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昏黃,天空中雷霆如暴,大雨傾盆。
太玄宗,長青峰。昌吉候選殿中卻是不斷有少年的大笑聲傳來。
「這個廢物,十年了還是煉氣三層的修為,真是丟人啊。」
「滾去常武峰去做雜役吧。」
……
「轟隆!」
「嘿嘿嘿,聽說剛來時他也是天才呢。」
「屁的天才,我看蠢材還差不多!」
「轟隆隆!」
……
「不可能,他的資質怎麼可能比馮武師兄好?」
「馮武師兄已經是真傳弟子了。」
「別打了,打死了誰都沒有好果子吃。」
「怕什麼,王蟲蟲是打不死的。」
一個粗壯的少年說著話,腳下一挑,卻是將仆倒在地上,已經神志不清的少年勾起,一拳打飛了出去。
「哈哈哈哈哈。」
立刻便有一個長臉少年一勾手,將這飛出的少年拍落在地。
緊接著又是一輪的腳踩。
「這王蟲蟲還真是天才,挨打的天才。哈哈哈哈……」
用腳來踩著半昏迷少年人的長臉少年,一遍笑道。
那個被欺辱的少年,卻是一直緊閉著眼睛。只有在臉朝地面的時候,才會顯出痛苦的神色,很顯然,他是在假裝昏迷,試圖結束這次的欺辱。
但天上狂暴的雷霆,卻是讓這些人性格中的暴戾都顯現了出來,往常這個時候,看到腳下的少年昏迷,他們便會停手,這一次卻沒有停手的意思。
受辱的少年,心中憤怒,默念著一個個名字。
「馮武、張大山、吳長勾……」
這些人給他的侮辱,他總有一天要連本帶利的收回來!
這些少年穿著清一色的灰色皂服,胸前後背各有一個太極圖案。他們都是太玄宗的外門弟子。太玄宗外門弟子每隔五年要進行一次大比,十人中選一人成為內門弟子。
外門弟子居住在候選殿中,平時聽長老講道,教授修行。一個弟子只能在候選殿中待十年,經歷兩次選拔,如果兩次選拔都不能進入內門,那就只有離開太玄宗,或者到常武峰去做雜役。
這個被同門欺辱的少年,正是太玄宗外門弟子王伏龍。王伏龍五歲被送往太玄宗,這已經是在太玄宗待的第十個年頭了。如果在接下來的選拔中,還不能進入內門,那就只能去做雜役或者離開了。
王伏龍曾經是個天才,剛進太玄宗第一年,便連破三關,修煉到了煉氣三層的境界,是昌吉候選殿第一人,但是,在接下來的四年裡,修為卻是絲毫沒有進展,一直是煉氣期三層。而在昌吉候選殿中的另外一人,卻在王伏龍的天才光芒泯滅之後,發出了光輝。
那便是馮武。馮武兩年修到煉氣三層,但是到選拔時,卻突破到了煉氣五層,之後進入內門,修為更是一路猛進,現在已經成為了太玄宗真傳弟子,前途難以限量。
自然,那開始兩年遮掩馮武光芒的王伏龍,便成為馮武挑釁欺辱的對象,平時也就算了,馮武更是在選拔之日,打折了王伏龍的兩條胳膊,讓他面對接下來的對手時,無法戰鬥,淘汰了下來,與內門弟子擦肩而過。
重新回到昌吉候選殿,王伏龍並沒有因為馮武離開日子便好過了。只因為他曾經是天才。
儘管天才已經損落,但畢竟曾經是天才,總有一些變態以欺辱天才為樂。
今日的光景,幾乎是王伏龍五年來的縮影了。
