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被盯上的女神醫()
複雜的案情一旦真相大白,人們就會覺得沒有想像中那麼複雜。這是規律。
「壽王遇刺」事件的真相本來就簡單。
梓星聽取了姜文煥的案情匯報後,發現真相早就被他猜中了八、九成。
對刺客孫離的審訊,不像是探尋真相,更像是為了「印證」梓星的猜測。
梓星暗想:九流肥皂劇看多了的後遺症啊。
大半個月前,接收了「壽王」的軀殼,梓星就將他可能的「仇家」梳理了一遍。
《演義》中,紂王曾因忌憚西伯侯姬昌的勢力過大,尋了個理由將他一關九年。這個仇結得夠大,可那畢竟是紂王登基之後發生的事情。你梓星有「預知未來」的福利,那姬昌卻不可能有「未卜先知」的神通,搶先一步收拾壽王這個「未來的暴君」。
不是「外患」,那就只有「內鬼」了。
壽王的父親是當朝皇帝帝乙。這個皇帝人丁不旺,只生了三個兒子。壽王排行第三,上面還有大哥微子啟,二哥微子衍。
商朝,還不曾像後世的唐宋明清,約定俗成要立長子為皇位繼承人,而且視為天經地義。所以,繼承皇位這事兒嘛,三位皇子人人有希望,個個沒把握。
壽王雖然排行老三,但他有一項其它兩位皇兄都比不了的優勢。
那就是他是嫡子,他是正宮皇后娘娘生的。其他兩位皇子,卻是帝乙的妃子所出。在群臣心目中,他倆先天就比壽王矮了一截。
記憶中,兩個哥哥都是心狠手辣之輩,跟他這「三弟」圍繞皇位展開的又是一場「零和遊戲」。最有可能背後捅他刀子。
從孫離那裡套取的「口供」證明了這點。
兩位哥哥中,大哥微子啟心更黑,臉皮更厚,更深得《厚黑學》的三昧。這次暗殺壽王行動的幕主黑手就是微子啟。
微子啟的生存哲學,就是看父皇帝乙的臉色行事。就算全天下的人都懷疑「壽王之死」跟他脫不了關係,也不怕,只要「父皇陛下」不懷疑就好。
所以「壽王遇襲身亡事件」,絕對不能發生在朝歌。子辛離京跑到陳塘關,對微子啟來說真是「天賜良機」。
陳塘關的副總兵李貞昌,在前些年已經被微子啟拉攏,外界知道這個秘密的卻寥寥無幾。微子啟把希望寄托在李貞昌身上,而李貞昌又將任務下放給了孫離。
知道陳塘關的暗殺事件由李貞昌老頭兒充當操盤手,一時間,梓星和姜文煥都感覺甚為棘手。
他們頭疼的,不是「李貞昌」頂著的「陳塘關副總兵」的頭銜。而是李老頭另外一個身份:總兵李靖的義父。
李靖的親生父母在他剛出世沒多久,就將他遺棄。
那一年,大商朝南方的糧食絕收,不計其數的黎民百姓活活餓死,哀鴻遍野。「易子而食」的慘劇竟成了巡迴演出劇目。
親生父母沒拿李靖跟別人「易子而食」,算是「厚道」的了。
不過,李靖對親生父母一點印象都沒有。他感恩戴德的對象,正是收養他的「義父」。
儘管兩父子的政治立場不同,養父堅定支持大皇子繼承皇位,而李靖則表示應保持絕對中立,靜待國主帝乙「聖裁」——但這並不妨礙兩父子之間的深厚感情。
梓星如果動了「李貞昌」這老頭兒,可以想像,那就等於把李靖推到了大皇子的陣營。這種愚蠢透頂的「政治『自殺』」行為,絕對得不償失。
姜文煥顯然也想到了這一層,他才一直臭著一張臉。
「難道就白白放過李老狗?這口氣你能忍?」姜文煥恨恨地說:「朝歌那只最大的黑手不能動,也就罷了,現在連對付一條的『老土鱉』,也顧慮重重。子辛,幾年前咱們在朝歌的時候,何曾這樣窩囊過?想幹啥就幹啥,無拘無束。現在你封了壽王,我家老子把我丟到這裡當了邊關小吏,咱倆反而都不得自由啦。」
