露出喜色。
赤臉保鏢更是屁顛屁顛的,迎著那名中年男子走去,嘴裡同時叫喚起來:「老主人啊,你要為少主他做主啊。他被那名少年使用妖術,廢去了全身修為……」
一邊說,一邊伸手指向梓星。
按照內心的真實想法,赤臉保鏢實在不願得罪朱爺爺。他知道朱爺爺跟梓星是一夥的,指控了梓星,勢必要跟朱爺爺站在了對立面。但他當務之急,要盡快避免老主人的怒火燒到他的身上,其它什麼就顧不得那麼多了。
事實證明,他很快就要為自己此刻做出的決定,追悔莫及。
聽到自己的獨子一身修為被廢,中年文士姬隆臉色微微一變。他很快就恢復了正常臉色,還「哈哈」冷笑了兩聲:「好得很!老夫生了個不肖之子,你這位少年出手替我教訓了他,好得很吶。」
梓星知道他說的是反話,心裡十有八.九在打壞主意,琢磨著如何修理他呢。梓星也不搭腔,靜觀其變。
姜小姐卻自認為己方占理,可不管那姬隆的陰陽怪調,得理不饒人的大聲說:「你知道錯了,就把你那個不成材的兒子帶回去吧!別讓他在這裡丟人現眼了……」
姬隆臉色一黑,偽裝的風度一時都有些難以維持。他調頭看了一眼身旁這位青年,最後還是勉強壓下一肚子氣,低聲對他道:「吳管事,小兒不成材,惹出這一檔事來,真是讓你笑話了。」
這當兒,擅長察顏觀色的赤臉保鏢,覺得應該替老主人挽回一些顏面了。他忙道:「其實,這事兒也不能全怪少主。少主他接到老爺的傳訊,知道他分別了二十載的師尊大人來到了這『白柳村』,一心急著想要見到恩師的慈顏,這才縱馬疾奔。
「碰上那小女孩,只是無心之失。可那少年著實可惡,竟然不問清紅皂白,就施展妖術,把少主害成這副半死不活的模樣……這,這也實在太過份。」
那名「吳管事」的表情一直很淡漠,對姬隆有些愛理不理似的。
當他聽赤臉保鏢提到姬風的「師尊大人」時,卻臉色一正,緩緩的開口了:「原來,我家主人多年前收的這位『記名弟子』,是為趕去見他,才忙中犯錯。這也情有可原。那我就出。」
姬隆聞言,喜動顏色,對吳管事拱手稱謝:「這個,就有勞吳管事了。」
姜小姐冷笑一聲:「是非不分。蛇鼠一窩。」
赤臉保鏢朝她擺出凶神惡煞的表情:「小丫頭,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我家少主不是還沒撞上那小女孩嘛!你的同伴,居然就對他施展了妖術,好不歹毒!」
「小妹妹沒出事,那是我大哥帶給他的福氣,」姜小姐也不甘示弱,反唇相譏:「你家少主倒霉,是他惡貫滿盈,報應的時候到了……」
姬隆心焦兒子的「傷勢」,不耐煩聽他倆鬥嘴,喝道:「姬大,跟一個毛都沒長全的小丫頭有什麼好較真的。你給我閉嘴!不要影響到吳管事察看風兒的情況。」
姜小姐被他那句「毛都沒長全」,氣得著實不輕。嘰裡呱啦,對躺在地上的惡人進行口誅——這讓姬隆更加煩透了。
但姬隆見識過朱爺爺的手段,姜小姐有朱爺爺護著,姬隆一時間倒也沒辦法奈何姜小姐。
……
那位吳管事卻對姜小姐的吵嚷,充耳不聞。
他走到姬風跟前,蹲***來,仔細察看著他此時的身體情況。
很快,他就被發生在姬風身上的怪異現象,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他的表情一開始還挺輕鬆的,不一會,就變得凝重起來;再一會兒,又變得十分古怪,眉頭也皺得死緊,好像有什麼事兒琢磨不透……
最後,他長長的吐了一口氣,抬頭望向梓星的眼神,帶著一種異樣的光彩。
姬隆見他半天都憋不出一個屁來,急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