「忍忍忍!!!等我吸星神功練成,再一個個找你們算賬!」
王伏龍的心臟上,一股股能量流出來,形成一層看不到的膜,保護著他的內臟,能量流往全身,也修復著他四肢受到的創傷。
「彭!」王伏龍的身體,再度被踢飛。
那個長臉少年將他踢往粗壯少年那裡,並且大喝一聲:「張大山,接好了!」
「來了。」
張大山轉身一個旋風腿,一腳將王伏龍的身體向著上方踢去,大殿殿頂高有三丈,王伏龍的身體幾乎撞到殿頂,然後再度落了下來。
王伏龍從三丈高的地方落下來,心中也是駭然,就算是他的身體恢復性強,這一下摔實了,也是半條命沒了。就在他全身捲曲,準備為落地做準備時。
「卡嚓!」
一道閃電閃過,大典中光明大放,這個一閃而過的光明照耀下,他清楚的看到下面這些「同門」弟子的臉上,個個是猙獰的宛如魔鬼一般的表情。
「頭槌!」
張大山表情愈發猙獰,一頭將王伏龍頂的橫飛了出去。
「果然不愧是王蟲蟲,身體軟的像條蟲。」張大山狂笑道。
王伏龍的身體被他撞飛向另外一人,正是長臉少年。這少年一個倒翻身,雙腳勾在王伏龍身上,再加上張大山頭槌的力量,王伏龍一下向著殿外飛出。
昌吉候選殿殿外,雷聲滾滾、閃電經空,暴雨如注。
「彭!」
王伏龍的身體飛旋而出,後腦勺一下砸在了殿外的一根大石柱上。
「我不甘心……」
「卡嚓!」一道巨大的閃電似乎是貫穿了天地,光明照耀在王伏龍的臉上,但見他怒目圓睜,嘴巴大張,宛如厲鬼一般。
「不好了,王蟲蟲死了!」
「吳長勾踢死了王蟲蟲了!」
「放屁,明明是你張大山先踢得!」
「是你踢的!」
兩人說著幾乎要打起來,所幸這個時候有人喊了一聲:
「王蟲蟲好像沒死!」
張大山與吳長勾對望了一眼,急忙跑過去看,看到王伏龍還有氣息在,不禁都鬆了口氣:
「讓你裝死,嚇老子一跳!」
張大山又踢了王伏龍一腳,只是這一次倒不敢再用力了。
「走啦,散了散了。」
吳長勾是離的遠遠的,剛才以為王伏龍死了,可是把他嚇了個半死,如果王伏龍死了,他的前途也玩完了。現在仍然後怕不已,看到張大山又踢了一腳,他才放下心來,現在王伏龍就算是真死了,那也是張大山的事了。
幾個看客,以及幫襯的外門弟子,都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間去了。
天上的雷霆突然住了,大雨也收了。
剛剛還是昏暗的天空,一下又開始放起光明來。
正下午十分,天地亮堂。
王伏龍又睜開了眼睛。
只是此時他眼睛裡屬於少年人的狠倔已經消失了,有的只是迷茫的神色。
「留下火種」
「王伏龍……」
「吸星神功」
「隕落的天才」
「王蟲蟲」
各種各樣的信息紛至沓來。充斥了他的腦袋。
我是誰?
王伏龍?王蟲蟲?不,這絕不是我。
我是……我是王動!
有最好的朋友,有親密的愛人!不錯,我是王動!
王動睜開了眼睛,便看到天空中兩個太陽高高的懸掛著,放出光和熱。這光和熱是如此的毒辣,以至於自己身下的水正以可以感知的速度蒸發著。
好熱!不對,這不是我的身體!!兩個太陽?