「誰說要忍李老頭的閒氣。」梓星隨手拉過一把椅子坐下:「跟我說說李老頭有什麼弱點吧。」
姜文煥聽他這話的意思,是要出損招對付李貞昌。
他頓時來了精神:「李老狗最大的毛病,就是好色。別看他現在快七十的人了,仍然沒少打小姑娘的主意。真不知道他怎麼有那麼大的勁頭。」
「道聽途說吧?」
梓星「失足落山摔傷」之後,那李貞昌也到李靖府裡探視過他。那是一個說話行事都雷厲風行的老頭,相貌堂堂,看不出一點「色痞」的痕跡。
「什麼『道聽途說』。千真萬確的這是。就三天前,有一位女神醫,帶著小丫環和幾名保鏢投宿陳塘關的悅來客棧,還帶著十五大箱的珍貴藥材。當時李老狗恰巧乘轎出門,無意中掃見那女醫生的絕代姿容,就把人家惦記上了。
「陳塘關最大的幫派『虎頭幫』,有四位當家,號稱『陳塘四虎』。四虎自立門戶前,曾拜李老狗為師。李老狗這次聯繫陳塘四虎,拜託他們將絕色主僕劫到虎頭幫的老巢。李老狗準備每天抽空前去『享受』美人,玩膩了再來個毀屍滅跡。
「總之,美人歸李老狗,十幾箱珍貴藥材歸四虎。四虎想著這趟買賣沒白幹,又不好拂了師傅面子,便答應出手。我甚至知道虎頭幫針對女神醫下手的時間,初步定在今天晚上……」
「犯得著大費周章?李貞昌幹嘛不金屋藏嬌?」
「擔心壞了名聲唄。李老狗是個典型的偽君子。又要滿足個人的私慾,又想要好名聲。」
「咦,這麼隱密的事情,你怎麼知道的?該不會你這個驛丞也替李老頭拉過皮條吧?」梓星開玩笑道。剛剛腦裡靈光一閃,想到一個對付李貞昌的好招數,他心情變好起來。
「放屁。我的老子是誰?我堂堂侯爺家的公子,就算想當這芝麻綠豆大的官兒,也不必去巴結李老狗。你交給我的神奇藥液。我灌孫離服下後,他就什麼都招了,包括這些李老狗的骯髒史。負責在李老狗和四虎之間傳話的,就是這個孫離……」
「那位女神醫來得蹊蹺。帶著這麼多箱藥材,怎麼在陳塘關一呆數日?」
「你多慮了。說起那位女神醫,真巧,她竟是我姐姐的好友。這次她外出採購珍貴藥材,路經陳塘關作短暫停留,就是因為我姐托她給我梢了一封家書。近兩天,頻頻有混混出沒於悅來客棧,也引起了女神醫的警覺……察覺到被人監視布控之後,女神醫昨晚悄悄派貼身丫頭來向我尋求援助……」
說到這,姜文煥似笑非笑地看著梓星,問:「看你一臉欠揍的表情,多半想到了收拾李老狗的辦法。快說,別賣關子。」
梓星沒打算跟姜文煥賣關子。
他對姜文煥的信任,不僅僅來自於「壽王」遺留給他的「發小」記憶。
姜文煥何許人也?在《演義》中,正是紂王的皇后姜文薔的親弟弟。
姜文煥的父親「姜桓楚」,被封為「東伯侯」,乃是天下諸侯中,唯一有實力跟西伯侯姬昌抗衡的大諸侯。
有著姻親聯繫,紂王卻不把這誠心依附的姜氏一大家子當根蔥,幹了幾件其蠢無比之事:一、受奸臣費仲和妖姬妲己調撥,虐殺了姜皇后;二、還是接受了費仲的餿主意,企圖將四大諸侯(包括東伯侯老丈人)一塊騙到朝歌弄死,以避免諸侯作亂;結果,弄天下有實力的勢力統統反了。
梓星表示無法理解「紂王」和費仲這兩傢伙的智商。內心深處,也有對姜家一門負有虧欠感。梓星心裡暗暗發誓:這一世要善待姜文薔、姜文煥姐弟;與東伯侯老丈人善始善終。
哼,有了正確思想武器的豬腳是很可怕滴。奸臣費仲,你就等著領教哥玩人的手段吧!
