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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454章 要想富先修路 文 / 戴小樓

    年歲歲給自家老爺牽線搭橋,有著知府小妾的外包裝,況且,她又是前廣州府首席名妓,故此十分之遮攔,三數語,就與國舅爺打上交道,乖官忍不住哧然一笑,笑說了一句,「年夫人也算得是小巷子裡頭扛木頭,直來直去了……」

    這話,落在年歲歲耳中,未免就有調戲的嫌疑了,頓時嬌靨上薄暈,心裡頭拿捏不住了:這國舅爺到底是暗有所指?莫不是想在我身上扛一扛木頭,直來直去一番呢?

    一想到這些,年歲歲褌襠內小巷子裡頭頓時就濕熱起來,忍不住,雙腿肌肉就夾了一夾。

    這倒不是她秉性淫蕩,實在是,這位年夫人若用西方星相學來說,那是典型的雙魚座性格,從外表就能看出來,有著一雙會說話的眼睛,眼睫毛尤其濃密纖長,這種人,你問她討碗水喝,她都能誤會你對她有意思,進而在心中勾勒出一系列的憧憬,滋生出夢幻般的愛戀,說不準就能跟你私奔,用後世說話,你問她借一塊橡皮,她臉紅半天就在想你是不是在追求她……實在是一個愛做夢的秉性。

    當然了,年歲歲是花魁名妓出身,紅塵打滾,硬生生把夢想給掐滅了,但這不代表她就不做夢了,故此被乖官一句話說得巷子裡頭濕滑不堪,捫心自問,倒覺得是無所謂被扛一扛木頭的。

    不過,國舅爺自家身邊那麼多花魁名妓,卻當真沒有年歲歲心裡頭尋思的那些想法,他說直來直去,是有所指,卻不是指要在年歲歲身上直來直去,「年夫人,我也不瞞你,內閣次輔王錫爵的嫡女是我家中妾室……」他才不管王閣老的臉面,若王錫爵在。非得氣死,老夫堂堂內閣大學士,女兒是被你搶去的,什麼時候成你妾室了。

    年歲歲聽國舅爺自報根腳。縱然她曾經是廣州花魁,而且也仔細尋思過國舅爺的根腳,這時候聽他親自道來,卻也忍不住咋舌,皇帝的小舅子,閣老的女婿,手上又有撫民治軍的權力。再加上潑水一般的銀子,國朝兩百年所未見,這等有權有勢有背景有銀子的人物,上哪兒找去?

    乖官話裡話外,其實就是點撥對方,這廣州府該當主動來拜見我,何必著你這個小妾來打探消息呢?如今這局面,你還玩文人那一套。扭扭捏捏的像啥樣,太也不夠直來直去了。

    如今是個什麼局面?兩廣總督連步高對他在廣州所作所為視若不見,廣東布政使王宗魯更是私下前來拜會過了。你說,人家堂堂廣東布政使都來了,你一個廣州府,拿捏個什麼勁兒?

    甚至連地方上巡道官,在國舅爺大肆收受稅銀的當口兒,都三緘其口,沒上書彈劾國舅。

    這天底下的巡道風憲官們,靠什麼吃飯?靠名聲吃飯,他們若不瘋狗一樣彈劾大臣,根本混不下去。但國舅爺到廣州賴著不走,這麼多日子了,也就寥寥幾個彈劾他,而且彈劾他的罪名不是收受稅銀,而是說他秉性冷酷,自家師兄陷與賊手卻不去救……這是說近溪先生羅汝芳如今還困在永昌衛亂兵的手上的事兒。對別的卻是隻字不提。

    說白了,聰明人都看出來了,事不可為,國舅爺成氣候了。

    那時候大家拼了命地阻攔國舅爺,那是因為國舅爺在剜他們的肉,他們當然要阻止,但經過一系列的事情,連皇太后都被打臉打成那樣,如今怎麼樣?非但朝鮮國開始徵收商稅了,連寧波府都試行了,如此一來,還有必要再這麼折騰下去麼?要知道,連司禮監大太監張宏都叩闕而死,最後不也沒奈何得了國舅爺?

    任何東西都有一個所謂底線,打個不好聽的比方,小娘子被用強,褪了褌襠,牡入與牝,小娘子也要不掙扎了。

    事已至此,再說這些都沒用了,除非這商稅惹出大禍來,譬如逼得數省糜爛官逼民反之類的事情,但實際上這種事情不大可能發生,故此朝中大佬們當真無話可說,尤其是許國許閣老,上躥下跳,結果國舅爺到了廣州不走了,那真是結結實實扇了他一個大嘴巴子,他要是還想不明白,那真是妄做閣老了,人家正愁如何往南邊去,他許閣老送了船票過去……

    天底下還有這等眼大魚子(傻逼)麼?