饒是王動神經如同鋼鐵打造的一般粗大,這一刻也不由得失神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怎麼來到了這個詭異的世界。
王動開始回憶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在他腦海裡,只有一團混亂。比較清楚的便是一個叫王伏龍的少年的記憶。
少年便被送到太玄宗學藝,天賦過人,至煉氣期三層時,開始修煉吸星神功,這神功雖然能夠讓他的恢復力、身體柔韌度等大大提升,但是他本身的法力卻是被這神功不斷吸收,修為根本無法進步。再接下來,便是被不斷的被欺辱。這期間,他也想過放棄吸星神功,但是意識裡總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他,這吸星神功不能放棄。直到最近,他隱隱要突破煉氣期四層了,本以為從此之後,有了翻身的機會。只可惜,運道太差,直接掛掉了。王動現在的情況,便是接收了王伏龍的身體。
王動能記憶的便是這些,再去想,便只知道自己叫王動,生活在一個刀劍廝殺的世界裡,自己是武林高手。再去想,腦海中便如同針扎一般。
「啊--」王動慘叫一聲,昏厥了過去。
既來之,則安之。王動停止了對以前記憶的思考,開始分析起王伏龍的記憶來。
這個世界是一個修仙的世界,許多修煉大成的修士身居移山填海、點石成金的大神通,這在王動想來,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還需要他親眼見識後才能確信。
片刻之後,王動身下的水已經消失得乾乾淨淨,太陽曬在身上也有種灼熱的感覺。他活動了一下身體,準備起來。
「咦,這具身體很強啊。」王動一動,立刻感覺到自己的這具新身體,柔韌性,反應力,以及身體內所蘊含的力量,都十分強大,足可以和自己原本的身體相比。
王動一躍而起,隨意打了幾招記憶中的招式,但覺得無不應手。這些招式就像是本能一般,嵌在他的記憶之中。
「一飛沖天!」
王動的腳尖輕輕一點,整個人的身體就像是一道輕煙一般飛起,三丈多的高度,讓王動的眼睛可以看到候補殿大殿的情景。然後慢慢落下,如同是一隻大鳥一般。
這個情景,如果讓張大山和吳長勾看到,只怕會驚爆他們的狗眼。
什麼法器也不借用,僅憑著**力量,一躍這麼高,最少也得煉氣六層才能達到,更別說王動的身體落下時那種瀟灑,已經接近於飛行了。
「似乎比以前跳的還要高,難道是因為身體瘦小了的原因?」王動心中思索了一下。他現在的這個身體,還是一個十五六歲少年的身體,並沒有發育成熟。
「無名拳法。」
王動又打一趟拳,但見這套拳法迅猛時如同風雷狂暴,勁風四射,所打出的力量超過煉氣期三層應有的十倍之多!拳到半路,王動拳法一變,由迅猛陡然轉為舒緩,如同清風撲面,軟軟綿綿,這般劇烈的變化卻又十分自然,渾然天成。
軟綿的拳法看起來毫無威脅,卻又如同張開了大口準備捕獵的猛獸,讓人草木皆驚大耗精神。這一套拳法,王動早已銘刻在骨子裡,怎麼都不會忘掉,一套拳法打下來,這一具身體卻是完全熟悉了。
這拳法是沒有名字,便叫無名拳法,是王動的父親蒙面傳給王動的。王動自感對不起父母,這一套拳法便成了他賴以思念父母的武功,深刻於心。
「好了,回去休息一下。」
王動舒展了之後,就要回到自己的房間中。就在這時,從遠處走來了幾位太玄宗外門弟子,這些外門弟子被大雨阻隔在外,心中不爽,一回來正看到了人人可欺的王伏龍,當然要在他身上出一口氣。
「王蟲蟲,站住!」
一個少年尖聲喊道。
王動腳下卻是好不停留,直接沖殿內而去。那喊他的少年眼見王伏龍理也不理他,只覺得自己是在同伴面前丟了面子,大喝一聲:「你是想死了!」
腳下發力,猛地奔跑起來,接近王動時,猛地躍起,便是如同飛起的老鷹一般,撲向王動。他的心中還在想著,等一下要如何狠狠的整治王伏龍。
他卻沒有看到,王動猛然回頭,跳起,一腳踢出!
「彭!」
那少年以更快的速度飛回,砸在地上,一時只覺得全身都斷裂了一般的疼痛,站立不起,他的目光驚恐的落在王動身上,難以置信!
與他一起的那些外門弟子,也是個個震驚。面前的王伏龍,已經和他們認識中截然不同了,不是那突兀的一腳,而是整個人的氣質不同了,他像是氣勢狠辣的冒險者!又像是一個殺伐決斷高高在上的大人物!
「從現在起,我就叫王動!」
王動說道,他不習慣用別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