這是一座古色古香的單獨院落。
那位女神醫,姜文煥也不清楚她的來頭及底細,只知道她叫「夢星彤」。
這個名字還是姜文煥的姐姐在書信中,順便跟弟弟提了一嘴,姜文煥才知道的。
但看夢星彤帶著一名丫頭及四名女保鏢,四名男保鏢,一行十人就包下客棧裡的一個大院子,從這可以判斷出她家境很好。
姜文煥的「驛丞」的身份,在陳塘關很吃得開。
看到是驛丞的座車來了,姜驛丞本尊就端坐在車內,客棧老闆很識趣地放行,讓座車直接從後門開進去,直奔女神醫夢星彤包下的院子。
離那院中二層小樓,還有二十多米。座車內的梓星和姜文煥同時聞到一股子奇臭。
姜文煥捂起鼻子,心想:「那個古怪的女醫生又在研究什麼變態藥物?」
梓星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被這股惡臭一熏,只感覺天地變色,乾坤倒轉。
他連話都不敢多說半句,一把推開車門,跳下車,一陣風衝到一株柳樹前,扶著樹身,彎下腰就吐了一個搜腸刮肚。
「如此惡臭,難道院子裡藏了個無證開工的『焚屍場』?」
梓星實在抗不住。左右一看,沒人注意他;又背對著姜文煥的座車,便悄悄從儲物戒中取出那包「紅靈散」。
這「紅靈散」可「辟瘟解毒」。用來對付惡臭有點大材小用,但梓星從來不虧待自己,取出來用指甲勾一小撮,愉愉服下。
座車停在了二層小樓前。姜文煥下了車,讓守在門外的女保鏢通報:姜驛丞攜友來訪。
樓上走下一位身穿宮裝長裙,腳蹬一雙素色長桶小蠻靴,二十來歲的女子。
此女皮膚細膩,臉色晶瑩,頭髮結成已為人婦的髮型。
但姜文煥從乃姐的來信中,卻知道夢星彤的夫婿乃是其你替她定下的娃娃親。夢星彤八歲那年,她的「夫婿」就傳來了死訊。令人歎息的是,夢星彤自始至終沒見過「夫婿」一面,就成了「寡婦」。
夢星彤親自下樓來迎接姜文煥,除了尊重他是自己屈指可數的幾位好友之一的「姜文薔」的弟弟。還有一個重要原因,是她昨天曾拜託「姜驛丞」給她物色幾名忠誠可靠的高手,充當臨時保鏢。
她有些急切地想知道姜文煥挑選的人是怎樣一副尊容?有無真材實學?
站在座車外頭的客人,除了姜文煥,就只剩下那個很不雅觀地扶著柳樹連連乾嘔的梓星。
「怎麼?那就是你替我物色的高手保鏢?他,他還是個未成年的男孩呀!」夢星彤太意外了,或者說,太失望了。聲音不由自主高了八度。
背對著眾人的視線,服下一指甲「紅靈散」,梓星感覺像重新活過來。
忽然聽聞有人在發表輕視他的言論。他頓時大為不滿,調轉身,挺胸闊步朝姜文煥和夢星彤這邊走來。
走到跟前,還沒等他發飆,夢星彤俏挺的鼻子聳動兩下,緊接著視線轉到梓星身上。
「啊呀……」夢星彤滿臉震驚的伸出玉手指著梓星,駭然道:「你,你……」
梓星和姜文煥心裡同時一緊:難道這女子竟然見過壽王殿下的尊容。一眼就識破其身份?
「就請你作保鏢了!就請你作保鏢了!我跟這位小公子一見如故,十分投緣。」
夢星彤竟生怕梓星溜走似的,伸出玉手緊緊抓住他的衣袖。對「未成年男孩」的前後態度,懸殊得令人嗔目結舌。
「作你的臨時保鏢,不是不可以。但我要聽真話。為什麼選中我?」梓星很沉著地問。心裡暗想:這個女子好像學醫學得腦子出了問題。如果不是為了對付李貞昌,缺少不了她這顆「棋子」,真不想理她。
被梓星拆穿鬼話,夢星彤也沒不好意思。笑道:「真人面前不說假話。你身上灑了一種特殊藥粉,竟能驅散我布下的毒障,算是同道中人。星彤以後少不了要向公子多多請益。」
梓星心中一凜:好厲害的嗅覺,竟能嗅出「紅靈散」的氣味。真是比狗鼻子還靈啊。
一邊的姜文煥,卻是聽得心驚膽戰,大叫:「哎呀,神醫啊,你說的『毒障』就是弄出那股惡臭的罪魁禍首吧?那我吸了這麼久毒障,不會有生命危險吧?」
夢星彤卻事業心最重,根本顧不上理會他。她緊緊盯著梓星,忽然冒出一句:「你覺得自己現在『奇貨可居』吧?你需要什麼條件,才肯答應將那『特殊藥粉』的配方告訴我?說說看,說不定我會滿足你。」
看著她俊俏的模樣兒,霎那間流露出無限風情,沒做好心理準備的梓星,心裡也禁不住狂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