    羞惱歸羞惱,閣老的氣度還是要的,許國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了。

    乖官說直來直去,實際上是諷刺廣州府,到底是地方小官,眼界不夠,看不出大勢,這時候還拿捏。

    當然,有資格說廣州知府是地方小官的,這天底下也就數的過來那些人,國舅爺正是其中一個。

    國舅爺說了一會兒,拿眼似笑非笑看著年歲歲,年歲歲先還做夢呢!這時候恍然大悟,臉上頓時通紅一片,十根手指絞扭,真真恨不得找一個地縫鑽進去才好,還是旁邊薛素素仗義,覺得她到底是花魁出身,一介女流,忍不住就過去牽起她手,安慰道:「姐姐莫怪,他大名士的做派,心高氣傲,歷來說話就是這個脾性,你莫要往心裡頭去……」說著,就白了乖官一眼。

    乖官只好低頭摸摸沒毛的下巴,要說,這地位太高也不好,若無權無勢,他來諷刺廣州知府的小妾,那叫有風骨,可如今他堂堂國舅大都督,再諷刺廣州知府的小妾,的確有些度量不大的嫌疑。

    年歲歲連羞帶怯,回到廣州府身邊,把話一說透,薄知府頓時手上一頓,當即揪斷了幾根鬍鬚,心中真是大恨,連王布政都去拜見過大都督了?

    當官最緊要的是什麼?揣摩上意,奉迎上官,由此看來,他薄知府的確道行不夠,怪不得這些年都在廣州府的位置上頭不得陞遷。

    一想到這個,頓時什麼臉面風骨也不要了,匆匆就去拜見國舅爺,至於愛妾,一時間卻也顧不得了。

    他前去拜訪國舅爺。國舅卻也不是不給面子,欣然納之,隨即,就給廣州府出了一個主意。讓他和廣東布政使王宗魯聯名上書朝廷,修驛路。

    一般來說,在古代,不管是對當地官府來講還是對當地百姓來講,修路都是苦差事。

    但國舅爺是什麼人?來自五百年後信息爆炸時代的人,修路這種事情,對他來講。那是肥的不能再肥的肥差。

    他就把這修路的細節一條條說了,首先,官府征夫子,不是空口白牙去征,要給銀子,所謂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有銀子可拿。百姓服役的熱情頓時就要高漲,至於這個銀子怎麼來,自然是羊毛出在羊身上。分段施工,把路段包給當地豪富,官府只監督這些人按時給夫子銀子,路修好了,官府發給這些豪富們官照,當然了,豪富們還得再給官府繳納一筆官照銀子,憑此可以徵收過路銀子,以多少年為限……

    他這一說,把布政使和廣州府喜得是抓耳撓腮。真真是聞所未聞,官府一分銀子不要花,就能修路,而且還能彌補衙門的銀錢,真真是一舉數得。

    那王宗魯是如今大明少數睜眼看世界的人,薄知府則是功名心比較強想出政績的人。不管如何,這修路都是符合他們目下的要求的,故此就放開身段做事,這邊奏章剛表了上去,不等朝廷回應,卻已經開始做事了。

    廣州豪富眾多,一聽這等事情,那真是皆大歡喜的事兒,個個踴躍,報名之人甚重。

    國舅爺特意請了布政使和廣州府邀請廣州富豪,就把大概意思說了,要修一條雙馬可馳、貫通雲貴川的驛路來,手筆之大,叫眾人一呆,可隨即,欣喜若狂。

    要知道,古來商路艱難,這條路真要修好了,豈不是說,廣州府各色各樣的貨都可以行銷雲貴川了?

    整個廣州,就很詭吊地保持著這種亢奮地氛圍,似乎一把火把一座房子燒起來一般。

    人的智慧是無窮的,人的力量更是巨大的,官府和富豪鄉紳們一起使力氣,這事兒哪兒有辦不來的道理?何況下面百姓也樂意,為何,國舅爺親自訂下的征夫子役的銀錢數目,你徵召一個壯勞力,就得給這個錢,誰也不許少了,誰也不許拖欠了。

    這顯然就是在民間養望了,下面百姓誰人不交口稱讚,有耳目靈通的就說:當初國丈家就是征土蠻汗那會子被朝廷點的夫子役,差一點家破人亡,如今國舅大都督體恤我等小民,真是朝廷的福氣,也是我等的福氣啊!