他見吳管事停止察看姬風的身體後,久久不語,便忍不住開口問:「怎麼樣?小兒還有救嗎?」
「遇上高手了!令郎這回真是遇上高手了……」吳管事輕歎一聲,說出的話卻是能讓對方的心涼上半截:「令郎之傷,別說是我,就算我家老爺出手,也沒辦法救他……」
姬隆駭然道:「竟然如此嚴重?令主人不是一位真仙嗎?怎麼會沒辦法救治小兒?我聽仙師他老人家說過:哪怕是經筋盡數被毀,他老人家也能施展『逆天手段』重塑筋脈——小兒如今經脈未毀,如何就救不得!」
姬風經脈未斷,僅全力法力盡失,這情況是赤臉保鏢探查到,剛剛告訴給姬隆。
吳管事神情有幾分不自然,說:「姬兄,你有所不知。令郎中的是一種罕見的法術。此術,已將令郎身上所有的法力盡數『吸走』。表面看,令郎的丹田未毀、經脈未斷,還沒有一般丹田受損者嚴重。其實不然。
「令郎中了那少年的法術後,表面看,最大問題似是損失了一身的法力,其實最嚴重的問題還在於他的體質嚴生了奇特的變化……」
姬隆沒有耐心聽他長篇大論的,嘶聲問:「究竟是什麼變化?」
「我剛才試著輸送一道法力進入他的體內,卻發現竟然猶如『泥牛入海』一般,瞬間就被吸走了……可我的那道法力,並非被令郎吸入體內某處,而是,完完全全的憑空消失!我還不相信,又連試了兩回,終於確定令郎的身體產生了變異。
「如果令郎一身法力被打散或吸走,還不算最可怕。說句不謙虛的話,就那煉氣五、六層的法力,我都可以直接傳功與他。問題是:令郎他現在的身體發生異變,無論輸送多少法力進入他的身體,都會在很短時間內徹底消失——這簡直就等於變成了一個修真廢材了嘛……」
「既然知道了原因,難道仙師大人他老人家出手,也不能解除小兒身中的妖術?」姬隆依舊不死心的問。
「姬兄,我跟隨我家老爺,也有數十個年頭了。我就告訴你一句真話吧:當年我家老爺也曾遇到過一個跟令郎遭遇完全相同的修真者。不過,那個淪為修真廢材之人,有個疼愛他的仙人老爹。『仙人老爹』不信邪,硬是強行輸送自己的仙力到寶貝兒子體內。仙力進入兒子體內憑空消失,他就繼續輸送;如此往復,鍥而不捨……那仙人老爹不惜賭上了自己的一身仙力。結果……」
「結果如何?」姬隆緊張的問。
「中招患者的身體變異,也是有底線的。當仙人老爹將自己的八成仙氣統統輸入寶貝兒子體內,這才完全的中止了那怪異的『能量憑空消失』的現象……」
說到這裡,吳管事臉色古怪的看著姬隆,語重心長的奉勸道:「所以說,你不要再抱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了。令郎現在這種情況,即使我家主人有能耐替他消除『隱.疾』,也不會去幹蠢事的。要知道,當年那位慈愛的仙人老爹,損失八成修為之後,可是足足耗費了上千年苦修,才終於復原如初……
「令郎跟我家主人的感情,還沒有深到能讓家主犧牲至少一半的修為去救他。而且,這確實是一筆很不划算的買賣。哎,讓我家老爺做出重大犧牲,只為了令郎那五、六層的『煉氣修為』。嘖嘖,這真是……」
姬隆面如土色,難看之極。
吳管事一雙銳利的眼睛朝著梓星一行人掃過去,重點就盯著梓星。
他最後以「宿命論」總結道:「令郎也只能自認倒霉了。像懷著此等異術的少年,必定師承某一修真界的大勢力。你想日後找他的晦氣,報復他,也是希望渺茫。我勸姬兄你,還是就此擱開手罷。以令郎喜歡與人爭強鬥狠的脾氣,我看,還是沒有了一身修為,當個普普通通的富家公子安穩,你也省心多了……」
「我不甘心!」姬隆忽然發出一聲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