    國舅爺這一招,這一次終於有御史言官彈劾了,說他邀買人心,就阻止修路,認為路修好了,雲貴川就被國舅爺收買了。

    御史言官們總是好為大言的,但這一次,廣東豪富們可不肯了,要知道,修一條貫通雲貴川的路,受惠最大的,其實是商人,所以,這一次,廣東士紳豪商們紛紛發動自家在朝廷的力量,頓時就又掀起新一輪的大朝議。

    當然,這些就跟國舅爺沒關係了,他只消坐看日昇日落,雲卷雲舒,那就成了。

    至於近溪先生羅汝芳困頓亂兵之手,說實話,這根本不需要擔心,這年月,普通人對讀書人還是仰視的,何況羅汝芳又是一代文宗大儒,而且還曾經是永昌衛的上官,那些亂兵想來也不會虧待了羅汝芳,說不準,自己沒吃沒喝都要好吃好喝供著羅近溪。

    這種事情,一直到後世武昌起義,黎元洪作為上官,和革命一毛錢關係也沒有,不也被推上湖北都督了麼,其中道理,大抵是差不多了。

    故此他只消坐在廣州笑看風雲就可以了,如今的他,有這個本錢了。

    待到十一月的時候,朝堂上爭吵大抵是落下帷幕了,整個廣東的士紳豪富們集體發力,這股力量還是蠻強悍的,或許來個奢遮的司禮監公公,還能扛得住,又比如國舅爺這等奢遮人物,也還是扛得住的,但朝堂上那些跟國舅爺唱反調的勢力,似乎卻沒這等奢遮的手段,故此,朝廷終於是允了。

    實際上允許不允許,廣州這邊已經修路修得熱火朝天,要知道,明季開海禁,並非全開,而是指定幾個縣府,譬如廣州,就是當初隆慶皇帝指定開海的,但實際上呢,民間海禁是一紙空文,也不知道多少商人想出海賺錢,都傳說運出去一船生絲茶葉什麼的,就能拉回來一船銀子。

    所以允許不允許,也就是口頭官司,具體情況可參考五百年後改革初期,雖然說投機倒把是一種罪名,可是,倒爺遍地,朝廷想阻攔也阻攔不住的,什麼叫投機倒把?說白了,不就是自由貿易麼!

    這次廣州豪商們還是很感激國舅爺的,雖然說,這時代大多數有錢人家都是把銀子窖藏起來,實在不懂得銀子一進一出會創造gdp,但廣州作為市舶司所在,商人們眼界還是普遍高出一籌的,故此這次修路在大家眼中實在是一個使銀子的好地方,尤其這個五十年收過路銀子的官照,實在是一個……一個……怎麼說呢,這不就是可以和官府保持五十年友好關係的證明麼!

    像是揚州鹽商,為何豪富,而且能一代代做下去,說白了不就是手上有朝廷的鹽本在手,廣州商人們又不傻,這官照,雖然只是五十年的,但幾乎類同與鹽商的鹽本,這種投資那真是一千個值得,何況路修好了,受惠最大的還是商人,商人不就是互通有無的麼

    故此廣州商人雖然前頭被國舅爺的花魁戲狠狠敲了一筆銀子,但那個一來大家也是你情我願,花錢買個風雅名聲,二來,商人麼,只要有利益,跪下叫親爹也肯的,一時間卻是風和日麗,商人們跟國舅爺關係好得邪乎,有兩家並排挨著的豪商更是打通自家園子牆壁連成一片,然後請國舅爺入住,國舅自然體察民意,欣然入住了,門口就掛上大都督行轅的招牌,儼然一副常駐的架勢。

    這日,乖官一身便服帶著菅谷梨沙和奧真奈美上街閒逛,偷得浮生半日閒,又往海邊看海,只見海面上全是帆影,想起自己從被顏清薇威脅而往扶桑去,一直到如今,種種事情,一時間感慨不已。

    像是乖官這等天生稟賦的,也就是神僧傳神尼傳裡頭有奇異之處的,大抵這時候要做些與眾不同的事情來,譬如說穿越而來盜詩的,這時候肯定迎風琅聲抄詩一首,不過乖官穿越而來,第一件事情卻是鄭乖官勇割雙頭,說白了,手上拿刀才是他這個茂才老爺深入骨髓的東西。

    一時間,他抽劍在手,雙手握劍指著前方,擺了一個平青眼,海面上的陽光躍然劍上,一片劍光。

    遠處有人咦了一聲,就走了過來,到了近前,嬌聲喂了一聲,「你這個,是扶桑雙手劍法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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